“是不是吓到你了？”易流苏见天地琉华半天不吭声，心虚地问。
天地琉华被他看得愈发心慌，扭开头想要逃走。狂跳的心中已分不清满不满意，顾不上惊不惊吓，只滋生出一个念头：果然是不能犯错。
为什么要胡乱起那个头呢？这下要想撤回前言，推翻重来，已经来不及了。他本就不擅长事后补救，摆在眼前的难题更是超出他所能应对的极限。这下子，他们之间从小到大所有熟悉的一切，都被破坏殆尽。
哪怕只是一句话和一时放肆，也能带来如此颠覆性的灾难……
早知如此，他根本就不该挣脱枷杻，依旧被束缚就不用面对这种窘迫、难堪的局面。一如既往、一成不变，才应是他竭力维护的素日。
易流苏见他要逃，急忙窜上前去，挡在他身前，面带苦笑说：“是我让你说实话的，如果我却瞻前顾后、闪烁遮掩，好像有些抱歉……”
事到如今，他亦有些后悔那一时冲动，可刚才的形势下，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他早该猜到这会令天地琉华惊慌失措、无以复加，可他与依循守旧派的天地琉华截然不同，天生就会一个与众不同的张扬破坏者。
早就该捅破了……
他俩之间那朦胧暧昧的情愫，远不止是一两天，而是许多年岁的积淀。彼此都能感知到那份懵懂的好感，可以在行为中关怀，在举止里爱护，有知音密友的默契，也有眼波交会的动念，却唯独不敢说出口。
“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易流苏愈发焦急，上前抓住天地琉华的手腕，无论如何也要逼问出答案。虽然是赶鸭子上架，可勉强也算是表白，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攻陷下来，天地琉华十有**将要临阵脱逃。
“我……我不知道……”天地琉华挣不开他，忽然被推倒在树上。
易流苏抵住树干，将他四周退路都封死了，只许他在双臂间狭小的空间里，被迫接受自己的注视，蛮不讲理地说：“那你想，现在就想，就这么站着想，我给你时间，就这样等你，你想清楚回答了再走。”
“我要想什么？”天地琉华被眼前的状况搞蒙了。
“想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易流苏依旧急促而强硬。
天地琉华避开他过于炙热的目光，说：“想清楚又能怎么样？”
“想清楚我就可以……”冲口而出的话语却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易流苏忍了又忍，拼命想要勒住心中那头驰骋狂奔的野马，却在终于成功时，自己松开缰绳，把那野马释放出来。他忽然低头俯在发丝掩映下的耳畔说：“……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天地琉华被他充满压迫力的湿热感覆盖、封锁，在不知所措中浑身僵直。他仓促地抬手隔开一段距离，低沉又慎重地说：“我们不可以……”
话音未落就被吻住嘴唇，在双手失去力气的刹那，对方强壮的身体彻底挤压过来。从腿到腰，再到腹部和胸膛，仅隔着两层湿衣的皮肤已经难分彼此。
天地琉华没有张嘴，比身后倚靠的树干更加僵硬。易流苏停下来，在近得心跳和鼻息都重叠覆盖的距离下，吐纳着令人酥软的热气，说：“你不是想帮我找到自信么？你这样只让我灰心、自卑了……”
就在天地琉华想要说话时，突然又用力吻下，终于强行侵入口中。
天地琉华无处安放的手，抚到他的腰上。抱紧和推开的两种选择在脑海中激烈交战，可因热吻而变得混沌紊乱的意识，却再也无法冷静决断了。
在他犹豫耽误的时间中，易流苏已经狠狠地过了把瘾，不再像先前那样急躁和亢奋，而是稍微平静下来，又找回那份能自然交谈的余裕。
“这就对了……”他抬起天地琉华精巧的下巴，结着剑茧的粗糙指腹，从那光洁冰凉的脸颊擦过，在对方下意识抬眸时，用痴迷欣慰的目光锁定那双怔愕的眼睛，忽然松了口气，“这下我找到点自信了……”
“放开我……”天地琉华小声说，因为害怕又被强吻，有所防备地低着头。他并非是已接受，从头到尾只是因为蒙住，而被趁虚而入了。
“你像只兔子，”易流苏稍微抬身，没再压那么紧，打量着怀中人羞怯的表情，说，“而且是雌兔，被人揪住耳朵提起来，因为慌乱害怕，连反抗和挣扎的本能都丧失了，只会眯着眼睛，待人处置……”
易流苏喜欢他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样子。从前只是远观就心痒难忍，这下斗胆亵玩后，才发现他比想象中更生涩稚拙，愈发被吸引了。
“你再不拒绝，我又要继续了……”易流苏尚未完全放过他。
“我拒绝了。”天地琉华眉间微蹙，有些焦躁。
“你拒绝得太柔弱，可以更加疯狂一点，打我踢我，抽剑砍我。不然我不知道你不愿意，只以为你是害羞……”讲到这里，突然想起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忙问，“所以你到底想清楚没有，喜不喜欢我？”
谁知天地琉华猛地撞开他，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易流苏没有追上去，此后三天，他一直在懊悔中度过。
因为这三天里，天地琉华再也没给他独处的机会，身边不是陪着史央，就是伴着御月。每天照常操练备赛，可却再也不邀约易流苏参加。虽然易流苏照例来到河边，却只能远远看着，完全找不到亲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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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三天后，是十三水寨一年一度“蛟龙夺珠”决赛的日子。
青神寨作为擂主，要与此前在上下两组比赛中决出的优胜队，即幽河寨和仙岛寨共同争抢龙珠。决赛赛场设在幽河总寨，由总寨主陈渐鸿亲自主持，其余所有寨主也都驱驾亲临，前来观战，场面隆重盛大。
幽河寨出赛的是陈氏三兄弟，武艺高强、孔武有力的大哥陈商南做龙身；功夫普通，但勉强还算敏捷的二哥陈晓卿充做龙头；年纪最小、资质普通，却因是嫡出而备受宠爱的三弟陈凌安做龙尾，重在参与。
仙岛寨出战的是统寨大判官楚金桐的公子楚濉和千金楚漳，以及少寨主高云碧。三人中高挑轻盈、胸有城府的楚濉做龙头；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高云碧做龙身；眼疾手快、机敏聪慧的楚漳做龙尾，她虽是女子，但从小都做男装打扮，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刀枪棍棒却耍得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