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能白给你弄鸭子啊。”西尽愁揪准机会就讲条件。
岳凌楼爱理不理地姑且问来听听:“那你想怎么样?”
西尽愁觉得有门,反倒不急着决断了,狡猾笑道:“你让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说着,他挺直身子,向空中展开双臂,想要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就去布置捕鱼笼,“哎哟,干活去啰……”
谁知这个动作刚做到一半,岳凌楼突然脸色大变,噌的扑过去握住他的手说:“等一下!你慢点……”
西尽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着他的衣服,经不起这么自由舒展的动作。可是懒腰伸到一半,就像打喷嚏打不出来似的,能把人急死憋坏。于是他只能试探着,缓慢地,想象自己犹如花朵绽放般轻柔,在岳凌楼冷厉的注视下,略微胆战心惊地、很不尽兴地完成了这个动作。
然后,不仅他松了一口气,岳凌楼的动静更大,发出“呼”的一声,夹紧的肩膀也随之明显松懈下来。“小心点,再把我衣服弄坏了,我就让你吃掉。”不知道会被困在这里多久,岳凌楼不是开玩笑的。
“这下你不担心噎死我,你也活不下去了?”
“你被噎死前,我不是被你气死,就是烦死了。”岳凌楼懒得跟他嘚吧,一脚踢到他腚上,拿出监工的气势凶恶催促道,“还不快去。”
西尽愁被踢得原地小碎步跳了几下,回眸投来怨念的眼神,却又不敢怎么样,啧啧地走了。这时,岳凌楼才完整看见他的背影。轻薄的白衣刚好遮住光溜溜的大腿根,走动时随风清扬,散发出几分性感妩媚。可是背后线头绽开的地方,若隐若现地露着肉肉,又显得有些滑稽。
这时,岳凌楼才终于笑了。想给自己一朵小红花,干得太漂亮了!
看着西尽愁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憋着声音,白白笑了挺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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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西尽愁把捕鱼笼放置好,返回宿地时,岳凌楼刚好把水煮沸。用的是茶壶,丢了几朵黄灿灿的野菊花进去,煮出点苦涩又清香的味道。两人在哔啵燃烧的篝火旁席地而坐,就着茶水,直接啃干粮凑合一顿。
实在咽不下去时,就用茶水泡软,比干吃倒是好多了。可岳凌楼仍是愈发惦记河里的捕鱼笼,向西尽愁问道:“那东西真能抓到鱼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可是水寨船上的东西,肯定好用。”
西尽愁这话倒是挺有说服力,就连一向对他有所戒备、保持怀疑的岳凌楼都相信了,发自肺腑、特别是发自肠胃地,期待晚上饱餐一顿。
西尽愁几口啃完干粮后,起身走到存放物资的木箱旁,抓出那团又重又厚的蚊帐抖落了几下,然后顺着缝线处,仔细整理出原本的形状。
岳凌楼之前问他“挂在哪”,当时他没回答,但心里早有计划,昨天就盘算好了,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和箱子空间,把蚊帐取过来。
他径直走到一棵大榕树下。那榕树枝梢垂得很低,最下层的只到人肩头高度,而且是横着向外生长的,形成一条天然的撑架。只用像晾被单似的,把蚊帐搭在上面,再把四周边角拉开,调整好形状后,用石头压牢实,一个简陋的小帐篷就搭好了。大小高矮都挺合适,既可挡风,又可防蚊,他俩露宿荒岛的品级立马就从原始人提升到游牧民的等次。
看着倒是不坏。岳凌楼饮着茶,扭头看着西尽愁撅屁股跪在帐篷里忙碌的模样。对于过惯好日子的他来说,眼下条件分明是恶劣到极点,可奇怪的是,竟不觉有多坏,也不会烦躁、心慌,急着想要摆脱困境。
哪怕没吃、没穿、没住,反正有西尽愁去操心,也都不算大问题。
不过,岳凌楼不心急,西尽愁比他更不急。在安于现状的心态上,他早就对西尽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所以要问问:“你打算住多久?”
“听凭天意。”西尽愁刚把帐篷调整好,悠哉地枕着胳膊,躺在里面试了一试。觉得靠树干那头有些透风,于是又多压了几块石头。
“要是没人来救我们怎么办?”
“那我把船拆了,在这里搭个房子。”西尽愁这时已捡起几根长短粗细较合适的树枝,把蚊帐两侧也撑开固定住,这样帐篷的形状就更稳固了。“不对,还是教你游泳比较好,一起搬到船上去住才更舒服。”
说着,他从帐篷后探出头来,刚要说:“不如……”
就被岳凌楼态度坚决地生硬截断了:“不想学。”
“好吧……”西尽愁多少也料到了,只能苦笑着把头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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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不多时,西尽愁终于把小窝捣鼓好了,招呼岳凌楼进去感受一下。早就有点心痒的岳凌楼一呼就应,立即钻进去。两人紧贴挨靠着,肩并肩竖直躺下。西尽愁扭过头,得意地看着他问:“怎么样?”
“还可以……”岳凌楼很少见地没用拒绝体和否定体来讲话。
但是西尽愁并不满足,连隔靴搔痒的那点快乐都没感受到,竭尽所能地开导他、启发他:“你不用这么保守,可以用力再多夸一点。”
“这里很容易垮吧……”岳凌楼抬手摇了摇搭在榕树枝上的细条。
“哎,你别碰……”西尽愁还没来得及阻拦,那截细条就被岳凌楼摇垮了,“吧嗒”一声掉落下来,敲在两人仰面朝天的脸上。而蚊帐被细条支起的那处,也随之塌坍下垂,软绵绵地凹陷了一小片。
“你不行啊,西尽愁……”岳凌楼轻啧着,拂开细条,瞥了西尽愁一眼道,“中看不中用。”
这句话倏然间在脑海里回旋了好几遍,西尽愁恍惚觉得好像被内涵了,可又不太确认,便道:“那要看你怎么用,正常使用就没问题。”
“我若偏不正常使用呢?”岳凌楼说着忽然起身跨坐在他腿根上。
这下西尽愁确认他这话内涵更深了,仰头看了看。帐篷顶原本就是空间狭窄的小三角,岳凌楼直起身后,颅顶离那充当横梁的榕树枝近得只余几寸。如果要非正常使用,不仅会把帐篷搞垮,还很容易撞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