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她轻轻说道,担忧之色未减,可一路打探了不少消息都未得到结果。
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总不该半点消息都没有,更何况闵瑎这般人物不可能就连南玉可能是被什么人带走了都半点不知。
眼见已经夜深,前方的路也越走越黑,满是泥泞,马儿也几次都差点摔下,她只好停下,今夜再这么摸黑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闵瑎见她停下便也停下,也从不催促她早些回去,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哪怕是她问起路边行人可有见过什么也从不搭话。
寻了一日未果,她气得坐在了田沿边,捧着双颊静静坐着,见身边的人一言不发,又忍不住扭过头来,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未告知我。”
他默默起身,眼眸似泛着星光,朝她伸出手来,柔声道:“地上凉。”
她不肯接过,只审视着他,可他那一张清俊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隐藏的谎言,薄薄的月雾洒下,他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她脑海里闪过一片光影,好似也是这般,他静静对着她笑。
“啊……”
她猛地跳了起身,在原地来回蹦了蹦,驱赶着身上的蚊子。
“咱们回去。”成煊轻轻道。
见他不肯开口,她便也不再理会,独自跨上了马,在他面前疾驰而过,成煊见状也匆匆跟上。
她见他追得愈紧,便走得愈快,可马的右前蹄猛然踏空,连带着她直直倒下。
他腾空而起,踩在了马背上,再悬空一跃,飞奔上前,右手将她拉了过来,可他的身子也向前倒去,他的双手急促用力,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背,却带着她在田野上接连滚了好几次。
她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依稀想起了那日她拖着他一道在嫩绿的草面上滚在一起的场景,虽记不太清,但她确切地记得,是她紧紧地将他拉住,为的只是让他也受伤。
她骤然清醒,却与他四目相对,她将他压在身下,几乎能看清他眼眸里的自己,那一双独特的桃花眼似乎深不见底,独独在看见她时才这般。
她几乎不受控制地看去,就这样看了他许久,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他的鼻尖和他的唇边,紧紧凝视着她的一呼一吸,仿佛呼吸在那一刻停滞。
闵瑎蓦地抬头,以极快的速度,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转瞬间,她的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面色开始泛红,甚至有些热。
她飞快地挣脱了背上压着她的双手,朝旁边滚了出去,厉声道:“放肆!”
她迅速起身,身上的衣裳都湿得差不多了,沾满了泥水,起身后也不顾脏得满身是泥水的手,直接朝唇上抹去,嘴里还夹杂着一股泥草香,顿时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若还敢跟着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本想将马儿扶好,上马离开,可她察觉到马儿似乎受伤,腿一瘸一瘸的,无奈之下,她只好牵着它快步离开。
周遭蛙鸣阵阵,格外聒噪,而夏夜的风也并非如此凉爽,尤其是吹在她身上,仿佛在冰窖里游走一般,凛冽而寒冷。
她咬着唇艰难地走着,满心的怒火越燃越旺,恨不能回头去踹他两脚。
闵瑎此时已完全清醒,呆在原地晃了晃神,接着便毫不犹豫地骑马追了上去,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拉在上来,圈在自己怀中,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放手,“等我先将你送回去你再恨我不迟,等会你的马我会来接。”
他见她仍是不听话,心一横便将她打晕,到了闵府门前他才下了马,看着沛秋和从霄也不解释,只是将她抱在怀中,直接送到了房间,才扭头对沛秋道:“她的马惊了,怕她着凉,我先将她送回来,你好好照顾她。”
她顿了顿,这次来不及反驳,忙拉上了门,为小姐换了衣裳。
从霄见他也是一身泥泞,同阿姐一般,立马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柄长/枪便伸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对阿姐做了什么?”
他故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孤男寡女在野外,你觉得呢?”
从霄未等他说完就先出了手,打得他衣服都快干了他才退了出来,仔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方才她的马走错了道,马儿受伤,而我救她时一同滚了一身泥点子,她不肯让我带她回来,可我恐她害了风寒。”
从霄脸上的厉色顿失,不再理他。
“等会我会将她的马送回来。”他沉声道。
从霄面上有些挂不住,便淡淡地说了声多谢。
待他将马儿送了回来,此时蔺从菡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却躺在被窝里默不作声,直到他的离开。
他还一道送来了安神香,恐她夜里睡不好。
第二日一早蔺从霄便带着田雪岚出门,既然女儿都事先知道了此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只是她们这一去路途遥远,到底还是多有不放心,只好让从霄多带了些人,更何况从霄比她的身手好上许多,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错处。
只是从霄对阿姐有些不放心,不由多吩咐了几句,仿佛哥哥对妹妹般仔细。
南国送出了信给昌国君主后却迟迟收不到来信,心中倒是着急,此信定也早已到了他手里,此事已然不可挽回,只能顺着事态发展下去,一边又满心期待地等着姑姑回来,听说还带上了从霄。
“混账东西!”昌国君主刚一收到信就骂了起来,他自是知道闵瑎的性子,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却不曾想自己这一举反倒帮了他,帮了他达成心中所愿,而他甚至不惜编出了如此谎言,他自是不能轻易答应,便一边派人去查田雪岚的身世,一边去查南玉失踪的情况。
身为一国国主,居然还屡次为人蒙骗。
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倒是身旁的苏公公掺和道:“如此大事,自是该查,若为假,那闵将军便犯上了欺君的大罪,可皇上不如仔细想想,若南玉公主就这般消失,那这和亲一事是否继续。”
皇上一愣,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若真是他们有意设计,不也证明了这闵将军是个情种,是天下至情至性之人,就好比他对五皇子,身为臣子,是不该动歪心思,可他的歪心思,几乎都动在了儿女情长之上,倒比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之人简单许多。”
苏公公说罢便默默退下。
皇上长吁了口气,可游玩的心思都被此事败坏,原本还想看成煊狗急跳墙的模样,可最后想不到是他被摆了一道,一想到此,他就觉得无法原谅他。
可事情若是再拖下去,婚事只怕不能如期举行,两国也许陷入了更焦灼的状态。
终于过了两日皇上才等来凌城的信,信中所言同南国来信一般,事情确实如此,且田雪岚他们也准备动身去南国。
至于南玉,行踪尚不得知,只是听到消息说她曾四处游玩时得罪了不少人,她的仇人多是来自于凌城的匪患,因为她几次都无意中撞见他们在野外的交易,甚至几次派人去扰乱他们的事,害得他们上蹿下跳,无一次安生。
但这些事都发生在圣旨下了之前,也着实是巧。
虽怀疑他之心略有动摇,但如此巧合,不可能背后无人推波助澜,一想动此,那颗动摇的心又沉了下来,便这么一直晾着南国。
等南明亲眼见到田雪岚的模样时,他才确信了她就是他们找了几十年的小姑姑,一见到她便行了个大礼,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泣不成声。
面前这个君主格外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直到他哭的那一瞬,她的心颤了一下,将他仔细地打量了起来,良久,她才惊了出声,“明儿!”
她仍未完全想起来,可这个每次一挨打就来找她的小太子她已全然想了起来,她还时常偷偷带着他一道去玩,每次被发现了便是她顶着压力受罚,父皇和皇兄都沆瀣一气,将她禁足,甚至不许她再与南明来往。
她哽咽道:“我们明儿这样不是很好吗?姑姑并未带坏。”
二人叙旧过后,又忆起了许多伤心事,一时不能自抑,哭了良久,直至夜幕降临,二人才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南明便主动提出带她逛逛王城。
田雪岚见从霄要跟上忙出言制止,“你好不容易出了趟门,便别跟着我这老人了,你自己玩去,你这般年纪就该好好玩,何必总想着打打杀杀。”
他点了点头,被这位兄长逼得叫皇兄他也是十分不喜,便一溜烟钻入了夜市中,想着若是见着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便带回去给阿姐和爹爹。
田雪岚和南明在王城中逛了许久,直到倦意袭来,二人这才分开。
她住的地方一直未变,甚至不许人动,但这次知道她要回来,便早早地安排人去打扫干净,虽没有人气,却是一尘不染,就连装饰都还同从前一般。
“从霄还未回来吗?”她向门外看了看,但还是很快放下心来,如今性子野些也是极好的,想到此便又想到了南玉,忍不住问了出来。
南明默默垂下了头,一脸担忧之色,“玉儿性子同姑姑很像,总爱四处闯荡,可如今朕连她是否平安都不知。”说着捶打起来自己的胸口,恨自己无用,“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去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