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从菡一愣,呆呆地观察着他们二人的动静,尤其是对上袁景的眼睛看了许久,可他的目光毫不闪躲,似乎根本没在说谎。
她确信此事后神色也并未有大的波动,只是目光垂了下来,淡淡道:“他当初在凌城就说要娶我,我也深知他有何目的,所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这次是真的呢?发自肺腑而非故作姿态?”
裴扬压低了声音,俯身上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这平静如湖的眼睛里发现点什么,可靠近时又莫名生了恐惧。
蔺从菡却仰头直接道:“他哪一次不是真心的?欺负我的心比真金还真,谁又能质疑?”
袁景和裴扬也便不语。
三人僵住的氛围被前来的林华邵打破,他拎着药箱进来,淡淡觑了二人一眼,见他们未有离开的意思也不理会,自顾给她把着脉。
如此机会,她正好可以将这死里逃生的经历说与他们听听,不然日后又问起来再解释也麻烦。
蔺从菡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拿出了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派头,一板一眼却又抑扬顿挫道:“当时,本姑娘功夫不敌索洲,被他掳去,要说这索将军,长得那叫一个高大威猛,气势如虹,功夫颇深,所见者皆敬仰之。无奈途中遇一年轻人,这索将军似对他很是敬重,便直接将我交给了他,虽然当初很是不情不愿。”
林大夫听得蹙眉,似觉得有些聒噪,可她们却全然不觉,说者和听者皆是认真,他收回了把脉的手,目光转到她脸上,眉心不自觉一拧,随之又坐了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神色不安地继续听着。
“一开始,他们只是将我关起来,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后来,我仍不肯归顺他们,便遭他们用刑,还好他们对我好,在我昏迷之时对我用刑,倒也不算疼,可我清醒过后总是疼的,后来本姑娘想方设法逃了出来,没想到遇上了两拨人。”
他们听得入迷,心也是一揪一揪的,眉头紧锁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她却中断了她的讲述,转向华神医道:“我这应该没事吧。”
林大夫摇摇头,示意她说完此事他再开口,她只好继续讲述下去。
“一拨是偷偷将我从那里救出来之人,另外一行人马自然就是师言修了。”
裴扬有些不满,阴阳怪气道:“这师公子当真如此神通广大。”
袁景则正经说出了心中疑惑,不解道:“抓你之人可是瓯公国二皇子连滨?当初我们曾怀疑过他,毕竟他与被你射杀的王储因王位向来不对付,若不杀你,反倒拉拢你,那证明此人对你与连琛之间的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你还帮了他。”
蔺从菡仔细想了想,可实在不知到底是不是那人,只好道:“也许是。”
“可我们几人几乎找遍了他所有可能在的地方都没看到你,为此,成煊所受的伤再次扯开,甚至一连好几天不眠不休都在疯了一般找你,可最后都一无所获。”
她闻言神色一滞,抬头望向他,似在确认他所言是否为真,可俨然为真,她却略过了这个话头,又道:“许是你们找错了地方,毕竟你们不如言修聪明。”
裴扬脸色骤变,对她这番话颇为不满,可还未说出去就被她赶了出来。
林华邵见终于清净才叹了叹气,正准备开口,可话又梗在喉咙里,直到她逼问才开口:“我也不知你与成煊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一个挨一个受伤,还一次比一次严重。”
她却不以为然,虽知道他向来实话实说,可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子会有什么问题。
华神医见其不以为意便又道:“你日后可能又会开始昏睡,准确来说应该是晕倒,日后你身边得常有人守着,否则你晕倒在何处都没人发现。”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发出一道响动,他们怔然望去,却见从霄走了进来,眼眶都是湿润,支吾道:“阿姐到底怎么了?”
林华邵此时才展露笑颜,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却被躲开,只好默默抽了回来,解释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当初中的毒又加深了,不过小命暂时还是保住的,只是又会喜欢睡觉或是晕倒,你也不必紧张。”
“……”蔺从菡以为他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没想到这大夫还是直言直语,那方才何必做出什么温柔慈爱之色,连她都差点被骗过。
她恐从霄担心,只好腹诽着如何解释,怎知她还没开口就见这孩子红着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倒令两人愣在原地。
林华邵翻起了药箱,丢给她一个透明的膏体就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话道:“涂在外伤上,包你七日必好。”
她怔怔接过,忙起身抢先走了出去,却不曾想刚走出去就不见他踪影,只好招呼着人叫住,可还未开口她就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此时师言修正好经过,见她就要倒下忙靠上了肩膀,他迟疑着回头看向林华邵,想请他帮忙看看。
可他吹着胡子就走开了,都未多看他一眼就摇头走开,似对他有什么敌意。
师言修只好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回去歇息,见从霄又急匆匆走回来才问及他发生何事。
从霄此刻心里正不大爽利,见到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倒是为阿姐盖好被子后就将他赶了出去。
怎知他刚走闵瑎又冲了进来,着急忙慌道:“她怎么了?”
从霄口不遮掩,直言道:“此事你不去问那庸医来这做什么?”
闵瑎被他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不悦地扫了一眼,随之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她,直到见她气息均匀了下来,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他默默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了下来,接着大步离开,闯去了林华邵的住处,他见他刚走进去就疾步上前跟上,带着气道:“她方才晕倒,你为何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