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这次回国后还去英国吗?”林椿送莫叶回了不久前刚租的公寓。
“暂时不回了吧,准备毕业素材想在国内找找灵感,写生还有什么比我祖国的大好河山还美丽的风景呢。”莫叶张开双手,拥抱着这个好久不见的城市。
“嗯,”她帮着莫叶收拾好东西,想起店里还需要人帮忙,“叶子,我先回店里了,最近推出季节限定忙的不着调。”
“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收拾完了没什么事。”
“不行,”林椿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把她推到房间里,“你这时差都没倒过来呢,先好好休息。”
“好吧,我明天再去,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莫叶将她送走之后就回了房间补觉,这房子的主人品味不错嘛,居然还挂了很多海德公园的画。
傍晚,林椿看着蒸笼里改良的茉莉青提拉糕,打算给谢栖则送过去。
正撞见谢栖则在整理“时光展架”。他手里捏着她带来的那个铁皮饼干盒,低头看着里面外婆手写的食谱页,指尖轻轻拂过 “2013年春,教小棠做杏仁酥” 的字迹。
“这个‘糖霜’……” 他转过身,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林椿刚好抬头,视线撞了个正着。
距离不过一步,她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的细小灰尘,还有眼底映着的展架灯光。
他的目光比平时沉,带着点探究,又有点她读不懂的柔软,像高中时图书馆里那盏总为她亮到最后的灯,安静地照着某个只有他知道的角落。
她突然想起早上街坊说的 “谢老板是老洋房谢家的孙子”,再看他此刻的样子—— 款式简单的眼镜,手指上常年翻书留下的薄茧,和“家世好”的标签似乎完全对不上。
而他似乎也在看她,从她沾了点面粉的围裙,到她攥着点心盒的手指,目光没有回避,带着一种坦荡的认真。
风从敞开的门溜进来,吹得展架上的旧照片轻轻晃。他先移开视线,耳尖泛起一点红,接过拉糕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有片温热的玉兰花瓣轻轻落了上来。
“谢谢。”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林椿“嗯” 了一声,转身时听见身后书页翻动的轻响,脚步不由得慢了半拍,“糖霜是我的小名。”说完就走了。
“收到了,糖霜小姐。”谢栖则看着手里的拉糕,心里泛起涟漪。
中午时分,谢栖则又进店点了一个可颂,仿佛是履行某种约定一样。
林椿给他打包好后送了几块焦糖布丁,感谢他给拉糕提的建议。
“举手之劳,”谢栖则拿着打包好的甜品走出玻璃门,想起来了什么“林小姐要是不忙的话,可以来书坊看看,最近又有很多客人送来了老物品。”
“好,我找时间去看看,那些老故事很吸引我,谢老板的这个活动很有意义。”她礼貌地笑了笑。
刚把最后一笼桂花定胜糕端出来。穿蓝白校服的小梦背着书包跑进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
“林姐,来两块定胜糕,要刚出锅的。”她把钱放在柜台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蒸腾的热气,“晚自习前垫垫肚子,不然第三节数学课准犯困。”
林椿用油纸包好糕点,递过去时特意多裹了层:“小心烫。”
指尖触到女孩书包上的猫爪挂件,忽然想起早上王师傅说的,书店后巷总有些流浪猫。
“谢啦林姐!” 小梦接过糕点,咬了一大口,桂花的甜香混着糯米的暖在空气里散开。
她含糊不清地说:“对了,昨天晚自习放学,看见隔壁书店的谢老板在喂猫呢。”
林椿正擦着青瓷盘的手顿了顿:“喂猫?”
“是啊,”小梦舔了舔嘴角的糖霜。
“就在书店后门的台阶上,摆了个破瓷碗,他蹲在那儿看猫吃东西,校服裤脚都沾了灰。我同学说,他每天都去,有时候还带罐头,说是进口的那种,可贵了。”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林椿想起谢栖则开业那天穿的白衬衫,干净得像没沾过烟火气。
很难想象他蹲在地上喂猫的样子,或许会像周老师说的,眼神里带着对老物件般的温柔。
“他倒真是个心细的。”她随口接了句,把擦好的瓷盘摞起来,碰撞出清脆的响。小梦说的流浪猫,她早上进货时也见过,总缩在巷口的纸箱里,见人就怯怯地躲。
“可不是嘛,”小梦把最后一口定胜糕塞进嘴里,书包带子往肩上紧了紧,“以前那条巷子里的猫总挨饿,现在胖了不少呢。林姐我先走啦,再不去教室要被班主任抓了!”
林椿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也常常会绕远路去喂巷子里几只三花流浪猫。
有次降温,她发现猫窝旁多了个垫着旧毛衣的纸箱,里面放着半碗温牛奶。
可能是有好心人也发现了这几只可怜的小猫,后来每个降温天,纸箱里的毛衣总会换成更厚的,牛奶永远是温的。
烤箱的余温漫在空气里,混着桂花的甜,让这个傍晚显得格外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