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镜中神观

云端的光影搅得更乱。奥丁的永恒之枪在掌心转了半圈,枪尖映出水镜里温景衍的脸——少年正对着柴房木箱里的布偶说话,声音清亮,唯独在提到“喜欢”二字时,像被无形的手掐断,只剩细碎的气音。

“玛门的符文只锁了‘爱意’相关的词。”奥丁的独眼沉了沉。

“比直接禁言更狠,看得见光,却碰不到。”

命运三女神的织机咔嗒作响,克洛索手里的金线突然顿住——布匹上温景衍的名字旁,缠着一缕淡紫黑雾,正好挡在“喜欢”二字的位置。“语气里满是算计:

“急什么?等温恒玉的恨意再涨点,轮回的印记就会裂,到时候他对温景衍的占有欲只会更强——强到容不下任何人,连他自己都会被这份执念困住。”

地面上,柴房的木门吱呀晃着。江郦霁刚把小铜钥匙插进锁芯,就听见身后传来温景衍的声音:

“郦霁,你慢点儿,别把锁芯掰坏了!”

他的语气带着急,伸手想帮他扶着锁身,可话到嘴边,想加一句

“恒玉肯定也在等我们找老人”

却在提到“恒玉”时,下意识想接“我想跟他一起”,最后只憋出一句“恒玉肯定也着急”,尾音发虚,自己都愣了愣。

江郦霁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转了转钥匙,“咔嗒”一声,锁开了。

两人冲进柴房,旧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的木箱上积着灰,江郦霁掀开盖子,三个布偶滚了出来——攥钢笔的布偶缺了只手,藏玻璃兔子的布偶耳朵破了洞,举蛋糕的布偶脸上还沾着当年的蜡笔印。

“你看这个!”

江郦霁把藏兔子的布偶递给温景衍。

“当年你说要把它送给恒玉,结果黎砚舟拿去逗猫,弄丢了一只耳朵,你还哭了好久。”

温景衍摸着布偶的破耳朵,眼眶泛红,声音软下来:

“我有点记得……后来恒玉帮我补了耳朵,用的是他旧衣服上的布。”

他想再说“我当时特别喜欢他补布偶的样子”,可“喜欢”两个字刚到舌尖,就像被棉花堵住,怎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改口

“我当时特别……特别开心,觉得那是最好看的布偶。”

江郦霁听出他话里的停顿,皱了皱眉,却没多问——只当是他想起旧事,有些不好意思。

院子里的风卷着落叶,贴在温恒玉的裤脚。他领口的光羽微微发烫,轮回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闪——上一世,温景衍也是这样,对着补好的布偶想说话,却连“恒玉”都喊不出口;前一世,少年攥着陀螺,想说“我喜欢你教我转陀螺”,最后只憋出一句“陀螺真好玩”。

黎砚舟攥着那团画,往他身边凑了半步:

“恒玉,柴房开了,我们去找他们吧,景衍肯定找到老人了。”

“你别碰他。”

温恒玉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泛白。他想起上一世童年,黎砚舟就是这样,拉着温景衍去摘野果,让少年错过了跟他告别的机会;前一世童年时,又喊他去扫雪,让那句“我喜欢”永远埋在了雪里。

“你总是这样。”温恒玉往前逼近一步,轮回的怒意压得他胸口发闷。“这一世,你拉着他看野鸽子,让他忘了收画册;刚才又想拉着他找老人,你就这么喜欢打断我们吗?”

“前世?”

这话刚落,柴房里传来温景衍的喊声:

“恒玉!你快进来!我们找到纸条了!”

他的声音带着雀跃,江郦霁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恒玉,我也想跟你一起转陀螺”——唯独没敢写“喜欢”,却在纸角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温恒玉听到声音,眼底的寒意褪了半分,却没动。

胸腔里的恨意混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占有欲,终于把藏了三辈子的话吐出来:

“黎砚舟,我永远都讨厌你。这不是气话,是三辈子的答案——以后离景衍远点儿,他身边有我就够了。”

说完,他转身往柴房走,经过江郦霁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江郦霁手里的纸条角,那枚爱心泛着微光,正是加百列光羽的暖意,在替温景衍藏着没说出口的心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院子里彻底静了。江郦霁举着纸条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意僵住,满脑子都是“三辈子”这三个字——他们认识不过十几年,哪来的三辈子?

温景衍也愣在原地,布偶从手里滑下去,他张了张嘴,想问“恒玉,你说的三辈子是什么意思”,可话到嘴边,又下意识想加一句“是不是我忘了什么”,却在“忘”字后卡了壳,只发出疑惑的轻哼。

黎砚舟蹲在地上,捡画的手停住,眼泪砸在画页上,晕开了蜡笔的颜色。他听不懂“三辈子”,只觉得温恒玉的话像一把刀,比之前所有的冷言冷语都锋利——可他不明白,不过是小时候几次“大家一起”的热闹,怎么就成了“毁了三辈子”的错?

温恒玉看着三人发蒙的模样,才后知后觉自己漏了嘴。他攥紧拳头,指尖泛白,喉结滚了滚——轮回的秘密不能说,玛门的算计不能提,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解释又咽回去,转身往柴房走,只留下身后三人站在原地,被“三辈子”这三个字缠得心慌,连风卷落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奥丁没说话,只是永恒之枪的枪尖又亮了几分——他在等,等温恒玉自己解开轮回的困,也等温景衍能冲破符文的锁,把那句藏了三辈子的“喜欢”说出口。

云端的交锋愈发激烈。米迦勒握着燃烧的圣剑落在加百列身侧,银白羽翼上的火焰驱散了半片黑雾,语气带着威严:

“玛门勾结别西卜,用‘爱意禁符’封死温景衍的真心词,又让洛基下‘忆痛咒’勾温恒玉的现实回忆——这是想让两世的遗憾在现实里缠死他们!”

不远处,别西卜扇动着覆满黏液的翅膀,手里把玩着一颗腐烂的果实,笑着附和:

“现实里的遗憾最磨人,比无限流里的关卡还狠,等温恒玉想起上一世没送出去的布偶,他的执念能撑破你的光羽!”

弗雷拄着橡木杖从世界树的阴影里走出,杖尖的麦穗泛着暖光,扫过缠绕在织机上的黑雾:

“你们别算错,现实里的真心最硬。温景衍在现实里守了温恒玉三年,这份念想比符文结实,等他冲破禁符,最先碎的是你们的咒术。”

他话音刚落,洛基就化作一道绿雾飘到玛门身边,指尖晃着枚刻满纹路的卢恩符文:

“急什么?我这‘忆痛咒’只勾现实回忆——上一世他们在现实里的办公室、没送成的布偶、黎砚舟那句‘一起帮同事搬家’,全都会清清楚楚浮出来,保管让温恒玉的恨再涨三分!”

“洛基!”

一声沉喝突然从云端传来,奥丁拄着永恒之枪从世界树的枝桠上走下,枪尖的寒光扫过洛基的绿雾,独眼冷得像冻土。

“你我同属阿萨与华纳共守的神庭,玛门与别西卜是深渊阵营的堕神,你不护着凡人的真心,反倒帮他们下咒——你忘了自己的阵营在哪了?”

洛基的绿雾晃了晃,语气里的玩世不恭淡了几分,却依旧带着狡辩:

“奥丁,我哪是帮他们?”

他指尖的卢恩符文转了个圈,绿雾里映出温恒玉攥着布偶的画面。

“温恒玉的轮回印记太浅,不勾出他现实里的痛,他怎么能记起前两世的执念?等他记全了,世界树的根须才能吸到更纯的‘真心力’,这是在帮神庭稳固根基,可不是帮堕神。”

奥丁的永恒之枪往织机旁一戳,地面的金纹泛起光:

“别拿这些话搪塞我。”

他的独眼扫过玛门得意的笑。

“你若再帮着他们搅局,我便收了你的卢恩之力,让你再没法在九界游走。”

洛基撇了撇嘴,绿雾往后退了半分,指尖的符文暗了些,却没彻底收回去——显然还在打自己的算盘。

地面柴房,温景衍举着刚刚温恒玉给的布偶问:

“我们现实里认识才十几年,哪来三辈子?”

江郦霁补道:

“你现实里总戴的银坠子,和纸条爱心一模一样。”

温恒玉指尖触布偶,想起上一世没送成的布偶、翻垃圾桶找的钢笔尖碎片,喉结滚了滚,突然开口——

“景衍,现实里你等我三年,我又何尝不是?”

他攥紧布偶,声音发颤却清晰。

“那布偶我藏了半年想送你,坠子是钢笔尖做的,刻着你的名字。我怕轮回的事吓着你,更怕你只是把我当朋友,憋了三年没说——”

云端,玛门见温恒玉要开口,突然催动残留的黑雾:“想说完?没那么容易!”黑雾缠上水镜,符文微光骤亮。奥丁皱眉,永恒之枪刚要动,却被弗雷按住:

“先看凡人的执念能不能抗住。”

地面柴房,温恒玉攥着布偶,指尖因用力泛白,终于对温景衍抬眼:

“景衍,我其实……”

他深吸一口气,要说出“喜欢你”时,喉咙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声音卡在半空,连气音都发不出。

温景衍急得上前:

“恒玉,你怎么了?”

他自己也张着嘴,想趁机说“我也喜欢你”,可“喜欢”二字像被冻住,怎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晃着温恒玉的胳膊。

云端,玛门得意笑:“还是没说出口!”加百列光羽暗了暗,却没放弃:“至少他敢开口了,下次就拦不住了。”

江郦霁拽着温恒玉和温景衍退到院子里时,眼角突然瞥见老槐树下的泥土在泛微光——那处正是当年他们埋“时光胶囊”的地方,里面藏着四人小时候的画和小玩意儿。他赶紧喊:

“你们看槐树那边!好像有光!”

温恒玉抬头,果然见槐树下的微光在慢慢扩大。他攥着温景衍的手腕往那边走,刚靠近,就听见泥土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当年埋的木盒竟自己冒了出来。黎砚舟快步跟上,伸手捡起木盒,打开时里面的画还完好——正是那张画着四人手拉手的蜡笔画,此刻正泛着暖光。

“是这个!”

江郦霁指着画。

“副本的出口肯定和它有关!”

话音刚落,画纸的暖光突然散开,裹住四人周身。温恒玉趁机对温景衍开口:

“景衍,我其实……”

话没说完,暖光突然变强,推着他们往槐树下的微光里走。

温景衍急得想抓住他的手,张着嘴要回应,却被光流带着往前。两人对视着,没说出口的“喜欢”卡在喉咙里,只剩眼神里的不舍与默契。黎砚舟攥着画,跟在后面轻声说:

“恒玉,以前是我不好,出去后……我会离你们远些。”

云端,玛门看着光流裹着四人消失,气得黑雾翻涌:

“居然靠凡人心意触发了出口!”

加百列光羽轻颤:“这才是副本的本意——不是靠咒术,是靠他们没散的情谊。”

奥丁收起永恒之枪,独眼望向远方:

“轮回的困,终要靠他们自己解,我们不必再插手。”

地面上,光流散去时,四人已经站在孤儿院副本外的空地上。温恒玉回头,见温景衍还攥着那只布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低声说:

“没说的话,出去后慢慢说。”

温景衍红着眼眶点头,手里的布偶,成了两人没说出口的心意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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