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沐足

五楼,幽篁里。

苏小晚轻声问:“顾总,您今天想做什么项目?”

顾淮之伸手把臂弯里的大衣递出去,接过大衣的一双手指骨纤长,直接圆润,映衬得肤白肉红,和大衣黑色的羊绒布料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明一暗,一软一硬。若是用摄像机拍下这一幕,构图也是异常好看的。从私人的审美来讲,他觉得充满艺术性,勾得他心内一痒,生出把玩一番“艺术品”的强烈想法。

这自然会吓到对方,因要克制,反而更敏/感。

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没有过,哪怕是初恋纯真的笑容也没有让他的身体瞬间悸动,难以自抑。顾淮之性格中阴暗的一部分蠢蠢欲动,低头看向自己的皮鞋说:“沐足。”

沐足好,苏小晚松一口气,还挺怕他要推个背做个肠胃调理什么的。那些项目难免触碰到私密部位,虽然她不理解大佬为什么对她特殊,但知道自己的普通不能避免被惦记。

室内的氛围灯是事先调整好的,客人躺在按摩床上都不会觉得射灯刺眼。

苏小晚打开柜子,捧出一套真丝衣物,请顾总换上。她准备出去,顾淮之摆摆手说,“不用。我去里面换。”

苏小晚点点头说,“我先去给您放水。”她走到落地窗旁,半蹲下来。伸手摸索一番,打开按摩床的暗格,拧动水龙头。“哗哗哗”的水声里,泡脚桶续满一缸水。

苏小晚走到沙发前,正在打电话的顾淮之抬起头,用眼神问道:“什么事?”她蹲下来说:“您抬脚,我帮您脱一下鞋。”

顾淮之抬起脚,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通电话上。他看着自己脚被捧出来,袜子一点点剥落,再套上棉质拖鞋。完成一系列的动作的双手,如同新破土而出的春笋沾在污泥,光洁的玉璧出现裂痕,他温声道:“再有钱的人,脚也不是香的。”

苏小晚愣愣地抬起头,不明白顾总为啥说出事实。

她脸上没有羞涩,没有尴尬,也没有自怜,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样盯着他。

顾淮之头一次对这只小麻雀的反应感到意外,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在爱慕者面前恨不得保持最佳形象才对。哪怕爱慕者不是她准备接受的,已下定决心要一口拒绝,但暴露出不堪的一面依旧会觉得受到侮辱。

这是人性,是满足自我期待的一种心理表现。

苏小晚是心理学的特例?顾淮之不这样认为。

一个小姑娘更不可能在他面前伪装自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已图穷匕见,意图攻破“敌人”心理防线,敌人却还不知道城门外列阵陈兵。这不是迟钝,而是小姑娘打心底里没把他放在“爱慕者”的位置上,还拿他当普通客人。

顾淮之气得笑出声音,一面又趣味勃然。

苏小晚不明白他笑什么,低下头,快速为他套上另一只拖鞋。动作轻柔,然后请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大佬更换位置,挪动到按摩床上。

顾淮之按她说的做,苏小晚觉得接下来的沟通很顺畅,无非是她问老板水温合适吗,对方说正好。她选哪种浴包,对方说都可以。

苏小晚最后选择的是牛奶,一桶水很快变成泛着柔光的乳白色。

老板的脚放进水里之后,苏小晚站起来到一旁清洗手部,消毒之后,开始给他按压头部。和王总相比,年轻许多的顾总头发还很茂密。

静谧的氛围里,苏小晚按完头按肩膀,接着是双手。然后,她坐在矮凳上,伸手探进乳白色的水里,抓住一只脚的脚踝。

那脚如游鱼一样从指尖溜走,她下意识一捏一按,逮进手中。心里一时发虚,你好好地缩什么啊?可做都做了,只能硬着头皮清洗一通,擦拭干净放在柔软的棉布上。挤压出一泵按摩油,轻揉左脚足背,沿着骨骼和肌肉向脚趾方向移动。

手里的脚整个弓起来,在苏小晚按压韧带的时候,头顶方向更是传来“唔”一声似叹又似舒爽的呻/吟。她脊背一僵,抬起头来。

顾总已经坐直身体,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噬人的亮光。如巍峨大山,倾倒下来。

苏小晚抬起双手挡在面前,推拒抵抗,快声道:“我手脏得很……”

这双手可是刚摸过脚的。

顾淮之的视线在她晶莹的唇珠上刮过,哑声道:“你继续,重一点。动作太轻像调/情,不要挑/逗我。”

苏小晚:“……”她冤死,心里腹诽你淫者见淫。可顾大佬的样子看起来太危险,她完全不敢辩驳。只觉得自己好似晴雯,现在就是被冤枉偷窃一样的清白无辜。

苏小晚使出吃奶的劲,也不怕龇牙咧嘴露出丑态。她不敢抬头看,没看到顾淮之面上复杂的神情。

这是真没把他放在心上,但凡智商正常,都知道他的青睐可以轻易解决世上百分之九十的问题。除非,苏小晚从没想过走捷径。

这是一个踏踏实实踩在正路的姑娘,顾淮之的心情更加复杂,已预料到麻烦。

苏小晚按完两只脚,以为对方已经睡着,抬起头一看,先看到一顶帐篷。

丝绸睡袍又轻又薄,连形状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你再继续盯着它,我不保证自己还能忍下去。”

苏小晚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暗骂一声禽兽,扯过一旁的薄毯像上一次一样,搭在他腰腹间。一阵略带喘息的轻笑传来,低沉喑哑,苏小晚此时才明白过来,顾大佬上一次为什么要喊冷。

其实不是冷,而是他要遮蔽不该有的反应。

苏小晚站起来,对上顾淮之火热的目光,顿时气焰矮上三分。这个人,她得罪不起,只能压下心底的怒气,尽可能的柔声说:“顾总,我真的有男朋友。”

实际上,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硬得像石头。

顾淮之说:“我不介意。”

苏小晚双手死死绞在一起,鼓起勇气问:“您不是在追求我,对吧?”

“怎么不是?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顾淮之笑着指凳子,“坐下吧。”

这副一句话不对,随时能跳起来蹿到门边的模样,让他都替她觉得累。瞧瞧,背脊都快绷成一块铁板了,等放松下来肩一定会酸。

苏小晚自然不可能坐下来,站的情况下,她的气势比顾淮之已挨上一头。若是坐下,她可能难以说出想说的话。

她想说的话真多。

这有赖于两日里的反复琢磨,琢磨再见到顾总,对方会说什么,她该怎么应对。她不会天真到以为,重新回来上班之后,一切还有以前一样。她今天没敢去休息室,怕被当猴子观赏。

她琢磨得最多的是顾淮之到底什么意思,结论让她大呼“贵圈好乱”。不介意她有男朋友,意味着她不会是女朋友。

那就是情人?

还不是一般的情人关系,苏小晚怀疑顾淮之有孟德之好。她不能接受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琢磨的宗旨是怎么让顾总打消念头,劝说的话准备一大箩筐,临到头上什么都想不起来,张嘴吐出的是最生硬最直接的拒绝。

“顾总,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不能答应您。”

说完,她沉甸甸的心变得无比轻松,一时竟也不觉得后悔,就是有点害怕,浑身挂满警惕的刺。

顾淮之觉得跟前是一只炸毛的猫,竞品出几分可爱。他一点也不生气,柔声问道:“伯母恢复得怎样?”

当初,苏小晚面试的时候,和人事一起担任面试官小组长问她,你对金钱有没有野心?

她为证明自己的野心,就把妈妈生病自己经济压力大的事情说了。

那是她第一次面试,糊里糊涂得到高薪的工作机会,不知道到底哪里被看中了。这会儿,顾淮之问起钱秀,她没往自己被调查的方向去想。

可她也没傻到冒泡,闻言保持沉默。

顾淮之又问:“你还欠多少债?”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意,足可令寡妇再嫁,良家堕落。

苏小晚猛地抬起头:“你……”

她欠债的事情可没有告诉任何人,至少在乾元顾淮之打听不到这件事。

“我什么?”

无耻!

侵害**!

炸毛的猫龇牙咧嘴,可哪有人类会忌惮一只小奶猫。

顾淮之大拇指和食指轻搓,忍住撸一把猫的冲动。他发现自己不仅有奇特的癖好,还新添爱看人炸毛的毛病。实在是这姑娘的表情够生动,生动本身就是一种趣味。

“继续,我脚上全是按摩油。这个项目还没做完吧?”

苏小晚说:“我不方便继续为您服务,您稍等一会。我请其他同事来接替我。”

顾淮之脸上一沉,正色道:“小苏,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自己分内之事,推给别的同事去做。”

苏小晚……苏小晚深吸一口气,软下腰坐回去。她低着头,也不看对面的老板,一丝不苟的做着该完成的工作。打开水龙头,放水,再让老板把尊脚放进盆里清洗。

顾淮之不动,她闷声闷气说:“您再这样,我只有辞职不干了。”

“为什么拒绝?”

“我想不出接受的理由。”

“哦,原来是恼我没把待遇说清楚。你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我先让人给你转一笔钱,解决债务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淮之看着小脸憋得通红的姑娘,在他看来对方的坚持毫无意义,根本没必要倔。他有自傲的资本,小姑娘跟他来一场露水情缘,绝对不吃亏。别说只是谈恋爱,感情极好的夫妻,出轨的事情依旧屡见不鲜,来一场艳遇无须排斥,更何况人总要向钱低头。

顾淮之动动脚说:“你心里就不憋屈吗?”

苏小晚梗着脖子站在那,没有说话。她心想,给人洗脚脏臭是肯定的,可做医生的更脏的东西也得上手。别的不说,肛肠科的医生怕臭还活不活啦?就当是给病人做治疗呗。

顾淮之查过她,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而已,在他这里心思都是透明的,想的什么,他能看出七八分,此时就嗤笑一声说:“精神胜利法。”

苏小晚:“……”

她有一瞬间的破防,但接着就正色道:“我自己可以还清欠的债。”

“我相信你能做到。”

苏小晚品出他的未尽之语,比如青春难得,何必把日子过得这么辛苦。

顾淮之轻笑一声说:“不用躲得这么远。我是守法公民,不会强迫你的。”

真要强迫苏小晚就犯,单是抓住她进乾元时签的保密协议做文章,就能让她喝一壶,但卑鄙之事顾淮之不屑做,也没有必要做。

他不急。

美味的食物,总需要一点耐心的等待。

苏小晚立刻道:“您说话算数?”

顾淮之穿上鞋,站起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击掌盟誓吗?”

苏小晚连忙摇头。

“从今天开始给你转岗……”顾淮之看出她又想摇头,继续道:“别急着拒绝,这是乾元给你的工伤补偿,不含私人因素。再摇头掉了。”

苏小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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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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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她沉沦
连载中条纹花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