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孤山寨请步留

钟楼之内尸横遍野破败不堪,易子寒御剑落在敬孝殿前。他现在有无限的机会可以斩杀公横秋等人,为此而来,不必要再遮遮掩掩。小女孩情况不容乐观,他与慕梦瑾商议后由慕梦瑾带到附近的镇子里寻人医治。

血煞颤动一下,易子寒便站定。

此处应该是血煞刺镇国的地方,但此处并没有镇国的尸体。这足以证明镇国将军已经不是人,而是由鬼影掌控的一副空壳。

——于启宁愿牺牲自己的第二躯体也要到边关杀镇国、制鬼影,可以想象他有多么渴望名将的帮扶。镇国年近半百,举国上下有不少追随他的武士,所以若能获得他的“支持”,就能获得更多的战力支持。

敬孝殿内明婼的棺椁安静地躺着,周围因打斗而撤下的白布将天空渲染成白昼。易子寒触碰白布上尚新鲜的血液,哪怕再慢一点,腾空而过的利器都能刺破他的脑袋,他转身躲到棺椁后面,鬼影一排排挤进屋内,他们有的有脸没身,有的有身没脸,还有的赤条条什么也没有。

悬挂在房梁上的白布刚好垂到易子寒的眼前,他抛出血煞穿过白布的另一头向地表牵拉,自己则拉住布端飞出屋外,落地时拔走血煞。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还未等鬼影们作势,他就站在屋外抬腿踢开横倒的树干将殿门彻底封死——黑影遮蔽大部分光,易子寒转身格挡,镇国手握重斧,斧面朝向颅盖骨,若没有挡住攻击,大脑百分之百会被纵劈成两半。镇国还不死心,依旧举双臂蓄力——好机会!

易子寒立刻向旁侧滚倒站起,轻功一跃至墙上,然后飞上房梁向殿外跑,镇国常年习武定不会落于其后,他直接踩着殿外的树爬上房梁,然后举斧追逐!如果不牵制他,今夜怕是只能和他纠缠不休,易子寒丢出血煞,血煞极其锋利与镇国擦肩而过,瞬间,镇国的左臂连同肩部肌肉一起被削下,它们落在房梁上烟消云散,斧头随之落下砸在房梁上砸出巨大的窟窿,易子寒召回血煞越过墙翻出敬孝殿,他拐过墙角还没走两步,就听陌生的男声说道:“往城外走。”

易子寒腿比脑子快,向左一拐与该男子迎面撞上,男子嘴唇被吓得颜色一白然后惊慌道:“你……”

“还装!”

血煞划过男子的脸,将其虚假的皮囊剥离,公横秋看着手上溃烂的脸皮丢开随侍转身逃跑,易子寒将挡路的侍卫踹到一旁然后甩出血煞挡住公横秋唯一的去路。

“丞相,你知道庄荣是怎么死的吗?哦,不,应该叫他宋壶。”

谁能让宋壶改头换面更名换姓开始“新”的生活?宋壶为什么能够做到开始“新”的生活?又为什么甘愿奉上生命去赌?其中难道就没有公横秋等人一分一毫的事吗?

且如果是朝廷重臣的凶杀案上面肯定闹开了,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显然,闫纯环以身入局牵扯了许多,也为今夜易子寒揭开公横秋的“植容”铺上一条绝佳道路。

公横秋拔出随身佩剑,他不精通法术,就是修缮法防也是看别人修——所以现在等同于走投无路。易子寒冲上去,血煞抵住其护身的短剑,剑锋调转,就在此时,公横秋笑起来:“公子,杀了我,让我下去陪季先生。”

易子寒听出话中的意思,持剑的手难得颤抖,公横秋自以为刺激易子寒会使他暂时失守,但赌注一旦落空,千古恨在此刻映射在白纸墙面。多日未休息体力的消耗加之季知行死讯的刺激,易子寒的眼中猩红,透露出几乎天真的残忍,短短几秒,血煞贯穿公横秋的气管食道,血液溅射到易子寒的脸上。血煞咬住墙面,公横秋如同一幅红色颜料勾勒的山水画被悬挂在墙上,易子寒失手丢开剑柄,他向后踉跄几步后凑上来揪住公横秋血色衣领问道:“你说我师父怎么了?”

公横秋:“………………………………………………”

他张口呼吸,血液从口腔和鼻腔不断涌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但他看得见,易子寒的残忍大可以将他的头割下来,把颅骨打开,然后做成精美的食器——“放开他!”

“清弦!”

易子寒被声音激惹转首,血煞放开墙面退出公横秋的咽喉,贪婪地稀剑身上的血液,樊惢筱身着铠甲提刀赶来,她眼睁睁地看见公横秋从墙上滑下来,然后飞快地奔向伤者,易子寒持剑堵在他们之间,樊惢筱不甘示弱提刀砍人,她凝望那双带着残忍杀性的双眼,然后焦急地看奄奄一息的恋人。

他们反叛,所以绝对相爱。

千钧一发之际,血煞咬住樊惢筱的左臂,然后将她一整个拉扯到地上,剧烈疼痛让她呼出声,头上忽然飞过一丝黑影,易子寒抬头望去,正想要追去时,一众嬷嬷赶过来然后大叫起来:“啊啊啊啊!!!”

“做什么?”

易子寒冷言问道。

为首的嬷嬷将其余年龄较年轻的往后推,显然,她认得易子寒。她颤抖着手说道:“易公子,先别杀……先别杀……”

“为什么?”

嬷嬷吞口水心惊胆战说道:“皇后……要她去……”

易子寒俯视倒在地上的人,然后拔出血煞,樊惢筱被伤及大动脉,血煞拔出来的瞬间血溅四方,嬷嬷立刻跑上来用手帕摁住伤口对身后一群说道:“快点!别让她死了!”

易子寒质问的口气:“你们要保她?”

嬷嬷被吓一跳,她现在但凡点个头都走不出这里两米远,于是立刻解释:“不不不!她和萧兰有关,我们奉命……”

后面的年轻姑娘被吓得不轻,只有两位精通医学地走上来为樊惢筱堵伤口。

“他……他呢……”

好心的姑娘指着墙那边口唇青紫的人出言问道,易子寒从姑娘身边擦肩而过,身上带着血腥味说道:“他该死。”

城楼上,一众士兵包绕着皇后等人,城楼外,隶属于于启的叛军将钟楼外堵得水泄不通。直至现在,唯一能够让人喘息的地方只有钟楼。

几位侥幸存活的朝臣亦在此处,王怀憎站在皇后身侧忧心忡忡流泪抹眼,他是在为皇后感到不值。明明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于贤,可偏偏皇后,偏偏要皇后承担一朝的兴衰,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樊惢筱被抬到他们身旁,不少人转过头来看,但看到易子寒后又惊恐地将头转开。

“放开我!我不认罪!”一时,几位嬷嬷压着萧兰上楼来将其放在锦穑身旁。

萧兰被缚着双手双脚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个人将其钳制,她已经褪去之前的傲慢,转为懊悔,但还是着力替自己辩解:“皇太后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要污蔑我?!”

“谁污蔑你?”

锦穑主持大局心力交瘁,她气于贤气萧兰:“你是于启送来的,你和于启联手,哪里侮蔑你?!”

萧兰张皇失措地望着皇后,支支吾吾说不上话,身旁的嬷嬷刚想抬手打人,就被皇后叫住道:“别打她!所有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打她起不到半点作用。就算皇太后的死跟她没毫毛关系,单凭她和于启私下谋划这件事她就该死。”

易子寒脸上的血迹干了,他用手将其擦下,血迹化成粉末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锦穑要用萧兰与于启交涉,否则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绑上来。萧兰双泪直冒,闭着嘴抽泣,当所有的事情败露,她开始回顾自己不该问世的一生。

于启突然出现在楼外的高空,他踩在新建立的透明站台上,可惜地摇摇头道:“可惜啊,大好的人就这么不长脑子。”

易子寒转身藏进钟楼的楼柱后,他靠在黑暗中听他们交涉,眼睛凝视楼下的楼宇,关注所有人的动向。

萧兰放声大哭道:“亲王殿下,你恫吓我的家人,勒迫我与身边所有人撕破脸皮,这么一困就是整整七年!你为什么不救我?”

谁知于启翻脸冷笑道:“我不认识你。”

近乎冰冷地回答,易子寒手上缠着纱布,上面有眼泪,有血液,有季知行的养育之恩。他比萧兰更先一步破功,他什么也留不住,萧兰什么都没抓住。

萧兰的命运走到尽头,她穷尽一生为自己算计的错泪被她咽下喉管,她心痛难忍倒在地上质问苍天:“为什么?!凭什么?!我的弟弟可以享受父母的所有宠爱,但我不能?!他可以日日把酒言欢去当地最好的私塾,为什么我必须洗衣做饭伺候人?!为什么!!!我明明也是人!明明也是他们的孩子!还不容易……我能出去……结果…………没有一个人看见我!”

她被出生围困在高墙之下,错爬悬吊的阶梯,终其一生没有找到走向幸福的门。

锦穑声音沉着:“司马瑶徽托人给你带来了东西。”

“司马瑶徽?!!”萧兰大声说道,“我不要!!我不要!!!我……”

是一杯毒酒。

毒酒杯底有一颗珍珠。

锦穑指着樊惢筱,正要开口,话头却被于启抢了过去:“锦穑,无论你想要如何定我的罪,我都不认。因为你今日必输,这皇位,只能由我来坐。”

锦穑从身后拿出玉玺眯眼问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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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扶靖璇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