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二二九】

在何降的掌边刃刺中方淮后心的瞬间,在后者的前方,沈恽也同时指挥着赤焰苍龙向他的正面发起了攻击。

尽管如此,他们两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一人迅速从方淮的身后跳开,与其拉开了距离。而另一人也立即操纵着自己的召唤兽远离此时此刻一动不动的方淮。

辛卯始终神经紧绷着,见到面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垂下了头,像是失去了意识,稍稍松了口气,却也没敢当即就把那道制住方淮的形锢阵给撤去。

而事实也证明,辛卯的警惕是对的。

变成了“流”的方淮也仅仅只是稍稍失去了十几秒的意识,随即便从身体里迸发出了某种辛卯不可名状的气场,毫不费力地挣脱了她所设下的形锢阵中的锁链。

被崩断的链节四处飞散着,迅速地化作了颗粒状,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何降与沈恽又是迅速往中心圈的壁脚处退去,一直退到背脊靠在中心圈的内壁上。

辛卯的反应也不算慢。

在形锢阵即将被彻底崩断的千钧一发之际,她又是迅速地捻起一道结界,几乎看不见结界被建造起时,一点一点被拉起的、犹如燃烧的纸张边缘的火星一样的边界,直接扣在了方淮的周围,紧贴着对方的头顶。

而下一秒,正当沈恽和何降为辛卯的反应速度而震惊的时候,她已经发动了第二步,将面前临时建造起的透明结界的墙,用自己的脉冲彻彻底底地填实了。

还没等散在两侧的两位镇守部部长说些什么,辛卯已然毫不犹豫地用脉冲化形而出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当机立断地沾了自己掌心流淌而出的血液在地面上绘制出传送阵的符文与阵法。

法阵与符文同时迸发出刺眼的白光,下一秒,结界内传来了与野兽相差无几的,像是咆哮一般的惨烈吼叫。

“你……”沈恽诧异地望向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的辛卯,张了张唇,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和何降又何尝不知道呢?

辛卯身上流淌着的辛氏一族的血,是用以制服“流”这种生物最有力的武器。

更何况,辛卯自己都做好这样的觉悟了,他一个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对此置喙。

何降叹了口气,抬手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哈……你对自己倒真是下得去手啊……”

虽然是呆在时空域边境常年镇守,但是在成为镇守部的部长前,何降也是做过接过人间界驻守任务的普通辰侍的。

要说来自人间界的普通人类,何降其实也见过不少,但是大多都是因为生活过于幸福安稳,而根本毫无战斗力与面对危险本能。

同样的,也几乎没有人会像辛卯这样,当机立断地为了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们而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而且……何降看了一眼她只是一皱眉头,便毅然决然地割开的手掌——还在流血。她也太果断了……果断得让他和沈恽都觉得有些犯怵。

真狠啊……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却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赞赏。

真正擅长战斗的人,就得手段狠辣,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

不过,何降和沈恽都没有因为方淮接触到了辛卯的血液而放松警惕——虽然他们都知道辛氏一族的血液对“流”究竟有何等致命的作用。

果然不出三人所料。

辛卯迅速制作出的坚固结界只禁锢了方淮几分钟,被关在里面的东西像是往内墙之上狠狠地撞击,又像是从体内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去和这道结界硬碰硬,很快便在外壁之上出现了裂纹。

辛卯皱起眉头,碎了一句,旋即立刻又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还未等她完全退到底,面前的地困结界已然彻底破裂,崩裂而出的结界碎片还未触及辛卯的眼前便惨烈地化作齑粉。

而下一秒,猛烈的冲击力将她拍在了中心圈的内壁之上。

不仅如此,就连一旁早已预先站到了中心圈的壁脚处,用后背抵着透明壁垒的何降与沈恽二人也被一股力量掀到身后的坚硬墙面之上,从头到脚都紧贴着冰凉的内壁。

但这也不过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很快地,连这最重要的一层中心圈也支撑不住,被方淮体内猛然冲出的能量崩成了细小的碎屑。

不只是术法建造起的结界,就连三人为自己的身体表面建立起的保护层都被震碎,使得三人完全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能量具像化而成的黑紫色气体,率先触到了辛卯的皮肤表面。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并立刻给身体外部再建立一层保护层,便已经察觉到了手臂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似有烧热的铁饼,直接将她的皮肤给灼烫至红肿。

辛卯下意识地痛呼出声,额角也跟着冒出了冷汗。

她没敢再怠慢,而是一边迅速地从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往后退,一边再一次给自己套上了一层脉冲保护膜。

被冲击力直接狠狠地拍到了外层的地困结界上的何降与沈恽,因为身前再没了支持力而落到了地上。

但是两人也同样没敢犹豫愣神,而是和辛卯一样,立即为自己重新制造出了一层保护层,随后才去注意辛卯的情况。

“你没事吧?!”沈恽率先出声,高声询问起辛卯的伤情。

先前战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觉了这一点——方淮在转变为“流”以后,他所释放出的脉冲能量对于辰侍而言,可以说得上是噬心蚀骨。

毒性太过于强烈,很多脉冲不够醇厚,不够充沛的辰侍,现在的方淮所释放出的脉冲气体,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见血封喉。

相比之下,辛卯的脉冲总量比之先前结界组的成员还是要更多一些,足以中和掉那部分渗透入皮肤的毒性。

更何况,她作为辛氏一族的后代,她的血液能够杀死一只“流”,那么对于其释出的脉冲的毒性应该也足以让其失去特性。

从她手臂上被侵蚀到的皮肤来看,只出现了红肿的现象,并没有发黑的迹象,沈恽认为辛卯自身的特殊能力应当是产生了效果的。

至少那看起来,仅仅只是灼伤,而非中毒。

见状,何降与沈恽纷纷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伤及性命。

不然现在等在这最后一层地困结界外面的那位,恐怕得跟他们俩急。

而现在……恐怕是有点麻烦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看向了面前那个,这下是除了身形,外表彻底看不出人样的家伙——

何降和沈恽都不明白,就连辛卯自己也不懂——不是说……不是说辛氏一族的血液,是制服“流”这种怪物必要的利器吗?怎么会……

辛卯的眼神死死锁定面前那个步步逼近,拥有着人形,却完全看不出人类外表的家伙。

“不是说辛氏族人的血能够克制他吗?怎么会……怎么会让他彻底转化完成?!”

这下就连辛卯也有些慌了,询问不远处的两位镇守部部长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尖锐。

两人都皱着眉头,却没有办法回答她。

关于这一点,他们二人也觉得很是奇怪。

难道所谓的“克制”,并不是他们常理认知中的“克制”吗?

但是现在——三人眼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方淮的样子的“流”,这家伙没有使用任何的术法,而是像一头野兽一般,毫无章法地在手掌上用脉冲化形出一柄一柄的双刃短剑,并以此向他们发出攻击。

然而因为空间不够大,他们对于这样错乱的攻击,躲起来也有些吃力,只能时刻维持着注意力,死盯着方淮的动作,以此来对其毫无规则的短剑作出避让。

辛卯撇了撇嘴,悄悄地自鼻腔呼出一口气来。

这到底是什么打法?这货手里脉冲化形而得的短剑那样小巧轻薄,却用那样的办法来投掷……分明是把暗器正大光明地在用,看起来跟发了疯失去了理智似的。

……等等。

思绪及此,辛卯微微一愣。

失去了理智……?

如果变成了“流”,会失去理智吗?

一般而言,“蚀”分为“怠”、“惰”、“蹉”、和“跎”四种,从左至右由弱至强,外形不一,而由于不同的“蚀”拥有的耳数各不相同,依照先前的顺序来排列,它们的耳数分别是由一至四,所以往往都是通过不同的耳数来判断类型,而智力程度也该是与“蚀”的级别成比例增长的。

普通来说,“蹉”和“跎”两种级别的“蚀”就已经到达了孩童与青少年的智力相当的程度。

但是“流”是特殊的。

“流”只有一对耳,但是这一对耳的外形却不似野兽或其余的动物,而是切切实实长得如同人类。

不仅如此,就连长相应该都和人类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流”的智慧程度,也是能够和最聪明的人类相媲美的。

但是现在的方淮,似乎只有体型长得像人类,他的面容……却完完全全还是猛兽的样子。

而且——辛卯皱着眉头,再一次躲开那只已然失了智的野兽同时朝何降、沈恽以及自己投掷而来的短剑。

这种比莽夫还要无谋的战斗方法,倒是像大脑还没开化过。

辛卯猜测,应该是自己刚才注入那临时紧急建造的地困结界内的血液起到了作用。

不过话虽如此,这家伙的攻击倒也是不容小觑。

要是结结实实地吃一发,少说恐怕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

要是再挨得实一点,指不定得直接把人送走。

而且……辛卯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下唇。

刚才六阳结界的中心圈已经破裂,恐怕最外层的这道结界也已经碎了。

此时此刻的特区,很有可能已然陷入了混乱。

何降、沈恽自然都发现了辛卯所推断出的这些,可是二人都没有放松警惕。

得出了这些结论又如何,现在的情况,依然棘手得令人抓耳挠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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