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二二七】

在瞬身前往中心圈的路上,辛卯不由得开始思索起来。

为什么都有姚徵这样强劲的战力了,在方以寒他们提出让自己去对付方淮的时候,寰塔高层都没有反对呢?

虽然在她去过辛家旧址的暗室后,实力的确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在见识过刚才姚徵那样轻而易举就把变异了的方炁直接摁倒的战斗后,她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开始逐渐萌芽了。

的确,在获得了辛家暗室里存放的那些高阶术法后,她的实力的确能够和月使,或者是并不算特别强的岁者相媲美。

但是,和姚徵这样的辰侍比起来,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够看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寰塔的高层还会默许她出战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她拥有某些能够绝对打倒变成“流”的方淮的事物,甚至是足以忽视她并不算强的实力的存在。

而这样东西,稍微再猜一猜,其实就能得出结论了。

想必是她身体上的某个器官,或者是身体里流动着的某种□□。

而依照他们这样确定自己能够成功除掉对方的默许行为,辛卯肯定,这样东西应该是后者。

说得再确切一点,是流遍她整具身体的血液。

……这件事,不知道方以寒是不是知情人呢。

如果他了解了这一情况后,还任由寰塔高层让自己……是不是可以认为……

她抿了抿唇,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

辛卯闭了闭眼,微微垂首,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其重重地自胸腔里吐出,似乎要将心里缠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和事情,连同这一口浊气一块儿送走。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胡乱怀疑方以寒,毕竟经历过这么多之后,辛卯清楚他对自己究竟有多珍视。

如果他真的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来询问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去战斗,还是选择退缩,他都会尊重她,而不是帮着那群人一起,让她彻底蒙在鼓里。

可是……她忍不住皱起眉头闭了闭眼,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睁眼时,眼底铺开了一层疲惫。自己有时候似乎还是会下意识地去怀疑身边人,去戒备。

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辛卯很清楚。然而这么多年下来,下意识地去怀疑和戒备,已经成了她近乎刻在她本能里的印记了。

辛卯轻啧一声,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越到这种时候,越是容易胡思乱想呢。

距离结界中心圈还差几百米距离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却在下一刻要抬步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顿。

居然已经……

她顾不上自己还半处于混乱状态的心情,立即加快了前往中心圈的速度。

等她到达原本的中心圈外围的时候,现场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不详的脉冲完全具像化,散逸着紫中带黑的色彩,正在渐渐腐蚀瓦解中心圈外部的保护罩。

辛卯震惊地望着里面的景象,先前的结界组无一幸免全部倒地,生命体征还无法确定是否完全消亡,只剩下后来赶到这里的何降与沈恽还在苦苦抵挡。

她碎了一声,当即便朝着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中心圈跑去。

这团黑紫色的气体,如果她没有猜错,一定是来自于方淮的脉冲,但是因为他目前已经变成了“流”,所以在其中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普通人类亦或是辰侍的气息。

可是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虽然他已经算不上正常人了,但是辛卯非常确定,那是来自于方淮的脉冲。

脉冲……可能产生毒性吗?

距离拉近了以后,辛卯隔着还未完全被腐蚀的透明结界的墙壁,仔细观察着离她最近的那名倒地的辰侍。

嘴唇发紫,甚至隐隐有着发黑的征象,的确是中毒,然而又有些不同。

辛卯略微皱了皱眉,又抬头看向还在裹血力战的何降与沈恽二人,却看见了两人似乎都在自己的周身包裹了一层薄得几乎无法被肉眼观察到的脉冲。

难道说……那并非单纯意义上的中毒,而是所谓的“脉冲入侵”?

脉冲入侵,其实也就是来自于别人的脉冲渗透入自己的体内,但是一般而言只有在他人强行为某人注入脉冲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看现在的情况,看这黑紫色的脉冲腐蚀结界内壁的速度,恐怕方淮现在的脉冲,只要被释放出体外,被他人接触后,就能对人体造成脉冲入侵。

她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结界组成员,不忍地闭了闭眼。

“啧……”

辛卯站起身,眉头始终锁紧。

她没有等到面前的这道结界被彻底溶解便抬手在外围又拉起一道保护罩来,只是不同于平时建造起的结界,这回她将脉冲的比例调整到了最高,墙壁上实打实的暗黄色彻底隔断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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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炁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向来都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居然有一天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或许是中了袚魂钉的原因,方炁感觉自己体内的脉冲已然流失了大半,剩下的那些都不足以使出一道月使级别的术法。

明明……

他半跪在地,几乎要把自己的后槽牙给咬碎,颇为吃力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姚徵。

这个女人……明明在四大镇守部部长的实力排名中只位列第三!

正这么想着,下颌骨处再一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往后飞出去的短暂滞空之间,方炁在无法停止的晕眩中,感觉自己的下巴几乎要被对方的一拳给震到裂开。

就算是在和沈恽何降两个人对上的时候,方炁都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而恐惧过。

和他们俩对上的时候,方炁还是游刃有余。

他甚至能够毫不夸张地说,这两人的实力加起来恐怕都还没有自己用出三分之二的实力强。

但是现在,对上姚徵的时候,却完全不同。

他根本就是狼狈地被姚徵压着打,对方的实力,是彻彻底底地将他碾压。

方炁甚至都没法分辨,姚徵到底对他用了些什么招数。

总觉得每一击都足以让他晕上好几分钟。

不止如此,姚徵还刻意在他晕眩结束的时候,给他预留了几秒让他清醒,而随后又是毫不留情地一击。

但是就算姚徵刻意稍稍放了一点水,方炁依然分辨不清,攻击究竟是从哪个方向而来,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攻击。

眼看着方炁再一次被自己一拳送飞,姚徵撇了撇嘴,折起手肘,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颈,脖根处发出了几声闷响,旋即缓缓朝着方炁落地的方向踱步而去,满脸无聊的表情。

“老不死的,”姚徵半蹲下身,原本想扯着他还没退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给提起来,想了想,伸到半空的手转而伸向了方炁脸颊边长出的不长不短的野兽绒毛,揪住了绒毛上半部分的一截,恶狠狠地往上一拉,把那张本就显得越发狰狞的脸扯得更加的龇牙咧嘴,“刚刚欺负两个小朋友不是还神气得很吗?怎么了?碰上硬茬了,这就哑火了?”

方炁闻言,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没有余力出声,只得无能地咬着牙,就连想要不甘心地握拳也只能做到动动手指,完全成为了一种奢望。

姚徵将他的这些微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而那双嘴皮子也是依然一字一句地,不断地拱火:“实力排名第三,就一定代表我没前两个牛批吗?年纪都这么大了,居然不懂得收敛锋芒、低调做人这个道理。”

方炁闻言,瞪大了双眼,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女人……!简直是大言不惭——

还没等他在心里把想骂的骂完,姚徵就又一次一抬手摁住他的后脑勺,把方炁的脸朝着地面拍了下去。

“刚刚在心里面偷偷骂我呢吧?”姚徵幽幽地说道,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方大长老。”

“咚”的一声,听起来应该是脑门撞到了地面的声响,入耳时却听着像是用拳头狠狠地往下捶的声响。

被这么对待的方炁都还没出声呼痛,作为始作俑者的姚徵反倒是“哎哟”一声,甚至还颇为恶劣地笑了起来,只是声调听起来,平淡中好像还带着一丝同情:“听起来挺痛的哈。”

方炁已经疼得几乎要失去意识,脑海中只剩下疯狂而不甘的呼喊。

这该死的姚徵!——竟敢这么对待他!!

然而也只是无能地狂怒罢了。

此时此刻的方炁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没有办法作出反抗。

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沦为了姚徵手中的玩物,这样令他疼痛又不会直接昏迷的折磨,应该也是姚徵刻意为之。

只是因为刚才……他将她的堂弟向逸恺揍了一顿……吗……?

所以……为了报复他,姚徵用了这样羞辱他的方式?

耳边忽而传来一声轻笑,方炁感觉脑袋又是猛地一晃。

等自己的那颗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头停下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依然混乱不堪,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棍棒搅拌到了一起去。

姚徵的脸上带着他分辨不出的疯狂笑意,凑近了他耳边说道:“是不是一直都说不出话来啊?”

闻言,方炁失去焦点的双眸蓦地一愣。

姚徵笑得像是个孩子,然而落在方炁的耳中,这笑声却令他胆边生寒。

“呵呵……也是我做的哦,”姚徵笑着说道,“看你那表情都是在骂我的样子,当然是让你闭嘴才更让我开心啦。”

姚徵扯着方炁后脑头发的手又往上抬了几分,方炁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脊柱都快被她折断了。

“同理,刚刚把你的脸摁到地里,也是因为你骂我哦。”

说到这里,姚徵抓着方炁头发的手忽然一松,后者的脑袋便依着重力,再一次重重地撞到了地上。

“当然了,其中也掺杂了你欺负我们这里两个小朋友的账。”姚徵继续说道,“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在这里把你给弄死。”

趴在地上的方炁的意识,再一次痛得在脱离脑海的边缘徘徊。

“不过我们塔主只是交代我,千万要留着你最后一口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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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界社畜只想回家
连载中碎花剪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