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志愿的时候,阿梦还是依照本心,继续留在右区,不去左区读大学。她没有魄娅那么强烈的愿望去左区,她没有经历过右区真正的残忍,她甚至在右区过的和她想象里的左区生活没有差别。
于是当她把志愿交给学校的时候,老师苦口婆心的面孔、校长愤怒的神情、右区领导和蔼的劝诫蜂拥而至,淹没了她本身就摇摆不定的想法。
阿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多天,数着窗外初秋掉落的叶子,掷着正反两面的硬币,随意打开那个网不好很卡很卡的智能手机,数着每一本书的页数,想要用外力告诉自己是否应该去左区。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去左区,真的会给自己提供更好的生活吗?
她喜欢右区的环境、喜欢右区的人、喜欢右区的饭菜……她除了听魄娅说过右区的不好之外,除了见过右区魄娅一家的狼狈样貌之外,她从来没觉得右区不好。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她往左区逼?
甚至连那个在自己觉得很友善的右区区长都亲自上门来,和自己说:“孟镤同学啊,这个例来,我们右区所建立的这个学校,从来就没有第一名不去左区的例子。我们右区区政府啊,还是希望你能再次慎重考虑一下,左区的环境啊,机会啊,普遍都还是比右区要好的。”
“你成绩这么好,右区不想浪费你这样一个人才资源啊,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再考虑一下哈。”
可是阿梦她把志愿交上去,就是深思熟虑,纠结了很多天的结果啊。
她不理了,打电话给老师,说自己不改志愿。
这次没有任何人再阻止她,让她再思考思考。
直到10月份,左区大学开学的那天,阿梦收到了左区打来的一通电话:
“孟镤同学是吧,你好,我们是左区警察局的。你的父母孟佳宇和刘颖于今早死于左区一栋住宅区里,初步断定,应该是他杀,请你来左区派出所一趟,领取你父母的遗物,并跟我们做一个取证。”
阿梦手上的手机磕着桌角,跌落在白色瓷砖地板上,屏幕里反光的颜色给阿梦惨白的脸添了几番色彩。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我爸妈,死了?
死了?
不是,为什么,死了?
鲜血倒灌进阿梦的脑袋里,嘭地炸裂开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