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塞进教室的果戈里宛若一只被残忍折翼的小鸟,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耷拉在课桌上,双眼暗淡无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同样不爱上学的科恩对此十分感同身受。
想当初,他在学校待没两天就不想上学了,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苦海,但他也知道逃课不对,只好靠着跟费佳单方面贴贴才勉强坚持了下来。
在看到费奥多尔因为生病可以理所当然不来上学时,科恩表示十分羡慕了。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生病是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装,于是他就请教了刚刚请假回来的费奥多尔。
当然,科恩并没有直接告诉费奥多尔他想要装病,而是问了他生病是怎么样的,这对总是直来直往的科恩,那可谓是一种质的进步。
但很可惜,他这点小心思在费奥多尔的面前完全不够看。
带着小小的试探和一点点玩心,费奥多尔拐弯抹角地教科恩怎么装病。科恩的眼睛在费奥多尔的讲述中越来越亮,完全没有意识到前方挖了一个大坑等着他,傻乎乎地就往里跳,还由嫌不够地往自己身上再埋一点土。
故事的最后嘛,自然是以契诃夫的严肃批评和高尔基的无情嘲笑结尾啦。
至于奥斯特洛夫斯基,除了最开始以为科恩真的生病时的紧张和担忧以外,并没有责骂科恩的意思。
在他看来,小孩子就没有几个爱学习的,这很正常,他只要科恩健康快乐就好。
至于其他的……这不是还有他这个大人嘛。
奥斯特洛夫斯基这种无限包容的态度反而让科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想让他在乎的人担心,从那以后就没有再想逃课这件事,乖乖地上学去了。
看在果戈里这么可怜的份上,科恩大方地把最后一块饼干塞到了果戈里的嘴里,安慰道:“很快就可以放学了,开心一点。”
果戈里仿佛把饼干想象成屠格涅夫,咔嚓咔嚓地嚼,看起来十分咬牙切齿,边嚼还边不服气地嚷嚷着:“你看这天,多好啊,我们干嘛要坐在教室里,好浪费啊!我不要在这里!”
说完还觉得有些气不顺,果戈里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抓住科恩的肩膀就开始摇,摇得科恩头顶一圈一圈地转着星星,在费奥多尔的救助下才摆脱了果戈里的毒手,晕乎乎地趴倒在费奥多尔的身上。
没有可以发泄的途径,果戈里再一次瘫在回到座位上,满眼羡慕地望着窗外枝头上无拘无束的小鸟,眼神逐渐变得有些迷离。
刚从马戏团里被屠格涅夫拎回家的时候,果戈里是奔溃的,以为自己才出了狼窝,又要入虎穴。
但这里终归与马戏团不同,在这里,没有人给他带上那该死的项圈,也没有人克扣他的食物,更不会有人强迫他去表演……一切的一切都比之前暗无天日的日子好上太多太多,可他还是不开心。
他想要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
他尝试过直接用异能逃跑,可每当他以为自己出逃成功时,屠格涅夫那个老家伙总是能够精准找到他的位置,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猫,拎着自己的后脖颈就往家里提,真是有够讨厌的。
果戈里也知道,凭借自己小孩子的身体根本逃不出屠格涅夫的手掌心,索性也就不想着逃跑了。可他也不想让屠格涅夫过得太顺心,也就靠逃课来小小地报复一下他——这是果戈里目前最有用的一招。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看着屠格涅夫气急败坏的脸色,果戈里表示: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费佳,果戈里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我们放学带他去玩怎么样?”科恩贴着费奥多尔的耳朵轻声说道。
耳畔吹过的热气带着一丝丝的痒,费奥多尔用力推开科恩粘在他身上的脑袋,一边专注写题一边道:“你又想到哪里去玩了?”
“放学你就知道啦。”
奥斯坦金诺电视塔
在玩遍整座电视塔后,天边已是一片暮色。
科恩三人站在观景台上,将塔下的风光尽收眼底。徐徐的晚风轻抚着他们的脸颊,在他们的耳边低语城市的过往。远处的天边飘拂着五彩斑斓的云,底下的城市倒映着柔美祥和的光。
果戈里宛若牢笼里的狱卒,扒这两边的栏杆,将头抵在栏杆的夹缝处,向下俯视着同样被世间规则束缚的人群。
他们日复一日地在这钢铁丛林中穿梭,就像戴着沉重的镣铐,迈着疲惫的步伐,在人世间艰难地讨着生活。
压抑,痛苦,却又无力改变。
果戈里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又似乎夹杂着一丝渴望解脱的狂热,但很快就隐藏起来,看起来仿佛若无其事,他扭头对身后的二人喊道:“这里不好玩,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等我一下,我还有个礼物给你。”科恩背对着果戈里说道,手上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费奥多尔裹上。毕竟这里风大,给费佳再吹感冒了就不好了。
果戈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说着:“礼物!是什么礼物?是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吗?”
“嗯,不算吧,不过你应该会喜欢的,走喽!”科恩笑着拉起果戈里的手,迎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在果戈里惊愕的眼神中,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旋转,颠倒。
飘摇,翻滚。
身体被重力拉扯,如离弦之箭般急速坠落。
血淋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似要冲破禁锢它的胸膛,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竟也可以从中体验到了非同一般的快感。
狂风在耳边呼啸,血液在体内沸腾,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混杂着一种近乎血腥的肆意与张狂。
果戈里尽情伸展四肢,感受着风的锋利与狂暴,仿佛要将他彻底割裂、撕毁,让自己自由的灵魂挣脱沉重的躯壳,肆意生长。
他放声大笑,癫狂的笑声在风中被扯得支离破碎,宣告着一种冲破一切禁锢与桎梏的酣畅淋漓。
这是一场极具疯狂的自我救赎与狂欢。
“哈!哈!哈!自——由——!”
在距离地面仅有几米的时候,在路人惊慌的尖叫声中,科恩的身上发出海蓝色的光,仿佛有生命一般的流水从四面八方汇聚,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水网,将他们稳稳地接住。
流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最后的余晖在空中折射出一道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他们的头顶,通往着自由的梦。
看着塔下的一片混乱,费奥多尔裹紧科恩的外套,略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又要收拾残局了。
不过,这次貌似闹得有点大呀。
费奥多尔听着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低头拨打了一个电话。
警察局里,惨白的灯光让室内的氛围显得格外凝重,科恩和果戈里一起站在办公桌前,和警察叔叔干瞪着眼,乖巧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回扰乱公共秩序的样子。
费奥多尔坐在一旁的长条椅上喝着热水,看着科恩和果戈里不安分的小动作,静静地等着有人来接。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来晚了。”托尔斯泰摘下帽子推门而入,灰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歉意。
“你就是这两个孩子的监护人吧,你的两个孩子在公众场合从奥斯坦金诺电视塔上跳了下去,虽然因为异能力没有受伤,但是给民众带来了恐慌,严重扰乱了公共秩序。”警察同志严肃地说道。
托尔斯泰一脸不好意思,弯腰向警察同志致歉:“实在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对不起。”科恩和果戈里一口同声说道。
在又一番口头教育外加一份书面检讨,科恩三人终于从警局里被放了出来。
托尔斯泰牵着费奥多尔的手,看着他旁边迷迷糊糊的科恩,顿时觉得有些苦恼——虽然看着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一点,但还是得接着教,至少要将最基础的是非观建立起来。
托尔斯泰又看向另一边原本蹦蹦跳跳,却在他扭头的一瞬间故作乖巧的果戈里,心里又是一阵发愁。
屠格涅夫那个家伙,养孩子还是太糙了,都说了几次要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看看这压力大得都要想不开了,得找时间给孩子做一下心理疏导。
还有费奥多尔,看起来开朗了一些,这大概是他近期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本来还担心费奥多尔年纪这么小就去上学,会不会被人欺负,现在看来,还好当时没有拒绝。
“这种行为很危险,下次不准再做了,知道了吗?”托尔斯泰故意板着个脸,又在两人低头认错时软了下来。
算了,都还只是孩子呢,知道错了就好。
托尔斯泰也不打算抓着不放了,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吃晚饭了吗?”
“没有。”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吃饭,你们两个今晚就在费奥多尔家里留宿吧,家里已经收拾好房间了。”托尔斯泰道。
“好耶!”
【小剧场之睡觉】
[夜深人静,睡不着的科恩悄悄地来到费奥多尔的房间]
科恩(摇了摇费佳):费佳,我睡不着。
费奥多尔(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睛):你想怎么办?
科恩(睁大眼睛卖萌):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费奥多尔(无声拒绝)(妥协)(掀开被子):快点。
突然冒出来的果戈里:“尼古莱也要一起~”
[最后,被当成夹心饼干的科恩表示,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朋友们,我想要评论,求求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