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橘洲拿过手机关了闹钟,目光落在日期上……
八月六号……
有些恍惚。
把手机扔在床上。
这个日子,于如今的张橘洲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了。
周末无事,吃过早饭后,他坐在沙发上出神。这个房子是他和李一乐一起买的,李一乐死后,他没搬走。只是他自己又买了一套房子,空着没人住。
当年买那座房子,是因为他不敢住在这个地方,这里处处都是李一乐的痕迹。
如此清晰的烙印,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真到了搬家的日子,他却突然改了主意。
这屋里封存着李一乐的一切,他们所有的回忆都在这里,他舍不得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徐风:“来风南小区。”
电话随即被挂断。
张橘洲叹气,连周末也要加班儿,命苦。
他刚到小区楼下,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嘴中讨论着什么。
张橘洲进入警戒线内,一个女人趴在地上,那就是死者。
法医:“死因是高空坠落,死亡时间不到两小时。”
吴平安走到他身边:“死者名叫张景华,五十七岁,不是这座小区的住户。”
“联系家属了吗?”
“联系了,只是她儿子在医院化疗,来不了。”
“就一个儿子?”
“是,张景华的丈夫在十年前去世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一辆出租车停到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
他急切地朝这边走来,喊了一声:“妈!”
张橘洲见状,上前拉开警戒线让他进来。
男人脸色苍白,透着一股疲惫,整个人看上去确实不太健康。
“你好,我是张橘洲。”张橘洲伸出手。
男人回握,“张警官,我是陈霖,张景华的儿子。”
回到警局办公室,张橘洲给陈霖倒了杯水,然后道:“陈先生,节哀。
我想了解一下,张女士她……平时有没有跟谁结过仇?或者,关系比较紧张的人?”
虽然初步迹象为自杀,但职业习惯让张橘洲无法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
陈霖摇头:“没有,我妈性格内向,很少出门交际。连朋友都没几个,更不可能有什么仇人了。”
难道真是自杀?
吴平安说陈霖身患癌症,正在化疗。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母亲丢下重病的儿子去自杀?
“张队!”有外人在时,徐风还是喊他‘张队’的。
徐风把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他,“这是在死者口袋里发现的。”
张橘洲展开一看,是保险单!
一个冰冷的想法浮现出来,“陈先生,你们家,是不是经济比较困难?”
陈霖点头。
张橘洲明白了。
这真的是自杀。
他把保险单给陈霖,斟酌着词句:“陈先生,你母亲她……应该……”
话在嘴边磕磕绊绊,残酷的真相不知如何开口。
“你母亲,可能是想用她的命,换来这份保险金,给你治病。”
陈霖瞳孔收缩,“你说什么?!”
下午三点整,墙上的电子钟响了。张橘洲看去,今天八月六号。
等等,他记得保险单上的时间是六月份!
那份保险,已经失效一年多了……
造化弄人啊……
晚上要回家时,徐风递给他一个盒子。
“什么?”刘冶问。
“生日礼物。”徐风说,“今天不是你生日么。”
刘冶看着盒子,心里一颤,这是徐风第一次给他过生日。
“生日快乐。”徐风说。
“生日快乐。”同样的四个字,十六岁的刘治,在微信上发给徐风。
那天是中秋节的前一天。
徐风的生日。
徐风告诉过他:“我生日是九月二十七号,中秋节前一天,所以就算没到二十七号,我也总在中秋前一天过生日。”
徐风比刘冶年长一岁。
刘冶在徐风面前明里暗里提过许多次:“我生日在八月六号。”
可惜,当年的徐风没记住。
此刻手中的盒子,和那句“生日快乐”,是徐风第一次对他说。
张橘洲说:“谢谢。”
一如十六年前,徐风在微信上回道的:“谢谢。”
徐风沉默片刻,“柚子,你想过再谈恋爱吗?”
张橘洲疑惑地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徐风迎着他的目光:“张橘洲,你,能不能和我试试?”
张橘洲闻言,视线停顿在对面烧烤店。店外坐满了人,三四个女生聚在一起聊天,几个老爷们儿在拼酒,服务生跑进跑出。
他数了,那服务生送了五次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