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义诊了一周后,她们便和医疗队一块下乡了,给山里的人们做一些基础病的筛查,心内科、神经内科、内分泌科三室联合,以三个科室为主展开筛查工作。
郑彦也带着团队来了,为凰镇片区的唯一一个小学带来了一些教学设备以及学习用品。
她们的诊疗台就设在凰村村长家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里,周围集合了附近六个村的村民,光队伍就排了长长一溜,他们或坐或站地三五成群等着。
沈怡和孟醒并不是此次筛查的主力人员,是以基金会创始人的身份联合当地政府对凰镇以及周围几个乡镇的女性进行妇科病、两癌——乳腺癌以及宫颈癌的筛查。
这帮人从早忙到晚,等今天的筛查结束时已经是精疲力尽,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沈怡提着一个饭盒坐到了孟醒身边,她正盖着外套,在三轮车的车斗里缩成小小一团躺着休息。
她今天实在是累极了,一直穿梭在筛查队伍里,记录、整理、讲解、游说,哪里需要她,她就出现在哪里。
"宝贝,起来吃饭,吃完饭再睡。"
"……歇一会儿……"
沈怡从车斗里把那个困顿的人抱出来放到台阶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宝贝,饭快凉了,吃完去屋子里睡,会感冒的。"
"你就让我安安稳稳睡一会儿嘛!我快要累死了你知不知道!!!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被吵醒的孟醒脾气相当暴躁,闭着眼睛在她的肩膀上捶了几拳,睁眼后没好气地拽过饭盒狼吞虎咽起来。
"慢一点吃,会噎到的。"沈怡把饭盒里的汤喂到她的嘴边,"喝一点汤。"
孟醒赌着气咬了一大口馒头,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嚷道:"不喝!噎死我算了!"
"我错了,明天我不打扰你了,先喝点汤吧,噎住真的很难受的。"
孟醒终于张嘴喝了一口汤,三两口把那个馒头塞进了嘴里,鼓着两腮咀嚼,嘴里压根就没有给菜留一点儿空间,让沈怡举着一筷子小青菜找不到机会喂进去。
"别喂我,喂也不吃,吃也不吃你喂的!"
被气笑的沈怡捏捏她的脸,把那筷子青菜又放进饭盒里:"我错了,我就是害怕你吃了凉饭凉菜身体不舒服才把你叫起来的,对不起嘛,我一会儿让他们准备个保温饭盒,保证不再吵你了。"
孟醒气哼哼地瞪她一眼,把被馒头撑得圆鼓鼓的脸颊凑到沈怡面前:"道歉吧,只许亲一下。"
沈怡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便飞快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原谅我了哦,不许再赌气不吃菜了。"沈怡把小青菜又喂到她的嘴边,开始喋喋不休,"工作忙,环境苦,就更要好好吃饭了,不然身体会撑不住的,在这个地方生病可真够人受的……"
累得眼冒金星的孟醒拽过饭盒,烦躁地打断了她:"闭嘴!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烦死人了!"
"哦……"
沈怡把一肚子话憋了回去,托着腮安静地看着她吃饭。
突然一个快被大筐柴压弯了腰的女孩站到了沈怡的面前,怯生生的。
"姐姐,你是医生吗?"
她们这才看清那个小女孩的脸,脊背已经被柴筐深深地压弯下去了,汗水顺着下颌不断地往下滴,六月份的夜晚还并不是特别炎热,可之于小女孩来说却是仿佛可以把她融化掉的温度。
沈怡快速起身被背篓从小女孩的身上卸下来,掏出两张纸巾给她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水。
"我是医生,你哪里不舒服?"
小女孩看着已经由白变黑的纸巾,怯怕中带了一丝窘迫:"不是我……我爷爷身体不舒服……他眼睛看不见了,最近出不了门,能请您去家里看看吗?"
"孟醒,你先在这里吃饭,我去带着她找眼科的区医生。"
"我吃饱了,我也去。"
沈怡点点头,走到旁边拎起那一大筐柴背到了肩上,柴上肩的时候她才知道有多重,比鸡翅也轻不到哪里去。
小女孩慌张地去解她身上的柴筐:"姐姐,我自己背就可以,我背得动。"
"没事儿,姐姐是大人了,很轻的。"
孟醒走在后面给她托着柴筐,减轻一点重量。
沈怡回头轻柔地笑了一下,拉着小女孩的手慢慢地往医疗站走:"小朋友,你爷爷是突然看不见的吗?多长时间了?"
"是从半年前开始,他说眼前像蒙了一层雾,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厉害,现在只能摸索着走路了,我没本事,没有钱给爷爷看病,可我真的不想爷爷看不见……"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死了,家里只有我能干活了,可是我……”
小女孩说不下去了,她哽咽着咬紧了嘴唇,脸上满是坚韧,那是一种从土地里生出来的坚韧,经风霜雨打,已能够撑起一个飘摇的家庭。
"你很厉害了,不要自责,我们一块去给爷爷检查一下是什么原因?"
"爷爷会好起来吗?"小女孩仰头看着她。
沈怡低头看着她,嘴角微动:"先查出病因,我们会尽力。"
正在吃饭的郑彦看着背着柴筐带着小女孩往这边的身影,他立刻放下饭盒跑过来把柴筐接了过去。
"怎么背这么大筐?"
沈怡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区医生呢?"
"在里面吃饭呢。"
沈怡走进了他指的那个房间,走到了正坐在小板凳上吃饭的区医生的身边:"师姐,刚才有个小朋友来找我,说她爷爷半年前视力突然开始下降,现在只有光感,看不清东西了,您帮忙去看看吧?"
区医生疲惫地点点头:"马上,我把最后一口饭吃进去,每次义诊胃都不舒服,再不吃点饭就真撑不住了。"
"师姐,又胃疼了?"
"一点点,没事儿,走吧。"
区医生把饭盒放到一边,拥着她出了房间。
小女孩站在孟醒的身边,手里拿着两个塑料饭盒,饭盒里有她光闻味儿就垂涎三尺的鸡腿。
她拿着饭盒依旧是胆怯的样子,好奇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院子里的陈设以及来往的人群。
这跟她每天生活的世界不一样,是从未接触过的一个全新的世界。
"孟醒,你带着她和师姐一块上医疗车,我给她把柴火背过去,随后就到。"
"柴火放车上吧。"郑彦说道。
沈怡摆摆手:"不行,车上全是精密仪器,没这么大空间。"
她说完便送几个人上了车,回到院子里时郑彦已经背着柴筐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伊杨,手里还拿着一个礼物袋。
"刚才那个小朋友说家里还有个五岁的妹妹,本想找点糖果、零食给她的,结果出来时人已经走了。"伊杨遗憾地说道。
沈怡没明白她的意思,直接伸出了手:"我去带给她吧。"
伊杨尴尬地笑笑:"我也去看看吧,小朋友挺可怜的。"
"也行,那咱们就一块去。"
得到应允的伊杨跟在郑彦的后面,她现在几乎是找到机会就跟郑彦待在一块,可郑彦并不像开始时热情周到了,相反有点冷漠和心不在焉。
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跟得太紧了。
可她没办法,她必须要快速摸清郑彦的脾气、喜好,速战速决。
年龄一天大过一天,她时常在晚上卸妆时看着自己眼角的细纹唉声叹气,感叹青春易逝,感叹自己人生的失败。
所以更急迫地抓住青春的尾巴,给自己谋一个实实在在的未来。
但郑彦并不像想象的那般手到擒来,她扮温柔、扮贴心、扮娇气、扮可怜、扮姐姐、扮小女人,通通都没有用,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层捉摸不透的膜。
小女孩的家是一个相当破落的砖房,一共只有两间,在小院里盘了一个做饭的锅灶,锅灶对面是牛圈,里面有三头黄牛,瘦骨嶙峋的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跟小女孩一家的面相如出一辙,枯瘦、干黄。
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双眼白内障。
"大爷,你这个病不严重,但也不能再拖着了,要去医院做手术的,否则会有失明的危险。"
大爷慌张地摆手,摸索着从仪器边站起来:"不用,这几天已经能看见东西了,哪里用得着手术,不做手术,不做手术……"
谁也拦不住他,包括小女孩。
沈怡知道老人家担心手术费用的问题,把苦口婆心的区医生送走之后,和孟醒一块坐在了老人家的门外。
她们是不受欢迎的外来闯入者,现在连门都进不去了,坐在一旁的还有同样无能为力的郑彦,以及拎着礼物袋送不出去的伊杨。
"宝贝。"孟醒拿着电话兴冲冲地跑过来,"我咨询过县城的眼科医院了,手术如果选国内晶体的话,单只眼睛的手术费、全身检查费用、晶体费加在一起一般是需要5000块左右,报销比例是45%,再加上他家是贫困户、低保户,政府还会对此有一定的扶持,综合下来两只眼做完需要1800块左右,准备2000块是一定能够做下来的。"
"两千块,他家里够呛拿得出来,基金……"
孟醒没等她说完,便摁住了她的手:"宝贝,基金会不是万能的,妇科病的筛查、治疗以及女性用品的提供已经让基金会压力够大的了。义诊还有一周的时间,还会碰到更多这样的人,我、你、基金会、公司,谁都没有三头六臂,别忘想当所有人的救世主,我们能给他们指条路也算是帮忙。"
沈怡咂摸着她的话,自己一遇到这种事就容易同情心泛滥,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经常拿着自己的积蓄往里贴钱。
虽说她们现在还在公司里有股份,但绝大部分的钱都投到基金会以及部分公益项目里去了,一小部分以及她们的工资就用来生活以及储蓄应急。
孟醒并不是不让她往里贴钱,而是不希望每次遇到这种事都走到这种解决方式上来。
"宝贝,我知道了,我去聊一下。"
沈怡起身又开始敲门,来应门的是五岁的在院子里玩耍的妹妹。
妹妹拿着一条鸡腿,油乎乎的沾满了整个小手,狼吞虎咽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好久未沾油腥了,她看着沈怡时不似姐姐一样胆怯,而是满眼的好奇、探究。
"小朋友,我们可以进去吗?"
她未直接答话,而是冲着对着院子里大叫:"姐姐,姐姐,有人来了。"
小女孩出来时,眉间的忧虑更重了,她把几个人迎进房间,一人上了一碗水,而小女孩的爷爷就躺在床上,背对着这一行人。
沈怡打量着这间房子,墙上贴了几张褪色的奖状,看上去应该是几年前的了,这几年并未添上新的,环顾完便适时地收回目光。
她拿过伊杨手中的袋子,送到小女孩的手里:"每位上医疗车接受治疗的患者都可以得到一个礼物袋,这是给你们家的,带着妹妹出去拆一下礼物,我会帮你劝爷爷的……"
小女孩拿着袋子还在犹豫、怀疑,沈怡看着她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交给姐姐,你只需要照顾好妹妹,孟醒,你带着她俩出去玩。"
"好。"
两姐妹出去之后,还未等沈怡开口,小女孩爷爷就愤怒地坐了起来,沧桑、绝望、认命、防备、埋怨。
"你们大城市的人干嘛来我们这种小地方指手画脚,我们跟你们是不一样的人,你们让孩子押着我去了那个车上,用一个什么破灯照了两下,就让我去做手术,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做一个人你们能拿多少钱?我们跟你们的命不同,不是一个活法!我看你们就是没有好心眼,合起伙来算计我们穷人家的日子!"
沈怡承受着他的怒气,这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可郑彦是第一次遇到,是第一次接手扶贫工作,他以往都是跟校方、政府打交道,负责技术问题,从未如此深入过贫困地区的生活。
所以他的辩解就带了一丝旁观者的冷漠:"大爷,我们没有想算计你,是想帮你,没有别的想法,我们费尽周折来帮你的……"
沈怡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实在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郑彦,你先出去帮孟醒吧,我跟大爷谈一下。"
"姐姐……"
"你先出去吧,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伊杨,带着他出去找孟醒吧。"
再次被伤到自尊心的郑彦被伊杨拉着出去了,无论做任何事,他在沈怡面前都像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孩子,这样的认知和现实让他沮丧,让他难以接受。
沈怡在他出去后,坐到了依旧是怒气冲天的爷爷面前,拿着旁边的暖壶给他倒了一杯水,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放在了桌前。
"大爷,活法是不一样,可不能因为不一样就不活了啊。你失明了,不在乎也就罢了,可你想过两个孙女怎么活吗?"
"你别跟我来这套,你们城里人就是会说,把人忽悠的一愣一愣,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医院派来的托!"
沈怡并无半点沮丧,依旧很冷静:"今天你大孙女背了一筐柴,后来那筐柴我背了,目测应该有五六十斤。你家墙角处有一堆拌好的水泥和沙子,不知道要去修哪里的屋顶,还有您小孙女的短袖穿反了,孩子脖子应该挺勒挺不舒服的,我还……"
"你到底想说什么!"女孩爷爷不耐烦地打断她。
"平常家里的体力活应该您做吧,看到孙女衣服穿反了会给她正过来吧,我放到您面前的这碗水也能轻轻松松地端起来喝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
再次被打断的沈怡终于奔了正题。
"您的活法不该是认命,而是奔命,为了两个未成年的孙女奔命,起码再给您的大孙女几年的时间成长,她才十四岁,真的太小了,她背不动那筐柴,修不好坏掉的屋顶,注意不到妹妹穿反的衣服,没时间给失明的您喂饭喂水,根本就撑不起现在这个家,得您来撑才行,您得再帮她几年。"
小女孩的爷爷脸上的表情逐渐动容了,他痛苦、纠结、无助、懊恼。
"你这个外来的娃娃,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容易得很,根本就不知道落到实处有多难。大妞他爸爸五年前在工地上被砸死了,老板连个钱都没赔就跑了,他妈妈当时还怀着孕,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能出去打工挣钱了,又生病死了,把这两个小的扔给我一个老头子养,我哪里还敢治病?"
世间疾苦,不止不休,摊上谁算谁,毫无公平可言。
沈怡把那碗水端给女孩爷爷,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是很难,可您要是不治,生活只会越来越难,您想想大孙女,再想想小孙女,她们的肩膀还那么稚嫩,哪里有撑起一个家庭的能力呢?"
她把白内障手术的补贴政策跟女孩爷爷说了,并承诺会帮忙跟县医院争取最大的优惠,争取把价格降到最低。
女孩爷爷想了很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沈怡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目光又落到了墙上的那些奖状上面,她试探性地问道:"大爷,您大孙女学习不错啊。"
提到这个,他的脸上呈现了一种认命的悲恸表情。
"四年前就退学了,说要回来帮我带二妞,怎么劝也不肯回去上学,大妞是个学习的好苗子,才上到三年级,可惜了。"
"确实可惜了……"
沈怡跟他聊了几句家常便忧心忡忡地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时总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一把无形的铁锤击打得难以喘息。
她是通过读书走出来的,深知读书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循着小女孩的笑声敲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孟醒正坐在小板凳上拿着针线补衣服,妹妹穿反衣服的腰身处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快要露到肚脐眼了,不补压根就穿不了了,补的过程中又发现姐姐的那件外套肩部磨损的相当严重,几乎要露着整个肩膀了。
于是她就一边补衣服,一边教小女孩下次衣服破了该怎么办、怎么补。
听到推门声时,孟醒立刻抬起头胸有成竹地问道:"同意了?"
"同意了。"
郑彦看着沈怡云淡风轻的样子又低下了头,挫败感更重。
孟醒兴奋地"耶"了一声,和坐在旁边的小女孩击了个掌."我赢了呦!我早就说我会赢,你还不相信我!"
"你怎么这么肯定?"小女孩又兴奋又疑惑。
"你这个姐姐啊……"孟醒得意地指指沈怡,拽过手边待缝补的衣服扔给她,"她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成,还能给你在衣服上补一个小老虎。"
"小老虎?"小女孩终于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是啊,你不是属虎的吗?我给你妹妹补一个漂亮的小鸡,让姐姐给你补一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下次再穿着这件衣服就会有一只小老虎附在你的身上,虎虎生风,谁都不怕。"
孟醒双手举在脸边,学着小老虎的叫声“嗷呜”一口,把小女孩和她的妹妹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沈怡笑着拿过那件米黄色的外套,看了看肩膀处的破损,考虑着该如何完成这个要求。
孟醒本来是不会做针线活的,但是这些年来沈怡坚持要把自己会做的事情全部教给她,所以有一段时间沈怡就每天监督她在睡前一定要拿一件不穿的衣服练习,为此沈怡没少挨骂,打也是没少挨。
孟醒也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最后的如鱼得水。
两个人闲着没事心血来潮时会合作做被子、枕头、衣服、背包、手套、围巾等生活用品,可从没想到能在生活之外派上用场。
郑彦和伊杨在原地待得尴尬至极,两个小孩都凑到了沈怡和孟醒的旁边,他们成了被忽视的那一对人。
他们相视一眼,终于成了同盟,一起退出了这个房间。
"郑彦,咱们跟他们确实不是一个活法,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别再为这些小情绪而自责难过了。"
郑彦感激地看着她浅浅地笑了一下,他需要这种宽慰。
"其实我特别佩服你,能用技术手段让贫困地区的学生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一直在说让贫困地区的孩子走出去,可光凭建学校是不够的,他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习。可你让学生们接触到科技,接触到外面世界的先进,了解到外面世界的美好。你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未来肯定能开出花来。我看到你做的这些时特别感动,特别敬仰,像小时候看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崇拜你。"
伊杨实在是个好聪明的女生,精准地把握到了郑彦的沮丧、低落情绪,并且猜到了原因。
所以她把郑彦捧了起来,捧得高高的,足够让人仰视的高度。
郑彦被捧得有些赧然,有些飘飘然,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失态。
"你也很不错,这么多场培训能够圆满完成真的很厉害。"
满眼星光的伊杨看着他,眼神一点点落寞下来,含了点点泪光,失落地垂下头:"我不行,我只是一个跟在后面跑腿的小护士,没有人重视,没有人放在眼里,更没什么用处。"
"怎么会呢,你给当地医院护理部做的那些培训被带队的老师当成了范本,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你很厉害。"
郑彦递了一张纸巾给她,陪她在伸手就能到的漫天星空下坐着,互诉衷情或许不合适,更像是伊杨有目的引诱郑彦进入自己的世界,把自己的弱小和无助展现给他看,有意无意地把他塑造成一个英雄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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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