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噩梦醒

一连几天,孟醒都毫无音讯,也没有警方人员来传唤沈迎娣。

就在她庆幸孟醒没有把这件事捅出去,以为孟醒要彻底远离自己的时候,她又出现了。

凌晨五点,孟醒周身的寒气从脚底升腾到头顶,脸色苍白虚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摔倒。

她被站在肯德基柜台后的沈迎娣眼里的复杂神情刺痛了,那种神情有心疼,有不舍,有解脱,有怀疑,有责怪,有感谢,可最浓厚的一种神情就是责怪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孟醒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无视这个眼神,快步走过去举着手让她看自己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我生病了,一直在打点滴,所以没来找你。”

沈迎娣眼里的其他神情迅速褪去,心疼迅速占据满眼。

“什么病?好点了吗?”

“感冒了,好多了。你先上班吧,我等你下夜班,有话要跟你说。”

沈迎娣倒了杯热水放在桌边,又把那件黑色的棉服披到她的身上。

“等我一会儿。”

“嗯。”

她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毕之后,快速地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还带着一份丰盛的早餐,热豆浆、南瓜粥、小猪形状的黄色馒头、包子,还有些清淡的小菜。

孟醒看到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忍不住又开始眼酸,她知道沈迎娣每天的一日三餐,万年不变的素包子,今天却买了这么多。

“你为什么这么傻?明明挺聪明的人,可为什么这么傻?”

孟醒把她抱在怀里,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她的头上。

沈迎娣从她怀里撑起身坐起来,拿着纸帮她擦了擦眼泪,心情复杂,她的感谢和庆幸远远大于爱意,虽然她做好了进监狱的准备,可谁也不会期待去那个地方。

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那是误伤,是失手,是自卫,不是主动行为。

“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要说你是个傻子!”

孟醒抽了几张纸把自己的眼泪鼻涕全部都擦干净,恨恨地全部都扔到了桌子上,红着眼圈抽泣着,在沈迎娣的脸上狠捏了一下,随后压低了声音,不过抑制不住语气里的愤怒、心疼和悲伤。

“我去你说的那个桥洞里看过了,那个地方虽然偏僻,但上了桥全部都是监控。

你从桥洞里跑出来走到烧烤摊再回到家,那一路我都去看了,每个街口,每个路口都有监控。

要是流浪汉真的死了,你肯定跑不了。

而且你还把那个破碗留在了桥洞子里,上面全是你的指纹,警察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你。

最后为什么没找你,不是你杀了人警察没证据破不了案,而是根本没人报案,流浪汉压根也没死。

而且我打听过了,近十年来那一带虽说治安混乱,但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流浪汉身亡的命案,在你七岁那年再往前追溯十年,也没有过。

也就是说,那个桥洞子底下在近二十年间根本就没有死过人。

再退一步说,假设流浪汉自己爬上来死在了别的区域,那么一定会引来警察,无论是调查监控还是沿着血迹往回找一定能找到你。

而且你也说了,血并不是喷出来的,而是缓慢流出来的,就说明没有刺伤动脉,那个流浪汉肯定在你跑走后自救成功了。

你当时年纪太小太害怕了,根本不敢回想,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从来不敢回想,可如果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件事满是破绽。

一个七岁被吓破胆的小孩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用一只破碗杀人,事后再在没对现场进行任何处理的情况成功逃脱,你不觉得太荒诞了吗?你当刑警大队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孟醒一气呵成地说完自己的推理和猜测后又气愤地在她的额头重重地点了一下,心疼和气愤更甚了。

沈迎娣张口结舌地干楞着,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她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只是靠回椅背上仔细琢磨孟醒刚才的分析和推测,越想越有道理。

自己好像真的太过紧张以至于把自己给困住了,根本没敢细细回想过这件事。

可事发多年,这也只是个推论而已,那条生命到底是生是死又该如何去追踪。

“想明白了没有?”孟醒探过头来问她。

沈迎娣迟疑地摇摇头:“真的吗?”

“好,既然你不信,那你来反驳我,我来回答你。”

沈迎娣也找不到反驳的点,她拿过刚才给孟醒倒的那杯水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

孟醒知道这件事缠了她太久,现在接受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但她不急,毕竟事情都说清楚了,想通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她把桌上的早餐拿过来分成了两份,低着头开始吃饭。

最近这一周她实在是累极了,感冒一直好不了,高烧反复,所以就需要一直打针,身体稍微好一点她就从医院里偷跑出去查这件事情,庆幸最后终于有了个结果。

她想明白后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来了之后又说了这么一大通,早就精疲力竭了。

那顿饭沈迎娣没吃两口,孟醒也没勉强,一个人在餐桌上风卷残云。

“我还要去打针,先回去了,明天上午再过来,你有想不通的再给我打电话。”

孟醒站在寒风中替她把大衣的拉链拉上了,心疼地摸了摸那张茫然无措的脸,从包里把早就买好的棉手套、护耳和冻伤膏放到了她的手上。

“你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沈迎娣看着手里的东西低着头“嗯”了一声,护着孟醒坐到了出租车上,在车子启动之前,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怎么了?”

“我陪你去打针。”

“你不睡觉的话,下午和晚上的班怎么办?”

“我请个假。”

“好吧。”

孟醒回到医院时,孟母习以为常地看了一眼后依旧没给她好脸。

她不懂自己这个女儿这个寒假是着了什么邪,从年前就开始往外跑,最近更是疯魔了,每天打完针就偷偷摸摸的往外跑,无论怎么看着她,她还是能找到机会跑出去。

跑了几次之后,孟母也就习惯了。

孟醒又如往常一样跑过来哄她,说好话,做保证,把孟母的责怪和诘问一并给堵了回去,还把想要拉着沈迎娣问东问西的孟母给推走了,并且还列了一张菜单,说自己胃口大开,身体感觉比前两天好多了,想要吃点好的。

孟母这才欢天喜地地走了,毕竟自家女儿从上次大病一场后就对食物恹恹的,什么都不愿吃,现在终于有胃口吃东西了,她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孟母走后没多大一会儿,护士就过来给孟醒输液了。

输上液之后,孟醒心情大好,心里开阔了许多,她就让沈迎娣去把门给关上,回来时只看到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两本英语寒假作业来,开始照着人家的答案往自己的那本上抄。

沈迎娣把她抄的那本拿过来看了看,片刻后摇摇头又放了回去。

“摇头干嘛?”

“全是错的。”

“是吗?”

孟醒拿起来看了一下,后又无所谓地放了回去,继续抄:“反正老师也不看。你寒假作业写了多少了?”

“没写,我没带书出来,没时间,也没地方。”

孟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后又不甘地撇嘴说说风凉话:“反正老师也不忍心骂你,要是我们寒假作业一个字没写,老师非得把我们的祖宗十八代从土里刨出来骂一顿。”

沈迎娣难得笑出了声,看着孟醒一手输着液一手还要抄这些她根本就不想写的作业,伸手把她的两本作业都接了过来,替她做这些无用功。

“你困不困?”

“不困,我明天下午再回去上班,晚上睡就行。”

“你是不是想通了?”

“还没有,我需要点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你说的那些东西。”

“你是可以信我的,因为我从小就看悬疑探案的电影电视剧,没吃过猪肉但见了太多次猪跑,还是有可信性的。”

沈迎娣点点头。

“睡一会儿吧,你脸色很差,我会好好想的。我给你看着输液瓶。”

“嗯。”

孟醒把冰凉的手伸进了沈迎娣的棉服里,隔着毛衣放到了她的肚子上,调皮地捏了两下后便沉沉睡去。

沈迎娣一边帮她抄这些根本不用过脑子的寒假作业,一边在脑子里想这些年发生的这些事情。

很多以前想不明白想不通的事情突然豁然开朗了,如梦魇一般追了她近十年的事情终于拨开云月见天明了。

她终于不用再恐惧了,终于不用再时时刻刻进行自我审判了。

她依旧不知道当年那桩事情的真相,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情只在梦魇里找过她,而现实中应该出现的人,比如警察、家属、目击者,通通都没有来过。

所以她决定接受孟醒的说法,决定放过自己。

中午时分,孟醒又把提着两大盒饭送过来的孟母连推带搡、连哄带骗地给送出了医院,并且告诉她今晚这个无家可归的同学在医院里照顾自己就行了,正好有个睡觉的地方,让她明天下午再过来。

孟母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推到了出租车上,只看到孟醒笑颜如花地站在风中跟她告别。

孟母做了四菜一汤,粉蒸肉、清炒虾仁、西红柿炒蛋、可乐鸡翅,还有一份乳白色的鲫鱼汤。

饭盒打开后,香气立刻就溢满了整间病房。

沈迎娣看着热情地往自己碗里夹菜的孟醒,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她害羞又赧然地吃完了那顿午餐,期间被孟醒不停地投喂,撑到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沈怡,我们去晒太阳吧,今天天气可真好。”

“好啊。”

出去前,沈迎娣把孟醒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了,生怕她刚吃出一身汗来,再去外面吹阵冷风病情更厉害了。

所以现在孟醒像个笨重小熊一样坐在凳子上,两条腿胡乱地扑腾,两只机灵的眼睛四下里乱转,最后定在沈迎娣的侧脸上。

“沈怡,你是不是快要跟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了?”

“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沈迎娣把手伸到她的袖子里,握住了她微微出汗的手,“如果我遇见那么多坏事都是在为遇见你这么一件天大的好事做准备的话,那么我就不怨,不恨了,再来多点我也能承受。”

“呸呸呸,以后你遇到的全是好事。”

“嗯,以后全是好事。”

两个人牵着手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拔开云雾后的天空真的好漂亮,漂亮得让人心颤,当爱人突然靠到自己的肩头时,那片漂亮的天空突然变成了粉红色,原来爱人在身边会这么幸福。

“沈怡,手手痛,你给人家剥橘子吃好不好?”

孟醒挂在沈迎娣的身上,在往病房里走的那条长廊上小声地撒娇。

即便沈迎娣觉得别人应该听不到,可她还是羞红了脸,低着头甚至想把孟醒背起来往病房里跑,可转念一想如果那样的话,就更引人注目了。

“好不好嘛?”

“好,你好好说话。”

孟醒玩上了瘾,越调戏她越开心。

“小怡怡,人家手手痛,腿腿也痛,头头也痛,你帮人家按按好不好?”

沈迎娣羞得已经把大衣帽子戴上了,头也快缩进衣服里了,她几乎是用逃遁的方式跑到了病房,而孟醒就被她甩在了二十米开外的后方。

孟醒哈哈大笑着追上来,蹦到了沈迎娣的后背上,同病房的两个人都在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非常安静,也不好意思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就紧紧地贴着她的耳朵说:“小怡怡,你试试人家还发烧吗?”

她拱着头往沈迎娣的脖子上钻,边钻边蹭。

沈迎娣被蹭得毫无还手之力,她的两只手都放在背后,扶着孟醒不至于让她从自己背上掉下去。

“不烧了……那个……那个……你先下去,我困了,想睡觉了……”

“你不帮人家写作业了吗?”

“那我先帮你写作业,写完再睡。”

“不要,人家就想让你试试人家还发不发烧?发烧好难受,头头痛死了。”

孟醒继续往沈迎娣的脖子边蹭,最后又变成了亲吻和啃咬。

沈迎娣的脸红的如同十月末的红枫一样,烫得就像刚出炉的烙铁。

现在不是孟醒发烧,是她发烧了。

沈迎娣最后只得强制性的把她放到了床上,压着她的两只手拿被子把她裹了起来,用那张大红脸一本正经地说:“你睡一会儿吧,我给你写作业。”

“不要,我要你跟我一起睡,你又好几天没有睡过床了,我想让你在床上睡觉。”

她也不知道孟醒哪来的力气,举着被子一下子就被她给扑倒了,两条腿如同剪刀一样绞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睡不睡?”

沈迎娣痛苦地皱着脸求饶:“睡睡睡,你先放开我,腰快被你夹断了。”

“这还差不多。”

孟醒得意地放开她,又抱住了她备受摧残的腰,心满意足地相拥着再次睡去。

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散去后,沈迎娣懵懵然地睁开了眼睛。

醒盹之后,她转向躺在自己臂弯里睡的正香的孟醒,偷偷地在她红扑扑、暖洋洋的小脸上轻吻了一下。

她悄悄地抽出胳膊,整了整自己的仪容,留了个“我去买晚饭,一会儿就回来”的字条就跑了出去。

她在医院旁边的餐馆里转悠,那股子纠结又回来了。

她不知道孟醒的偏好,好像自己买什么她都喜欢吃,可人应该有偏好的,尤其是在爱里长大的人。

她在医院里转悠了三圈之后,买了一份三鲜馅的饺子、一份热汤面,还给她买了一份芒果千层蛋糕当饭后的甜点。

她记得之前沈健生病住院时就一直吵着吃芒果千层,应该很好吃吧,孟醒应该会喜欢的。

“你想吃饺子还是汤面?”

孟醒看着桌上的餐食并没有想象中的雀跃,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让妈妈明天下午再来,而是应该再来送两顿饭的,早上结结实实地吃了沈迎娣一顿,晚上又这么丰盛。

她实在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沈迎娣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

“你把我从一个十年的梦魇里拖出来,我买多少东西都是应该的。而且你不是总觉得我吃的太差了吗,平常我肯定是不舍得买的,正好沾你的光补一补,一举两得嘛,别想太多了。”

孟醒噘着嘴拍了她一下:“下次不许了。”

“我知道了。”

“那我们混着吃。”

“好。”

沈迎娣终于尝到了芒果千层的味道,又甜又香,放进嘴里时立刻就要融化了,怪不得街边隔个几十米就是一家甜品店,这样的人间美味是该被所有人流连忘返的。

没过两天,孟醒的身体就大好了。

自她出院后,孟醒每天上午都拿着厚毛毯、防噪耳塞、早饭和中饭去肯德基,如告白时说的那样,她要当沈迎娣的爱人、未来、床和靠枕。

孟醒搬了三把椅子,让一直趴着睡觉的沈迎娣能够伸开腿躺着睡,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能够睡得安稳踏实。

本来沈迎娣是拒绝的,拒绝她的早饭、中饭还有睡在她腿上的提议。

孟醒看着固执别扭的人气得牙痒痒,于是就收了她伙食费,强制性的让她必须躺在自己腿上。

她略带伤感地说你就是仗着年轻可劲地透支自己的身体,她不会阻拦,但她不想等自己变成老婆婆后还要照顾另一个病恹恹的老婆婆,所以现在她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好像真的看到了未来几十年年后的生活,沈迎娣因这句话而哽住,久久不能说话,最后乖乖地躺到了她的腿上。

孟醒一坐就是一上午。

沈迎娣盖着毛毯睡觉,她就坐在桌子上点一份餐食一边吃一边抄作业。

开学前,沈迎娣拿到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一天工作16个小时,透支身体拿命换来了六千三百块钱。

拿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孟醒去看了贺岁档的一部悬疑电影。

她知道孟醒一直想去看,可过年期间一直被自己的事情搅得一团乱麻,也没顾得上去,现在要给她补上。

当然,这也是她第一次去电影院,因为沈家的一切娱乐活动都是从弟弟出生后才有的,父母舍不得多花一份钱,自然是不带她的。

她也不想跟那家人一块去,过上了断情绝欲的苦行僧生活,不娱乐、不吃零食、不玩玩具,只跟锅碗瓢盆和课本打交道。

孟醒背着书包欢天喜地地跳过来时,沈迎娣开心极了,她跑着迎了过去,牵着孟醒的手欢快地往电影院跑。

她们一起去看了电影,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还在电影结尾时接吻了,依旧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出影院时,孟醒一定要请她去吃火锅。

于是两人又一起去吃了火锅,孟醒知道了她闻见羊肉味儿就反胃呕吐的事情,看着她跪在马桶边吐得天昏地暗的样子,心里又狠狠地揪了一下。

出火锅店时,沈迎娣从书包里把早就买好的维1尼熊送给她,孟醒开心地笑着接过抱着在脸上蹭了两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红色的围巾给她围上。

“你所有的衣服都是黑色、灰色,可我觉得还是要有点颜色才好看。”孟醒在人来人往中扣住她的头重重地吻了一下,“我的爱人,你才十六岁。”

沈迎娣摸着围巾垂着眼眸点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

自从跟孟醒在一起之后,她消失了十年的泪腺又回来了,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被触动。

孟醒抱住她,手轻轻地插进她的头发里温柔地揉着:“明天才开学,今晚怎么办?”

“不知道。”

被抱着的沈迎娣情绪突然崩溃了,她真的好累。

她时常觉得站在肯德基柜台前的自己会被累死的,时常深夜在店里打扫卫生时困得恍惚摔倒,有时候会把水桶砸翻,有时候会磕到桌角上,时常会在打扫卫生间时靠在门边睡着。

这些她都没跟孟醒说过,可孟醒能通过她的黑眼圈、疲惫的神态、还有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身上的伤看出来。

孟醒不愿意去问,知道了问了也是白问,只能尽力去照顾她。

可她还是被累成这样。

孟醒又带她去了一家快捷酒店,让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出来时,孟醒从酒店前台借了一台吹风机,给她把那头不常打理的头发吹干。

躺进被子里时候,沈迎娣靠过来抱着她又哭了,孟醒抱着她任她发泄情绪,轻吻不住地落到她的头顶。

今晚哭过了,明天就不会再哭了。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一梦不醒
连载中芦莫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