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柒心花怒放,伸手将小狮子猫抱出来,轻言软语:“你是谁家的猫?怎么在这里?”
小狮子猫湿润的鼻尖方才蹭上了尘土,连连打喷嚏。
褚柒一个清洁术,将小猫清理干净。
褚柒逗弄小猫,时愿看见便道:“门中弟子养的一对白色狮子猫,生了一窝,你若喜欢,养一只也无碍。”
“那好,我包些礼物,亲自去聘养一只。”褚柒笑逐颜开。
果不其然,那小弟子已经养了大大小小好几只白色狮子猫,听说褚柒要养一只,十分高兴,收下小礼物就将褚柒遇见的那只鸳鸯眼小猫送给了褚柒。
褚柒抱着狮子猫,咧嘴笑:“猫总要取一个名字。你一身白毛,像个雪做的团子,不如就叫雪团儿。”
褚柒亲手用红绳穿了个小铜铃,挂在猫脖子上,用以和天缘剑派其他白色狮子猫区分辨认。
凌绯来找褚柒的时候,褚柒还特地举起小雪团儿给凌绯看,乐得眉眼弯弯:“阿绯,你看,这猫好不好看?”
凌绯伸出食指摸摸狮子猫小下巴,笑问:“哪来的猫?”
“从其他弟子那里讨来的,叫雪团儿,以后就是我们的猫。”褚柒喜滋滋。
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猫,乖乖巧巧,还很软和。
褚柒和凌绯二人站在一起逗弄猫儿,相视之间,眼角眉梢尽是情意绵绵,四周气氛骤然和谐,透着一股浓情蜜意。
时愿在一旁,忽觉自己仿若一个局外人。
时愿之前十年未见到褚柒,虽在闭关,却念念不忘。
那时,他想到褚柒和旁人在一起了,心中苦涩,尚且能容忍。
而现在,眼睁睁的看着褚柒和凌绯在一起,夫妻恩爱,心里的郁郁之气便挤在心房,不上不下,令人难受。
时愿一直以来强压心中的不甘,逼迫自己祝福褚柒和凌绯二人。但此刻,他仍觉得眼前场景无比刺眼,甚至让他……生出嫉妒。
为何站在褚柒身边的不能是他?
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来成全旁人?
无数的邪恶念头竟在此刻涌上时愿那原本清心寡欲的心,让他感到陌生和不可置信。
他想冲上去,拆开褚柒和凌绯。
可在看到褚柒的笑容之时,顿觉脚步有千斤重。
他不能……
他是天缘剑派的大师兄,是贺旻的徒弟,是正道修士,不可破坏他人姻缘。
哪怕他此刻内心恶念如猛兽嘶吼,他也只能困住这恶兽,如以往一般表现的冷漠淡然,努力在褚柒面前当一个好师兄。
一个天缘剑派小弟子端着药碗走入房间,打断了时愿的思绪。
小弟子将盛药碗的托盘放在案前,恭敬道:“时师兄,药煎好了。”
这些时日托盘上除了一碗药,还会放两颗饴糖。
褚柒摸猫的动作停顿下,抬起头来,笑道:“谢谢你送药来。”
褚柒把猫交给凌绯,走到案前,在托盘上捧起药碗一饮而尽,又随手丢了两颗饴糖到嘴里,嘴里的苦味被甜味冲淡,眉头才舒展开。
褚柒心思粗大,吃完糖还笑着拍了拍小弟子的肩膀,颇为感谢:“幸亏你们的糖,这药喝起来都没那么难喝了。”
小弟子不动声色地往时愿那边看了一眼,随即有些腼腆道:“青师兄说药苦,我们才想到顺手给你放两颗糖。”
褚柒摸摸脑袋,歉然:“来天缘剑派这么多天,都还没去感谢青道友一番。”
褚柒除了苏醒那天短暂见过青荣一面,就再也没看到天缘剑派这个医师的影子。
青荣好歹也费心替他治伤,他得好好感谢才是。
“这……”小弟子语塞,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
青荣替褚柒医治伤势也只是时愿的吩咐。
青荣平常都是安静地在药寮里面研究医术,很少露面,也不太喜欢见外人。
“感谢的事不急,等过几日,你伤好些再说。”时愿在一旁缓缓开口。
“那行,等过几天我一定要去道谢。”褚柒笑着说。
小弟子没有吭声,端着空药碗离开了。他一个小药童无权置喙这些,再说褚柒也只是想表达感谢,他没有理由阻止。
月色正好,黎霜在将自己房间兽炉中香点燃,安静地坐在床榻前等待。
时愿方才接到小弟子的口信,来到黎霜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黎师弟。”
“进来。”屋里传来黎霜柔软的声音,与平日的那种温柔截然不同,似带了些许魅惑之意。
时愿走入了黎霜的房间,但没有深入,只是在门口站定。他闻到空气中有些甜腻的香气,眉头蹙着:“黎师弟,你找我有何事?”
时愿为人冷淡,不喜欢为无关紧要之事费心思。
黎霜为了不惹时愿厌烦,没有要紧事不会约时愿见面。
黎霜从床榻赤着脚走来,随着她走动,那股奇异的香味更重。
时愿看着黎霜身上衣不蔽体的纱衣,冷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景曜,我们成亲十年都没有肌肤之亲,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黎霜靠进时愿的怀中,呵气如兰,“你不想要我吗?”
时愿一把把黎霜推开:“黎师弟,你自重。”
“我若是不自重呢?”黎霜娇笑。
“若你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了。”时愿转身就要走。
“别走,景曜。”黎霜从后面抱了上来,全然不顾矜持,语带哀求,“我喜欢你,怜惜我可好?”
“黎师弟,我以为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平日也能正常相处。”时愿不悦。
“不要叫我黎师弟,叫我霜儿。”黎霜不放手。
黎霜在天缘剑派一直都是温柔清雅的师兄,何时在旁人面前舍弃脸面,做这般刻意引诱的之事?
为了时愿,此刻黎霜连尊严也不要。
她已经无可奈何,孤注一掷。
得不到时愿的心,也想得到时愿的人也行。
“我后悔当初和你成亲,结为道侣。黎师弟,我们分开吧,这样对谁都好。”时愿叹息。
时愿这十年也想过和黎霜在一起。
可是心不由己。
他可以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娶黎霜,但他不能放弃坚持,和黎霜有什么更深的纠缠。
他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于三心二意,对一个人没感情,他无法自我欺骗,也不愿委屈自己勉强凑合。
他一直都是个冷漠的人,不会因辜负黎霜就心存内疚。
黎霜有黎霜的好,可黎霜不是褚柒。
她成不了时愿心中的那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论怎么做,你都不喜欢我?”黎霜潸然泪下,“我不求你爱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也不行吗?”
“对不起。”时愿挣脱开黎霜的玉臂。
“我知道你喜欢褚染华,可是他已经成亲,夫妻恩爱,马上还会有孩子降生。你们已经错过,为何不珍惜眼前人?”黎霜心伤不解。
“不为什么。”时愿回答。
哪里有什么理由?
只不过是心中不舍得放下。
哪怕时愿每次看到褚柒和凌绯在一起,都难以自控心生嫉妒,他仍想离褚柒更近。
香味更浓,从黎霜的曼妙的身躯上溢出,也从屋里袅袅兽烟中飘散,不断萦绕纠缠在时愿鼻尖。
时愿察觉有异,语气沉下来:“这香有毒?”
“不过是一些催情香罢了,景曜,我不多求,只想一度**也不行?”黎霜深情缱绻地含泪望着时愿。
若换做任何人,美人在前,楚楚可怜,怕是都会把持不住。
时愿幼时在妖域的梦浮川见过太多露骨的女妖,也见过太多荒唐的景象,此刻面对黎霜,他并没有心动,反而发自内心觉得有点厌恶。
经历过污浊的世界,他反而更向往纯真的净土。
褚柒最打动时愿的,也许就是最初在温泉边上的那双顾盼生辉却干净纯粹的桃花眼。
“荒谬。”时愿感受到身上涌上的燥热,却压制下来,拂袖离去。
黎霜想拉住时愿,手却只擦过时愿的衣角,没能抓住他。她愿意为时愿付出一切,性命,甚至是尊严。她自认为比任何人都要爱时愿,为什么却什么也得不到?
痛苦像是要将她撕碎,她抬头,顺着敞开的门望向外面的月光,仿佛人生都灰暗麻木。
她忽的笑了起来,由无声低笑到猖狂大笑,不可抑制:“都是褚柒的错,都是他的错。凭什么我这般痛苦,他却能和心爱之人孕育子嗣?既然你们让我痛苦,那不如大家一起痛苦……”
黎霜的催情香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竟让时愿这般修为高深的修士也难以控制地被情潮侵蚀。
压制下去,又不断重新翻涌。
时愿只能不断地用灵力再压制,直至药性完全消散为止。
月色明亮,时愿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紧闭的房间门。他停在门口,犹豫着伸手,以灵力控制,没有发出声音推开房间门,悄然走入。
这些时日,褚柒养伤都住在这里。
因时愿喜静,所以时愿的居所建在天缘剑派内里最安静的之处,只有简单的一间书房和一间卧室。
平日,多半不许人靠近和打搅。
这段时间,褚柒晚上在卧室睡觉的时候,时愿就在附近树林的温泉旁边打坐。
凌绯则被安排居住在稍远一些的客舍。
褚柒并不知自己住的是时愿的房间,只以为是天缘剑派偏僻些的客舍,距离药寮近,方便些,不曾想太多。
褚柒的伤势养好了一些,身体却亏空厉害,晚上睡得沉。加上时愿有意收敛气息和声音,痴褚柒并没有被惊醒。
时愿走近褚柒,朝褚柒施了一个昏睡术,便坐在床沿看着褚柒。
褚柒的睡颜安宁,呼吸均匀。
屋里的雪团儿睁着眼睛看时愿,嘴里发出喵呜的声音。
时愿没理雪团儿的猫叫,就这般一直看着褚柒,嘴唇不自觉露出一个浅笑。
时愿缓缓俯身,在褚柒的面颊上落下一个吻。
“当啷!”
门口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时愿转过头,看见自己的二师弟许憬一脸惊悚地站在门口,手中的本命剑都吓掉在地上。
卧室原本有屏风遮挡视线,只不过时愿这里甚少有人来,时愿嫌麻烦,就把屏风收起来了。
如今,正好这个偷吻被忽然到来的许憬瞧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