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时愿。”时愿抱紧褚柒,任他不安分手在自己脸上摩挲。
“捏扁你的脸。”褚柒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双手捧着时愿的脸一用力,挤出一个滑稽的形状。
他现在酒意上头,满脸红晕,看起来就傻兮兮地。
“才喝了几杯,就开始撒酒疯?”钟凛见状有些尴尬,他从墙头下来,伸出手,“麻烦时道友了,把人交给我就行。”
再任褚柒胡闹下去,可别一会把时愿惹恼,将人掷到地上。
“不必了,染华喝醉,我送他回去休息。”时愿语气平常,并没有生气的迹象,眸中反而带着些许无奈和纵容。
“也好。”钟凛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钟凛从前和时愿接触不多,只知道褚柒曾经喜欢过时愿,后来褚柒娶妻生子,就甚少来往了。
褚柒要娶凌绯时给酒灵剑派惹了不少麻烦,还是时愿带天缘剑派弟子前来帮忙才平息。
虽说后来贺掌门和君萧不知为何闹僵,导致两派关系破裂几十年都没有来往。但钟凛对时愿没什么恶感。
至于后来褚柒和时愿打架的事,钟凛反而没觉得两人有多大仇怨。
时愿的年纪和修为在那,真心要对褚柒动手,褚柒不被打死都是万幸。
他俩这些年打架,时愿次次都放水,从没有把褚柒打伤过。
钟凛也有奇怪过俩人的相处模式,但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不去想那么多。
时愿就抱着醉成一团浆糊的褚柒,回到了褚柒的小院,把人放在床上,替人脱去鞋子。
他也不走,就坐在床沿看着褚柒。
原本还有些不安分的褚柒一沾上床褥,瞬间浑身舒坦,用被子把自己一卷,卷成个蚕蛹,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过去。
时愿的眼神温柔下来,嘴角也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意。他伸手拨弄了下褚柒额间蹭乱的发丝,缱绻的眼神在那张脸上来回地逡巡。
而后,情不自禁俯身轻吻,在额头,在眉眼……
翌日清晨,褚柒抱着被子滚到地上,把自己生生摔醒。他昨晚上依稀记得梦见一条背生双翼的大蟒蛇,吐着蛇信子撵他,他在梦里险些就把鞋子跑掉。
褚柒昏昏沉沉起床洗漱,陪褚漠练完剑。两人就坐在院子的石墩上歇息。褚柒连坐着也不安稳,脖子扭来扭去,不得劲。
褚漠关心询问:“父亲怎么了?”
褚柒摇摇头,有些疑惑:“不知怎地,脖子疼,该不是落枕了?嘴里也有些上火,昨日就不该喝什么酒。”
昨晚醉成那样,他连自己怎么走回来的都不记得。
早上起来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可又没生病。他向来酒量差,保不齐是长期不喝酒,这次下肚几杯,还没完全养好伤的身体有些受不了。
“我看父亲脖子后还有个包,夏天蚊虫多,不若晚上贴个驱蚊符。”褚漠思索后建议。
“你说的有理。”褚柒颇为认同。一会儿他就去把驱蚊符贴到床头,到时候给褚漠床头也贴上一个,别让蚊子把孩子也咬了。
褚柒自觉懈怠修炼已久,是时候恢复一下实力,总是修为这般差,实在有损他酒灵剑派大师兄的威严。
他开始尝试重新修炼。
闭门不出几日,没想到就有客人来找。褚柒一开门,就看见一身白衣的黎霜。
“褚师弟。”黎霜拱手,态度柔和,“方便进去聊?”
褚柒皱眉,从回忆起碧水潭的事情之后,他就对黎霜好感全无。
不知黎霜今日来找他做什么?
“进来吧。”褚柒没有将人拒之门外,而是走到桌案前落座,开始煮茶。
黎霜缓步走到褚柒对面,拂了拂衣衫坐下。
“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褚柒态度冷淡。对于不喜欢的人,褚柒向来是能少搭理就少搭理,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我心中有愧,当初在碧水潭,景曜误以为是我救了他,我一时间鬼迷心窍,便顺势骗了他。他为报答救命之恩,才肯娶我。”黎霜低垂着眉眼,歉然说道。
“这些我都知晓。”褚柒抬眸看向黎霜,“所以呢?”
“怪我一时贪念,我这些年一直心中不安,觉得对不起你,想求得你的原谅。我愿意跟景曜说清楚这件事,同他分开,把他还给你。”黎霜脸上带着痛苦自责。
看上去既柔弱,又真诚。
“他原本也不是我的,何来还给我一说?”褚柒觉得好笑,“你们都已经成亲,还立过天地盟约,结为道侣。现在违背誓言,你不怕死吗?”
天缘剑派是人域第一剑修大派,最是重信守诺。天缘剑派结为道侣所立下的誓言多狠,是个人都知道,违背誓言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年君萧为了离开天缘剑派,和贺旻一刀两断,便违背了誓言,遭到反噬,差点就死在天缘剑派。
后来君萧恢复,从此资质有损,修为进益便慢了许多。
结为道侣等于是确认好要一辈子相互扶持,共同修行,不是说分开就可以分开。
“只要能求得褚师弟谅解,违背誓言,发生什么意外,也是我应得。”黎霜眸中泪花闪现。
褚柒叹气,他最见不得旁人哭,尤其是女子哭。他摇头:“这些都过去,就莫要再提。”
一百多年了,物是人非。已经错过的人,哪能说归还,便能教一切回归原位?
釜中水沸,褚柒把烤好的茶饼碾成碎末,送进去……
待茶煮好,盛出两碗,将其中一碗放到黎霜面前。
“你能原谅我吗?”黎霜满眼希冀。
“黎师兄,你若是真有悔意,不如自省,何必特地来跟我说这些?我原不原谅,都过去这般久,也并无意义。”褚柒笑道。
褚柒不至于恨霜,但也不是什么活菩萨,看旁人掉几滴眼泪,就心软原谅。这不是什么无心之失,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无法掩盖欺骗的本质。
旁人有道歉的权利,褚柒也有选择不原谅的权利。
黎霜苦笑:“我知道这样的事,不会轻易获得谅解。”
“黎师兄若是没有旁的事,喝完这盏茶便回去吧,我还要修炼。”褚柒不愿意多说,下了逐客令。
黎霜手中的茶只饮了一口,便放下,朝褚柒深深拱手一礼:“今日冒昧打搅,我便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
黎霜这一趟,来的莫名,去的干脆。
黎霜走出房间,往外走,看见雪团儿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她一笑,弯腰摸了摸雪团儿的毛发:“你也叫雪团儿?真是个好名字。”
随后起身,走远了。
无双殿偏殿,君萧同时愿坐在一起对弈。室内五足银香炉里面缓缓飘出一缕缕灵烟,淡香缥缈,宜人醒神。
“你师父闭关,你出来这般久,想必门派之中积累了不少事务等待处理,不若这几日便回去吧。”君萧语气很轻,说的确是赶人的话。
时愿一行人来酒灵剑派的时候说小住几日,这都几个月了,还不走。莫非是想赖在酒灵剑派?
“多谢君师叔关心。门中事务有许师弟处理,他是师父最倚重的弟子,将来或许会继承掌门之位。我在外面多住些时日,不妨事。”时愿谦逊有礼地回答。
时愿是天缘剑派的掌门首徒,修为高深,远比许憬要强太多。只不过,时愿终究有一半的妖族血脉,将来与天缘剑派掌门之位无缘。
君萧将一颗棋子扔进棋奁,冷哼一声:“我说这话的意思想必你清楚。”
“时愿这一百年来,无时无刻不发奋修炼,期待能够修为登顶,成为人域第一人。”时愿面色如常,并不在乎君萧的冷脸,自顾自地说道。
“你倒是志向远大。”君萧反唇相讥。
“这般,我所到之处,便无人再可阻拦我。我记得,有位故人说过,一切得不到的东西,都是自身实力不足所致。”时愿落下一子,勾起嘴角。
当然,说这话的故人早死了,被挫骨扬灰,不过这都不重要。
天缘剑派的掌门之位时愿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人罢了。
“不知悔改。”君萧脸色发青,都是气的。
“师叔如今拦不住我。”时愿说道,“我并未想要伤害任何人,师叔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整个酒灵剑派只有君萧和莫怀知晓真相,却都没有告诉褚柒。
既然隐瞒,何不一直瞒下去?
“我没有说出来,不是为了方便你。”君萧倏地起身,重重拂袖,“罢了,这局棋到这里,你走吧。”
君萧闭了闭眼,回想起诸多往事。
他之所以在褚柒失忆后,不想将一切都说出来。只不过是怕褚柒再心生心魔,做出什么癫狂之事,危及生命。
君萧把褚柒从小养大,他比任何人都爱护褚柒。
也绝不愿意看见褚柒受伤害。
“是,师叔。我先退下了。”时愿拱手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你但凡还有点良心,是真心喜欢染华,就离他远一些。”君萧忽然间开口。
时愿脚步顿了顿,没有吭声,径直离开了。
莫怀从外面走进无双殿偏殿,看见君萧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走过来笑道:“怎么了,今日生这般大的气?”
君萧摇头,长叹一声:“当初,我若是狠心一些,不回天缘剑派,也不会生出诸多事端。”
不见天缘剑派老掌门最后一面,会有些心存遗憾,酒灵剑派发展也会稍微慢一些,但他们在淮风山上,日子逍遥快活,无忧无虑。
就不会有现在纷杂恼人的事发生,令人无可奈何。
如今他和莫怀还能对时愿起到些许威慑作用,再过几年呢?岂不是会束手无策?
莫怀上前,抱住君萧,安慰:“不是你的错,怪只怪诸多的巧合,让我们都猝不及防。”
褚柒的身子骨经不起长期修炼,累了的时候,他就跑去山下玩。一开始褚柒还会带上褚漠,但褚漠去过两次,就嫌褚柒打扰他修炼,说什么也不肯下山。
钟凛和孟裳都忙,褚柒不欲打搅,又闲的发慌,只能自己去淮风山附近的城镇闲逛。
“小漠这孩子,真是不懂得享受人生。”褚柒在路上走着走着,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
他原本也不是很喜欢吃糖葫芦,不知为何,就忽然很想买来尝尝。
他当即掏钱,买了两串,拿在手里:“这一串我自己吃,这一串给……给小漠。”
“抓小贼!有小贼!”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迎着阳光,有个少女往这边冲过来。
褚柒忽然感觉眼前发花,头痛欲裂。
下一章,写褚柒的回忆。
避雷:褚柒和凌绯是真的在一起过,不是塑料夫妻。
(主角情感略微复杂了那么一丢丢,但结局不会BE,请放心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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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