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时愿拒绝结道侣,褚柒追出去和时愿在外面拉扯,被旁的弟子瞧见,传了出去。
天缘剑派的弟子听闻,对褚柒嗤之以鼻,甚至有三个弟子悄悄在后山林子里议论此事。
圆脸的天缘剑派弟子轻哼一声:“也不知怎地,我们掌门这般看中褚染华,还想强让大师兄和他凑一对。”
“还能怎地?酒灵剑派那对的师徒,就是大小两个狐狸精。一个往掌门跟前凑,一个往时师兄身边凑,真是好手段。”另一个长脸弟子讽刺。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方脸弟子嘴上制止,却眼神表明了认同。
“怎么就成乱说了?在我们天缘剑派,谁不知道黎师兄和时师兄关系最亲近,天生一对,要结为道侣也这是这两人,轮得到旁人什么事?就是有人不知羞耻,明明被时师兄厌烦,还来讨嫌。”长脸弟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越说越觉得有理,“褚染华也就在酒灵剑派这种末流小门派敢自称天才,放到我们天缘剑派,他那样的一抓一大把。”
天缘剑派喜欢时愿的人太多,褚柒平日的对时愿献殷勤的行为着实让这些人看不顺眼。加上掌门每年都要来酒灵剑派,还格外纵容褚柒,他们心里不平衡。
能进天缘剑派的不少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天之骄子。如今却要在这么破的一个小门派,看人脸色,自然就积攒了些怨气,在贺掌门面前不敢有意见,就忍不住私下嚼嚼舌根,讽刺君萧和褚柒等人。
“你在说谁是狐狸精?”
天缘剑派几人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他们回头一看,暗道糟糕,怎么被褚柒听见了?若是他去自家掌门那里告状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时候也无暇思考,为何没有发现褚柒靠近。
天缘剑派弟子慌乱片刻,很快镇定下来。这后山野林子,没有旁人在。他们三人,褚柒就一人,大家年纪都差不多,怕他作甚?
就算告到掌门那里又如何?谁能证明褚柒说的是真的?
就不能是褚柒与他们产生矛盾,为此捏造谎话?
“你怎么在这?”圆脸弟子皱眉问道。
“我若不是恰巧过来,怎么能听见你们在背后胡说八道?”褚柒冷笑。
褚柒平日都喜欢去后山的山崖上练剑,可不就会经过这里?
“说的就是你,和你那不要脸的师父。”那个说话刻薄的长脸弟子面带嘲色,扬起下巴。
当年,掌门见面就把三件稀世防御法宝送君萧的徒弟一人一件,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没给,摆明了就是偏心别人家徒弟。天缘剑派谁听说这事,不为时愿、许憬和黎霜不平?
褚柒闻言气的抽出本命剑,指着他:“你给我再说一遍?”
天缘剑派的三名弟子也抽出本命剑,就这般与褚柒相互对峙。长脸弟子笑褚柒:“你平日连和我们切磋都不敢,现在竟然拔剑?我数三个数,你放下手里的剑,否则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可别万一打坏了你,教你的好师父心疼。”
褚柒简直没听过比这更可笑的话:“我平时脾气太好,怕跟你们动手切磋伤你们自尊。如今看来,是给你们脸了是吧?”
“你休要猖狂,要不是怕被掌门责罚,你以为我们真不敢揍你?”方脸弟子也被激怒了。
“来呀,谁不动手谁是孙子!若今日我输给你们几个,算我技不如人,绝不会到贺掌门面前提这件事。”褚柒不屑地一笑,朝三人招招手,“你们,一起上。”
“你小子,有种!”
天缘剑派三个弟子也不客气,早就看褚柒不顺眼,现在不揍他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四人在林子里打成一团,剑刃交锋,铮锵作响,格外激烈。
天缘剑派三个虽然只是普通弟子,但也不是吃素的,褚柒同时应对三人最开始有紧迫,但很快越来越强,占据上风。
最后,褚柒剑如闪电,蛇形走位,在三人的脖颈留下一道浅痕。
天缘剑派三个弟子摸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到丝丝痛意,震惊地瞪大双眼。
若是褚柒下狠手,他们恐怕早就被抹了脖子,小命都丢掉。
“不、不可能……”圆脸弟子面色沉下来,无法相信现实。
他们三个身为自幼修习剑法的世家子弟,就算不如时愿、许憬和黎霜这样的掌门亲传弟子,自认为也是门派普通弟子中的佼佼者,围攻褚柒一个人,居然这般快就落败,还输的这样彻底。
他们……怎么可能比不过区区一个褚柒?
他们一直以来暗地里高高在上俯视酒灵剑派的人,就是出于对自身修为和剑法的自信。他们每次和酒灵剑派弟子切磋,都面上装作热络,心里十分鄙夷,觉得酒灵剑派的是一群井底之蛙,不过如此。
如今,却好像成为一个笑话。
褚柒一个人,就可以击碎他们的自尊。
怪不得他们方才没有一个人发现褚柒经过。
原来,褚柒的修为一直都在他们之上,甚至剑道天赋不亚于时愿。若不是褚柒年轻,或许不会比时愿修为差。
天才的境界,从来都不是一群修炼上的凡人可以揣测比拟。
褚柒眼神凌厉地看向三人:“现在,把你们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三个人在褚柒的目光逼视下,浑身一颤,如梦初醒。
“对不起。方才是我们失礼。”
“我给你和君掌门道歉。”
圆脸和方脸弟子低头认怂。
背后说坏话被听到不说,打又打不过,不道歉还能如何?
“我刚才说话是难听,但你们师徒就没有错吗?”剩下的长脸弟子不服气,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错?我的错。”褚柒笑了,如璀璨朝阳般耀眼,“我错在刚才手下留情,没有把你打成猪头。没关系,我现在就改正错误。”
褚柒二话不说,又提起剑。
“别别别,我错了,别动手!”长脸弟子眼看自己要再挨一顿揍,连忙道歉。
“晚了。”褚柒动手,把大放厥词的长脸弟子打成猪头不说,另外两人也喜提熊猫眼。
三人抱头鼠窜,边跑边喊:“都认错了,怎么还打?”
褚柒没再追,看他们跑远,冷哼一声。
待褚柒一个人回到住处,才掀开衣服,检查自己的伤势,毕竟一打三,难免还是受了点伤,身上留下几道淤青。
好在都没伤到内里,不打紧。
第二日,天缘剑派的三个弟子脸上还顶着伤,原本吃两颗丹药就能痊愈,他们却故意拖了一晚上,在褚柒去找时愿的时候,向时愿告状:“时师兄,昨日我们不过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褚染华不爱听,就把我们打成了这个样子,时师兄,你要替我们做主。”
三人哭诉,好不可怜。
褚柒脸色难看,手捏成拳头,早知道昨天就该再用点力。褚柒说:“昨天是他们先出言不逊,被打也是活该。”
原本以为时愿至少会分辨一下其中是非过错,没想到他毫不在意缘由,只是对三个同门弟子道:“是你们技不如人,与我何干?”
三个天缘剑派弟子被堵的哑口无言,还想再说些什么。
时愿不搭理三人,也没搭理褚柒,抬脚就出了门。
褚柒连忙跟上去:“时师兄,你去哪?等等我。”
时愿在前面走。
褚柒在后面追,眼角眉梢还带笑。
君萧站在远处,看到这副场景,摇头叹气:“这没出息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莫怀在一旁,笑着说:“我就欣赏染华这百折不挠的性格。时景曜虽然是天缘剑派的弟子,容貌资质都是上乘,染华眼光不错。”
君萧诧异抬眸:“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景曜。”
毕竟是贺旻的弟子,莫怀向来讨厌贺旻。
莫怀道:“我犯不着因为姓贺的对一个小辈有偏见,只要染华喜欢,也不是不能接受天缘剑派弟子。”
君萧却道:“我原先也这般想,可染华这般心心念念,我怕他最终会为情所伤。”
这世间,痴心错付的例子太多,数都数不过来。褚柒自小就纯真坦荡,心怀赤子之心,君萧怕浓重的感情破灭,会损了他这份难得的心性。
莫怀倒是未曾想那般远,只道:“谁年轻时没经历一番挫折?总不好保护太过。”
另一边,时愿被褚柒扰的心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褚柒,语气冷若冰霜:“我以为上次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褚柒有些尴尬,语调轻松,故作不知:“你上次?哪次?”
时愿不悦:“你若是忘记,我可以再重复一次。”
褚柒肩膀塌下来,有些颓然垂头:“停!不必重复,我都记得。”
“既然如此,那以后便不要跟着我。”时愿说完,就转身就走。
那身白底金纹的衣服被风撩动,就这般离开褚柒向下的视线,渐渐远去。
褚柒也不顾是不是在大庭广众,胸中憋着一团气,就冲着时愿喊:“我就是很喜欢你!你倒是回头仔细看看我,你都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好不好?”
四周的弟子都被褚柒的大胆震得瞪大眼睛,随后就是窃窃私语。
时愿也停下步伐。
“我不喜欢你。能站在我身边的人,至少应该是如黎师弟一般的内敛有礼。”时愿嘴里吐出的字像是冬日的刀子,“你不配。”
时愿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不配……
褚柒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自嘲的想:褚柒呀褚柒,你还说凝霞太执着,你又能好到哪去?这下,连脸面都被狠狠地丢在地上踩得稀烂,你贱不贱?
褚柒耗费了几十年去追逐时愿的脚步,如今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他不甘心。
哪怕如此卑微,他还是心中抱有最后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