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楼隐约知道世上存在另一种，会将人变成这样的感情。
思及此，俊秀的年轻人微微睁大眼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以及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他好像……
喜欢上了木晴风？
木晴风察觉到江楼的情绪波动，这次比上次要明显得多，他表情都变了！
小树精有点发愁，头顶发间都冒了好几片叶子出来。
他这个师弟又乖，画符天赋又高，还能徒手碎邪物。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心思太过细腻，对别人的遭遇太容易共情，还不爱主动说心里话。
“唉。”木晴风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出一句他在网上看到过的话，“这就是甜蜜的烦恼吗？”
没办法，现在玄同门只有他们两个了，江楼的父母又常年不在身边。他不顾着师弟，还有谁能来呢？
姜易水若有所思地看着木晴风一边忧心忡忡观察江楼，一边揪自己头顶的……翠绿叶片？
看来恩人的身份比他想象中还不一般啊。
至于恩人的师弟……姜易水眸子一转，看向眉头微蹙满脸凝重的江楼，想起他明里暗里表现出的对自己的不喜，不由掩唇一笑。
电话另一头的吴朗可不知道这边的暗流涌动，他被刚刚小木和姜老板对话之中的关键词震惊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原本放在吴朗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越过茶几接着电源线，在他跳起来的瞬间电脑同时落地，连带着茶几上还没收拾的碗碟杯盏都掉了下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
但吴朗的声音更大：“什么？！地府？酆都？？阴间？？？”
“姜老板……”他咽了口口水，抖着嗓子问，“姜老板他已经死了？！”
木晴风收回忧虑的目光，对着话筒说：“对啊，他在地府都待了两三百年了。”
“嘶……”隔着两部手机都能听出吴朗的不可置信，“怪不得，怪不得还要几十年……”
吴朗坐回沙发冷静了一下头脑，分析起木晴风的话。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按小木说的，他的寿命还有很多年，足够他大展拳脚，把此前耽误的那些年时光都弥补回来。
坏消息是：刚刚听到的绝妙唱段对活着的他来说可能就是绝唱了……
吴朗正长吁短叹如此英才竟然不和自己同处一个年代，忽然想起木晴风给他打电话来的目的。
好像是……帮姜易水录戏来着？
他立马抓起电话急切道：“小木，姜老板不介意的话，你们刚刚拍的视频一定要发我一份啊！我保证绝不外传！”
他绝对会好好收藏的，毕竟死前估计都只能靠录像解馋了。
姜易水当然不介意让吴朗看视频，但他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希望视频能外传的意愿。
吴朗这会儿才转过来弯，明白了姜易水的真正心愿并十分理解。
他自己就是个俗人，就算当导演有自己的操守，但也喜欢名声。
说到底，哪个文艺工作者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流芳百世？
吴朗干脆直接把这事揽在了自己身上：“我亲自给姜老板做后期，加伴奏和配唱，绝对和市面上的作品没两样……不，肯定比它们更好！”
他一口气承诺完，继续道：“姜老板想让更多的人看见，我也可以用我个人的微微博账号发布。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微微博上最近涨了一大堆活粉，宣传效果绝对强！”
这话不假，吴朗和副导演那部被压多年的电影在春节档上映，虽说远比不上票房冠军，但也算一匹黑马，在普通观众中给吴朗提高了不少知名度。
姜易水听自己新鲜出炉的戏迷说到这个份上，自是没有不愿意的。
他巧笑倩兮：“多谢，等你下去了，前排票要多少有多少，不用抢。”
吴朗被这话说的有点悚然，不过他现在也算见多识广了，只顺着开了个玩笑：“哈哈，那我跟小木他们坐一起。”
趁手机彻底没电关机前，江楼将视频传给了吴朗，吴大导马上捡起电脑，跑去准备做后期去了。
姜易水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木晴风站在台阶上又远远看到施明哲和魏安永朝图书馆走了过来。
老教授看起来精神矍铄，满面欣悦快慰，连魂体都凝实了不少，想必是对如今的安北大学十分满意。
木晴风觉得，是时候联系范同了。
黑无常范同第三次被木晴风召唤时，没想到会在他身边见到两个鬼。
数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都是隔壁辖区榜上有名的地府钉子户，一个死后近百年都没去投胎，另一个听说更是直接在酆都唱戏唱了二三百年。
范同在心里默默擦汗，木晴风他们能抓到鬼不出乎他的意料，但一上来就是这魏安永和姜易水，老两位还一点都不挣扎，很愿意被抓的样子，他就很是吃惊了。
不肯投胎的鬼多是对阳间还有不愿放下的执念，这种鬼逃去人间后往往比新死的魂灵更不愿意回地府。有个别烈性的，宁愿魂飞魄散都要留下。就算没那么执着的，也多少要反抗一番，最后被鬼差用哭丧棒打一顿再拿勾魂索捆住才愿意安生。
范同这些天东奔西跑抓逃鬼，见过最多的就是后一种鬼，武力值不高，但很耽误事。
可他今天竟然看到了两个最不该安生的鬼安安静静地站在木晴风身边，还对这个要把他们送到鬼差手里的人很是亲切的样子……
来之前刚被一个负隅顽抗的逃鬼胡乱踢到肚子的范同：“……”
这上哪儿说理去，只能说——
不亏是他一眼就看出不凡的木高人！
木晴风当然不知道面前惨白微胖的鬼差有多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只想着赶快结束，然后去哄哄不高兴的师弟。
不过木晴风虽然着急，却也不会全然抛开其他所有。
这会儿他正向范同解释魏安永的特殊情况：“……就是这样，魏教授不是主动要离开地府的，你们不要罚他啊。”
范同平板电脑将木晴风所说一一记录了下来：“我了解了，您放心，地府的规章没那么不近鬼情，这种无意识非自愿的行为不会受到处罚……”
原本战战兢兢听着传说中的黑无常发言的施明哲扭头高兴道：“太好了教授，你回去不用被罚！”
“哼，”魏安永吹着胡子，自然而然地挪到施明哲说话时朝向的地方，“我本来就不会受罚。”
看着眼前魏教授这不太愉快但十分熟练的动作，木晴风的想法在这一刻和他达到了高度统一。
施明哲他，耳朵是不是不太灵光？
说完魏安永，木晴风又开始和范同交代起姜易水的事。
姜易水是主动趁乱离开地府的，但他到阳间后并没作乱——除了吓到几个倒霉学生，而且认错态度良好，有自首情节。
范同其实不觉得姜易水回去会受罚。
据他所知，这个鬼在酆都根基不浅，听说有几个小领导都是他的戏迷，怕是比自己这个代管的隔壁辖区鬼差还多几分薄面。
但他没把话说满：“这……比较复杂，姜先生回去后将移交至相关部门裁定。”
范同一说地府的部门，木晴风就想起连纸扎都能发错的祭品部，这个所谓的相关部门能靠谱吗？
不过木晴风对范同本鬼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毕竟他的态度一直很好，也确实在干实事。
范同显然也想起了上次的乌龙，一片惨白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尴尬。
姜易水主动开口：“我相信地府会公正处理。”
他说着又朝木晴风眨眨眼，示意他不用担心。
木晴风也眨眨眼，他没有担心啊？
能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范同即将带着两鬼回地府。
在阳间停留的最后时刻，魏安永站在图书馆正门的台阶下方，对着在木晴风帮助下终于找对方向的施明哲述说自己对安北大学学子的殷殷期盼：“……多**文，多搞科研，多做项目。”
“总之要永远朝前看，全华国前几名不算什么，要争就争全世界前几！”
施明哲感动道：“好远大的目标！现在的校长副校长都不如您。”
魏安永一捋胡子：“等我回下面就给他们托梦。”
施明哲更加感动：“好好好，您给他们托梦的时候顺便也说一下校园网网费太贵和文科组团男二寝室楼洗澡间热水不够热的事吧……”
魏安永在游览校园的过程中已经知道了这个学生不太着调，也不答应他，紧接着又对着木晴风嘱咐起来：“你一定要让你表弟好好学习，至少让他读到……嗯，博士后！”
木晴风知道老教授是好心，便爽快应下：“好哦，我看着他好好学习！”
他们现在才上大二啊，这么早就要考虑读研读博吗……
施明哲为自己身负沉重期望的室友掬一把同情泪。
这边魏安永谆谆嘱咐个不停，那边姜易水却去找了江楼说话。
姜易水捏着兰花指抚过自己的鬓角，端的是一副倾国倾城貌，他吐字如兰，说出的话却很是直接：“你讨厌我？”
江楼直视姜易水的剪水双瞳，一点不为他的美貌所动，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他本就不喜欢姜易水看木晴风的眼神和亲昵举动，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后就更不喜欢了。
姜易水勾唇浅笑，再开口时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另一件事：“其实，我是女人。”
江楼：“？？？”
他很迷惑，甚至有些怀疑姜易水是不是在性别认知上出了问题，但更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件事。
姜易水也不在意江楼有没有回应，只自顾自地说：“当年，戏子都是低贱的下九流，女子不被允许学戏。戏台上的都是男人，哪里有后来的坤旦、坤班。”
“我是女儿身，也是姜家的最后一个传人，父亲也没得挑只能培养我。我热爱唱戏不是假的，但为了传承，为了能够登台，我从学戏起就一直假扮作男儿。”
江楼不语，他只听说过代父从军，还从未听说过替父唱戏……这种事情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姜易水像是看出了江楼的不解：“没人发现过，一直到我死时都没人发现，甚至一直到我死后。”
“充作男儿教养十数年，我已经习惯男人的身份了。只有着戏装时，我才觉得自己是女子。”
江楼不确定这时该做出什么表情，于是他选择木着脸继续保持沉默。
姜易水侧身和江楼并肩站在同一平面上，江楼这才发现她的个头确实比自己低不少。
姜易水望着木晴风所在的方向，又换了个话题：“我还活着时也有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不过……我现在已经忘了他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哥，只记得他每次去戏院听戏都爱往台上扔银锭，扔到我裙边。”
“还有他看我的眼神……”
“我在戏中唱尽风月，却从未向他表露过心迹，我惯于假扮男人，当然也能假装不喜欢他。当时只想着来日方长，可惜……”
一个鬼对着初次见面素昧平生的人全盘托出自己的往事正常吗？当然不正常，可江楼现在却没工夫计较这些。
他的注意力全被姜易水口中的一个“也”字吸引了过去。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江楼发问，姜易水悠悠道：“你看你师兄的眼神和他很像。”
她露出怀念的神情，缄默片刻后又说：“你的假装和我很像。”
江楼：“……”
江楼：“你把自己错过喜欢对象的遗憾投射在了我身上？”
姜易水又微微笑起来，算是默认了。
“你是故意的，”江楼说，这回用的是陈述语气，“故意装出一副很喜欢木晴风的样子。”
就是为了想看他表现出对木晴风的在意，让自己不要“假装”？
没想到看起来单纯醉心于艺术的姜易水竟然会有这种恶趣味。
江楼卸下部分防备的同时有些微的无奈，他哪里假装了？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的感情，之前最多算是喜欢而不自知。
不过这种心路历程就没必要告诉姜易水了。
姜易水娇俏一笑，没有表演的成分，完完全全就是个姑娘家的神态：“也不全是故意，他真的很讨鬼喜欢。”
“当然，也很讨人喜欢。”
江楼垂眸看了台阶下正亲热叫着“表哥”的施明哲一眼，心道，确实是这样。
×××
这么些天过去，失踪的领导仍未寻到，范同身上的担子还是很重。他急着回地府处理公务，能给魏安永和姜易水留说话的时间已是极限了。
因此已确认他们再没什么想说的后，范同便迅速带着两鬼消失在了图书馆前。
送走黑无常一行后，施明哲后知后觉：“刚刚我说了自己的名字以后，那个姜先生怎么一直笑啊。”
木晴风还真没注意到：“我也不知道。”
因为你之前拿姜易水和施明哲作了比较，江楼默默想。
小树精很快把无关问题抛在脑后，噔噔噔走上几节台阶，蹭到他师弟身边，戳戳他的胳膊，小小声问：“师弟，你又难过了？”
施明哲：“为什么要说又呢 ？”
难道看起来又酷又拽的江学霸私底下其实经常emo？真是想不到啊。
“糟糕，”木晴风用气声说，“施明哲怎么听到了？”
他还以为自己的声音够小了。
江楼同样用气声回答：“没关系，可能是明目符提高了他的听力。”
见江楼不介意，木晴风也不纠结，直接跳到安慰环节。
他认真盘点起今天他们的成果来：“师弟你看，我们今天帮魏教授和姜易水完成了心愿，帮范同找回了两个鬼，肯定又还上了一部分……”
“入世费”不方便当着施明哲的面说，木晴风就含混了过去：“而且我今天也好好的，总之你不要不开心啦。”
施明哲看得直咋舌，木晴风哄人哄的这么熟练，看来平时江学霸真的没少闹情绪。
沐浴在室友惊诧目光里的江楼：“……”
算了，就让施明哲这么误会着吧。
见江楼不说话，木晴风继续找原因：“我知道了，你不喜欢姜易水对不对？”
江楼讶然：“你看出来了？”
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木晴风既然看出了这一点，那么……
“我看出来了！而且我也觉得他怪怪的，他怎么都不说邀请你去听戏呢？”木晴风皱皱鼻子，有些不悦地继续说，“拍视频的时候一直是你在稳定镜头啊，虽然我一定会带你一起，但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小树精说着又想起来一件事，他之前用余光看到姜易水去找江楼说了好一会儿话。
他气鼓鼓地问：“姜易水刚刚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江楼：“……”
他想多了，他也想多了……
其实姜易水在临走前也邀请了江楼，原话是：“我留个位置最好的看台包厢，等你们一起去。”
“一起”二字还专门重音读了，好像她笃定江楼和木晴风日后一定能凑成一对似的。
这些江楼不打算告诉木晴风，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不是合适的地点，他也不清楚木晴风的心意。
喜欢木晴风这件事，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姜易水回地府了，不算。
江楼想了想，掩去姜易水结尾的感叹类比，把她讲述的故事告诉了木晴风。
施明哲不知道又添油加醋地脑补了什么，摇头晃脑道：“真是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木晴风则是听得一愣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继人鬼不分后还能男女不分。
警醒告诫了几遍自己后，木晴风重新又安慰起江楼：“没事的，姜易水她自己都已经看开不知多少年了。”
“师弟，下次不要因为别人的伤心而不高兴了。”
江楼一边想着，木晴风，他的师兄，他喜欢的树精，真是一如既往地抓不对重点啊。
一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好，我记住了。”
这时已到半夜，不过好在安北大学没有宵禁，晚上也不禁止学生出入，木晴风和江楼便准备打道回府。
旁观半天这对师兄弟互动的施明哲懵了：“等等，不是还有体育馆没去吗？”
“诶？”木晴风睁圆眼，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还真有这回事，诚实道，“我忘了。”
“别啊……”施明哲的八字眉撇下来，“我还专门找人要了钥匙呢！”
江楼：“体育馆的钥匙？”
施明哲重重点头：“对！带魏教授逛校园的路上找体育系的学长借的。”
江楼无语道：“你效率真高。”
施明哲嘿嘿笑：“统筹规划统筹规划。”
“那我们现在去？”木晴风用江楼熟悉的那种期待目光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好像盛了光。
江楼过去就对木晴风这幅样子没辙，今天刚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还是爱情意味的那种喜欢，自然更加没法拒绝。
他眼底带着柔和笑意，应了下来：“去吧，一次性解决。”
“好哦！”木晴风和施明哲一起欢呼起来。
木晴风的高兴不止因为可以抓鬼，还为了能带着师弟散心，争取让他早点忘掉不开心的东西。
小树精不懂，江楼的“不开心”并不是真的不开心。真正让人既感到烦恼，又感到甜蜜的，还有爱情这种东西。
施明哲则是单纯兴奋，他和魏教授相处了好几个小时，对鬼魂的那一点害怕早就淡去，对未知冒险的向往又升了上来。
何况施明哲觉得，今天他说是见鬼了，但其实根本没“见”到。
体育馆的鬼和魏教授还有姜先生都不一样，那可是真真正正能让普通人用肉眼也看到的鬼啊！
虽然目前宣称看到断头的只有校园墙上投稿的那一个同学，而且稿主后来也补充说应该是自己看花了眼……
施明哲想象的非常美好，但刚到体育馆前，他发现自己设想中的惊险刺激见鬼旅程还没开始就要画上句号。
体育系学长给施明哲的钥匙对应的是一个很少开放的小门，它很少被使用的原因是——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没有门把手和钥匙孔。
亏他今天还对着魏教授猛夸新校区基础设施好几个小时，怎么还能有这种破门啊？！！
施明哲在心里疯狂吐槽了好一会儿，刚扬起来没多久的眉毛重新耷拉回去，他认命道：“你们先进去找鬼吧，我在外面给你们看门放风。”
想解决门的问题，其实找个东西来把它顶住就行，江楼想。
但他没说出这个方法，在感受到体育馆内阴气不仅十分浓重，而且明显恶意满满后。
江楼认为，这种情况下不如让普通人施明哲待在外面。
“嗯嗯，那你小心。”木晴风的想法和江楼的差不多，他边说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施明哲，“给你这个。”
是什么？是符吗？
施明哲十分惊喜，下午见识过驱水符和明目符的功效后，他就眼馋更多真家伙了。
他还想着问问符纸是不是非卖品，不是的话能不能多卖给他一两张，谁知道表哥这么善解人意，他还没问就又拿了一张出来。
施明哲小心翼翼接过木晴风递来的东西，抓到手后发现触感……光滑？为什么会这么光滑？
定睛一看，哦，是张过了塑的符纸。
过塑……符纸……看起来也太不搭边了吧？
突然忘了要说什么的施明哲：“啊这……”
木晴风介绍道：“驱鬼除魔符，你放在身上，寻常鬼怪阴物就不能近身啦。”
“嗯……嗯？”施明哲紧张起来，“外面也有鬼吗？”
木晴风摇摇头：“暂时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施明哲把符揣进了口袋，目送木晴风和江楼走进了体育馆。
闲着也是闲着，施明哲干脆将在他脖子上挂了半天的耳机戴上，听起歌来。
七八首歌播完，施明哲无聊地推开小门，看了通往体育馆内部的走廊一眼。
下一秒他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手欠了，没了木晴风和江楼身影的走廊黑洞洞的，一丝光亮也没有，好像一张深渊巨口，将刚走进去的两人吞吃入腹。
不知是脑补引起的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施明哲蓦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向上蹿，他害怕，却又忍不住一个劲盯着走廊，仿佛那里下一秒就会滚出来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施明哲直接将口袋里的驱鬼除魔符塞进领口里贴肉放着，他稍微安心了一点，犹豫一会儿，又给江楼拨去电话，结果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再给木晴风打……淦哦！他还没要表哥的电话！
施明哲欲哭无泪，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句施公好鬼，他现在不敢进体育馆，也不能不顾义气自己逃跑。
他只能靠秋衣下有点硌的符纸和一身正气强撑着，祈祷木晴风和江楼不会有事的同时，在音乐app上搜索起“抽卡专用喜庆好运歌单”。
与此同时，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中。
江楼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面前的景象。
很好，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木晴风的第二个小时，他们携手并肩，在一堆上蹦下跳的人头中间开启了新的“约会”。
江楼现在只觉得，自己心底里的那点因木晴风完全不开窍而起的酸酸涩涩都被临时掩盖住了。
毕竟，谁能在这种放进cult片里都毫不违和的画面里继续抒发爱情的苦恼呢？
“哇……”木晴风还不知道他已经达成了让师弟忘记“不开心”的目的。
他正对着满地乱滚的不规则球体惊叹不已：“施明哲讲这段的时候是反向加工了吗？”
施明哲：阿嚏阿嚏！
.
无奖竞猜，小木除了体育馆的鬼外还忘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