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旁的灌木丛倒确实不少,其中阴气最重的是图书馆大门正对面台阶下的那两丛。
木晴风准备去“问问”那些灌木,虽然他们没开灵智,只是凡木,明显不能开口说话,但也可能会给木晴风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设想很美好,实施起来就不一样了。离他们近的这丛灌木,不管木晴风怎么沟通都没给出反应,连最简单的摇摇叶片打招呼都没有。
小树精叹气:“这就是所谓的无效沟通吧。”
江楼:不,无效沟通好歹是双方有沟通。
木晴风不信邪,正要走向另一边的灌木丛继续尝试,却在余光瞟到什么后忽然顿住脚步。
他转过身倒退几步,准准站在两丛灌木的中线上,正对图书馆,然后用手在面前比划了起来。
“师弟,”木晴风琢磨片刻后扭头问江楼,“你看这块地方像什么?”
说着,他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圈,把两丛灌木并中间一片平台都圈了进去。
“像什么?”江楼走到木晴风的身边和他一起看他所指的位置,须臾之后,他微微皱眉,“戏台?”
话音刚落,木晴风察觉到异样的那块地方凭空升起了红色的绸布。那绸布出现之平滑,颜色之自然,若不是因为挡住了后面的建筑,几乎可以和天边晚霞融为一体。
可它确实是突然出现在木晴风和江楼眼前的。
几乎在红绸升起的同时,两侧的灌木丛也变了模样,都变成了与绸布相连的门。
发现有零星学生路过附近却对这奇诡的一幕视若无睹后,木晴风便明白了,这副景象的变化是那个在图书馆前唱戏的鬼搞出来的幻象。
和金水村时银屏用阴气捏出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大型封闭幻境不同,眼前常人看不见的一切更符合幻境的“幻”字,它看起来如同水中月镜中花,脆弱到一碰就碎。
木晴风有自信,就算不用破秽符,他也能轻易破掉这层由微薄阴气幻化而来的虚景。
木晴风想了想,对江楼说:“我们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好。”江楼感受到对面的阴气中并未传来恶意,自然无可无不可。
仅仅是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幻象中就又添了些细节。右边的门上方写着出将,左边的门上方写着入相。
木晴风睁圆眼:“真的是戏台啊。”
木晴风还是棵树的时候,华国现在的各大戏种连个雏形都没发展出来,他只在现代醒来后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些戏曲相关的知识——最基础的那种。
比如,戏台上写出将的是上场门,写入相的是下场门。再比如,一台戏开场前要有开场锣鼓。
而眼前这出台下只有木晴风和江楼,满打满算一共两位观众的戏,却与他了解到的常识相悖。
没有敲锣声,没有打鼓声,更没有胡琴、笛、笙、唢呐等乐器的声响。
静悄悄的,出将门的布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撩起,一位行头穿戴整齐的……
木晴风戳戳江楼,压低声音问:“这是什么旦?”
江楼对小树精这种稀奇古怪的问法已经免疫了,仔细看了几眼后回答他:“可能是花旦。”
一位行头穿戴整齐的花旦手执一方棋盘莲步轻移,走到了“戏台”中央。
没有伴奏,也没有碰头彩叫好,鬼花旦就这样自顾自清唱了起来。
她的嗓子很亮,身段很美,表情娇俏可人,转棋盘和甩水袖的动作都极尽灵巧。
身上的珍珠云肩在晚霞中反射出温润的光,配上她那旋转翩飞的衣袂,仿佛一幅上好的写意画。
木晴风本是用“看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的心理看鬼花旦,但看着看着,他的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
从看热闹逐渐向着欣赏的角度偏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听不懂唱词。
这一小段戏在鬼花旦一个平举棋盘——好像砸了什么人的头——的定格动作后到了尾声。
木晴风立时喝彩:“好!”
江楼看着呱唧呱唧努力鼓起掌的木晴风,怀疑他师兄是不是已经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鬼花旦朝台下福一福身,收好棋盘,款款走入了下场门。
下一秒,从上场门内转出来个头饰素净,戏服深蓝色的丽人。
不等木晴风发问,江楼就说:“这应该是正旦。”
好吧,他的思路也马上偏轨了。
木晴风接话:“正旦也叫青衣对吧,这个我知道。”
“是青衣,我是花旦青衣两门抱。”一道声音在木晴风和江楼的身后响起。
木晴风循声看过去,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着月白长袍,手摇折扇,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
木晴风下意识问他:“这个气温扇扇子,你不冷吗?”
男人笑了起来,他说话时声音雌雄莫辨,咬字有种特殊的韵味:“说笑了,鬼怎么会冷呢?”
他不笑时显得端庄清秀,笑起来的时,眼角眉梢又流露出点勾人的娇媚艳丽,让木晴风想起刚刚下场的鬼花旦。
江楼正好刚查完两门抱的含义,他打断男人的调笑:“一个戏曲演员能扮演两个不同行当的角色,就叫‘两门抱’。”
木晴风在“戏台”上唱腔婉转的青衣和台下男人之间来回看看,联想到他刚刚自称“我”后跟着的内容,恍然大悟道:“花旦是你,现在台上的也是你,你也会化身?”
男人淡笑着回答:“不是化身,只是一点障眼法罢了。不知我方才唱的可还能入耳?”
木晴风不好意思说前一段戏他只听懂了开头的“叫张生”和中间的“风流佳话”,但还是诚实表达了自己的感受:“好听的。”
为了加强可信度,他还补了一句:“比施明哲唱的好听多了。”
男人虚心求问:“施明哲是哪位大家?”
木晴风一本正经指指江楼:“是我师弟的室友。”
心情复杂的江楼:“……”
他也不太懂戏,从小到大几乎只以每年一次的低频率接触戏曲,那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春晚总会有个戏曲相关的保留节目。
不过即便外行如他,也能听出男人的演唱和施明哲夹着嗓子的瞎哼哼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他们之间明显是天渊之别。
当然,是他的室友施明哲远远比不上他们面前的男人。
不过男人好像并不觉得自己受到冒犯,反而用折扇挡脸又笑出了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入了戏,他此时的动作也带上了小女儿般的娇态,颇有些“花枝乱颤”,看向木晴风的目光也愈发柔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江楼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心里明白,他不喜欢男人看木晴风的眼神。
过于暧昧了。
而且木晴风看起来对男人的好感度也不低……
江楼不自觉侧跨一小步,不着痕迹地半挡在木晴风身前,就像他们初见秦茂那次一样。
不过那次江楼想挡下的是木晴风在外人面前暴露真实身份的危险,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想要挡住些什么。
男人像是毫无所觉,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重新恢复成那副端庄模样,他温声叹道:“抱歉,许久没有活生生的观众听我唱戏,一时失态了。”
他一拱手,正式道:“在下姓姜,名易水。”
而后话锋一转:“茫茫人海中,只有二位看了我的戏,相逢便是有缘,不知二位可愿帮在下一个小忙?”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木晴风顿了顿,“我们不是和你有缘。”
姜易水眼波流转,挑眉问道:“那是?”
木晴风一点也不修饰措辞,直截了当道:“我们是专门来抓你的。”
江楼:“……”
他果然是想多了。
大概是完全没想到前一瞬还在温声细语夸自己戏好的人会说出如此骇鬼的话,短短不到十个字给姜易水带来的震撼出乎意料的大。
他本就白皙的面庞唰的一下变了煞白,折扇也“啪——”的一下砸在了手上。
与此相对的是,“戏台”上正唱着戏的“姜易水”身上的戏服妆扮开始不断变化。
一会儿华丽凤冠配素色对襟,头重脚轻,一会儿银钗翠钿配缀了彩色丝穗的宫装舞衣,头轻脚重。
最终,“戏台”上的那道身影像是卡了碟,又像老电视没了信号,扭曲变幻了一团混乱的色块,看起来既诡异又迷幻。
“哇!”木晴风感叹,“像万花筒。”
江楼:他觉得像光敏性癫痫诱发器。
姜易水悲从心头起,他早该知道,死生阴阳相隔,哪里就能遇上单纯的活人敢驻足听他的戏……
深吸一口气,姜易水将双手举在胸前,一副放弃抵抗等待上枷的样子:“走吧。”
木晴风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诶?”
姜易水好似要向他交代清楚自己的心路历程:“在地府唱戏虽说听众总来来去去,但总有鬼会听。我不该在那日妄动痴念,一时冲动做下如此严重的错事……”
木晴风越听越不对劲:“地府的墙是你炸的?”
姜易水愣了:“不,不是,我只是偷偷跟着出逃的阴魂一起飘到了阳间。”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江楼竟觉得有些可惜。
木晴风当然想不到他师弟的晦暗心思,只奇怪道:“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姜易水:“……?”
这个罪名还不够吗?
木晴风向他解释:“我说要抓你,也不是马上就要抓。而且我们并不是鬼差,抓地府逃鬼只是一个认识的黑无常委托我们事务所的……”
木晴风忽然有点词穷:“师弟,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江楼冷冷道:“外包。”
木晴风敏感的发现江楼的情绪似乎有些异样,可是他今天没有不高兴啊。
木晴风心里疑惑,嘴上没停:“对,只是黑无常外包给我们的工作。”
姜易水其实没听太懂什么委托和外包,不过他知道自己不会立刻就被抓回地府,立马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试探问道:“我还能在阳间……停留多久?”
木晴风心道,这要取决于魏教授逛校园能逛到什么时候。
他到现在都没有联系黑无常范同,主要就是想让心心念念安北大学的老教授在回地府前完成心愿。
对于唱戏很好听的姜易水,木晴风对他没什么恶感,他虽然是主动逃离地府,但毕竟不是恶鬼,而且认错态度很好,知道要被抓回地府也一点都不反抗。如果今天能顺便帮助到他,也算是一举两得好事一桩。
江楼看到木晴风陷入思考的神情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心念一动,便给领着老教授逛校园的施明哲去了一通电话。
施明哲大大咧咧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啊?多久?我们这才看了四分之一,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我看还得好几个小时吧。”
“你和表哥那边怎么样?”
江楼把施明哲的话都转述给了木晴风——除了那一声“表哥”,而后就挂断了通话。
木晴风算了算,对满眼期待的姜易水道:“至少到午夜。”
“完全足够了!”姜易水欣喜若狂,“戏台”上混乱不堪的色块也很快变回了人形。
他抑制不住的想要上扬嘴角:“失礼了,我还不知道二位叫什么名字。”
终于成功交换姓名后木晴风问姜易水:“你到底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呢?”
姜易水没有直接提出请求,而是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我自幼学艺多年,其他人入行多是为讨口饭吃,可我却真的喜欢唱戏,一心想在梨园唱出一番事业。”
他咬了下唇:“可天不遂人愿……”
木晴风看着姜易水的模样若有所思,人死后留下的鬼魂大多会保持去世时的样子,不是单纯指死状,还指年龄状态等。
姜易水看起来不过堪堪二十岁,可以叹上一句英年早逝了。
姜易水吐了口气,继续说:“我活着时,戏子还属于下九流的行当,即便成为名伶,也不过是供达官贵人取乐的玩意儿。”
在地府待了二三百年后,姜易水渐渐听说唱戏在现代社会不再是为人鄙夷的事情,便一心想着上去阳间看看。
“意外有机会来阳间后,我又发现后世的戏子,不,戏曲演员们,都能在那个叫因特网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唱的戏……”
听到姜易水羡慕的语调再联系上施明哲讲的故事,木晴风想明白了:“你也想把自己唱的戏录下来,所以有学生拍视频的时候你会靠过去唱戏。”
“对,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吧。”姜易水笑笑,“最初我只想有人听我唱戏,后来我想看看戏子不是下九流的华国长什么样,现在我又想留些东西在阳间。”
木晴风深以为然:“大家都是这样,想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就像他,最初只想还上欠江楼的情,后来要还巨额入世费,现在他不仅想和师弟江楼一起还“入世费”,还想和他一起把玄同事务所做大做强。
姜易水稍微被安慰到了一些:“我知道绝大多数人录音录像都用的是手机,便想找个地形合适又经常有人拍摄的地方,所以……”
木晴风:“你选定了安北大学的图书馆。”
姜易水:“对。”
承认后姜易水停顿半晌,想到下面要说的话,他忍不住打开折扇掩住因羞赧而迅速泛红的侧脸:“说来惭愧,我每每趁着那些学生录‘微落歌’的时候凑过去唱,他们总是会被吓跑。”
木晴风:“唔……可以理解。”
学生们看不见姜易水,只闻其声确实惊悚,尤其是在夜幕低垂的时候。
江楼:“……”
这种状况如果再持续一段时间,就不只是一两个学生被吓跑那么简单了,图书馆怕是都要变成安北大学X大怪谈之vlog拍摄禁地了吧。
明天(周日)上夹子,晚上11:30以后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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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游戏养鸟指南》
庄亦谐在诡异的无限逃生游戏中醒来,失去记忆,口袋空空,没钱没武器没技能,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外身无长物。
不对,他还有唯一的绑定道具——
庄亦谐和奄奄一息的丑鸟大眼瞪小眼,直到看着它扇动连毛都没长齐的翅膀变出一坨冰碴砸晕副本怪物。
哇哦……
庄亦谐惊叹
庄亦谐鼓掌
庄亦谐毫不犹豫地把丑不拉几的雏鸟揣进怀里:乖崽,以后咱俩就相依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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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诞的博物馆在夜晚变了模样
上古遗迹中邪神苏醒
荆棘环绕的古堡有幽灵游荡
荒山疗养院内鬼影重重
……
玩家们都在游戏中艰难求生,为了苟过副本恨不得绕着鬼怪走。
只有他人眼中的美丽废物庄亦谐气喘吁吁,头上顶鸟追着恶鬼遍地跑。
其他人都说庄亦谐是上赶着送死,急着投胎,没人知道他常常在遍地冰霜中收缴战利品:这个可以给乖崽当站架,那个留着给我崽磨牙……
路人队友偶然窥见真相后满目崇拜:庄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庄亦谐双手捧起羽翼丰满的晏别,精致面庞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全靠我的好大儿,没他我可怎么活啊。
晏别一口啄在庄亦谐的耳垂上,把头埋回他颈窝:这家伙又在装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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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豢养一只鸟?
和他分享居所,
为他梳理羽毛,
夸赞他捕来的猎物,
必要的时候……放他自由。”
晏别从背后按住庄亦谐的手:“你要放谁自由?”
*真不高兴×假没头脑,攻帅受美,小情侣甜甜蜜蜜边打怪边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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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摊子系统[快穿]》
路知乐一朝身死,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来自更高位面的智能系统绑定。
想要重获新生,就必须跟着系统去各个小世界收拾残局做任务。
系统:“我的全名是——为前任穿越者整顿身后混乱局面系统。”
路知乐:“就是帮人收拾烂摊子呗,我懂我懂。”
系统:“倒也不必如此直接……商城里有演技速成课,宿主来一份?”
路知乐信心满满:“不需要!”
当初的系统对路知乐的拒绝不以为意,后来的系统:“我真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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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建议宿主温柔感化被父母抛弃的未来反派。”
路知乐把幼年反派按在地上锤了一顿,边锤边问“服不服”。
系统:“建议宿主利用公主身份与邻国联姻巩固政权,挽大厦于将倾。”
路知乐自己造自家的反,一路高歌猛进当“女帝” 立皇夫振朝纲。
系统:“建议宿主继续伪装Omega,趁机获取情报稳定星际局势。”
路知乐直接砸了名为联谊实为拍卖的宴会,拐走最漂亮的“拍品”直奔星海。
系统:“建议宿主……”
路知乐:“我建议你不要建议。”
系统:“#&@#$……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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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少年的声音冷冷,像蛇一样爬过脊背钻入路知乐的耳道:“哥哥,别收拾烂摊子了,来收拾我吧。”
路知乐抖了抖,回身一个脑瓜崩敲到他头上:“我看你确实欠收拾。”
*心黑占有欲强年下攻×人美路子野皮皮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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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