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没说话,坐在第一排那个大叔开口了:“小兄弟,这是在高速公路上,本来就是不让停车的,你俩先忍忍吧,等到服务区再说。”
“我俩真的尿急,憋不住了要,这会儿高速公路上又没什么人,不碍事的。”贺兰夏转而和大叔商量。
辛来也在旁边帮着说:“是啊,大哥,要是等下我们尿车上了,那味道都不好闻,大家还要坐一路呢。”
大叔原本是面带微笑和他们说话的,听见辛来和贺兰夏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是要下车,微笑着的嘴角垮了下来,显得他的法令纹特别深,和蔼可亲的面孔陡然一转,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辛来,说道:“这是规定,你们回去坐着吧。”
辛来被他盯得打了个寒颤,躲到了贺兰夏身后,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下意识的行为。
贺兰夏于是点点头,又拉着辛来走回位置。
走回去的时候,有个年轻男子和辛来对视了几秒,就是这几秒让辛来确定他也是活人,这车上不止他和贺兰夏是活人!
幸好,不至于只有他和贺兰夏两个孤身奋战。
贺兰夏的打算就是想先试探一下,能下去最好,不能下去也能知道这伙来历不明的人的态度。
现在看来就是坚决不准他们下车,如果他们再坚持要下去,估计就会被武力镇压了,车上还不清楚有多少人和司机是一伙儿的,不好贸然行动。
刚坐下,辛来就迫不及待告诉贺兰夏这车上还是有活人的新发现,贺兰夏听后点点头,他并不太关注别人,心里在想别的事情:刚才自己太冲动了,只怕已经打草惊蛇了,之后如果再想有什么行动可能会增加成功的难度。
只是,他们想做什么呢?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呢?
之后的一路上辛来和贺兰夏都默契的没有再有任何动作,而是安静地观察着车上的每一个人,决定等这辆大巴车中途停下或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再见机行事。
车子又大概开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在一个陌生的村子停了下来。贺兰夏照车程判断应该还是在槐市周边某个不知名的村落,离槐市根本没有多远的。
大巴车停稳后,那个大叔开始招呼大家下车。有人一看这根本就没有前往晋市,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在这么一个村落停了下来。
这甚至不是在服务站,村子看起来也比较落后和荒凉。开始对大叔的提议提出反对。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就跟着提出反对,纷纷站起来,但是拒绝下车。辛来坐在后面数了一下大概一共有十来个人左右。原来这辆车上还是有挺多还活着的人的。
可是司机和那个大叔根本就不理会众人的反抗,见成功到达目的地,大叔干脆也放下了伪装,冷笑了一声说:“现在你们不想下去,也得给我下去。”接着打了一个响指,剩下的坐着的“死人”通通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开始武力镇压,强迫把他们都拖下了车。
辛来贺兰夏根本没有反抗,辛来是因为反抗不了,武力值低。贺兰夏是想着在车上比较狭窄,太好施展,所以就顺从地被他们压下车去了。
但是有反抗得很激烈的人——是一个身形健硕男子——和要扭送他的人打了起来。
这名身形健硕的男子目测有一米八五以上,肌肉看起来非常大块,充满力量感。然而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他和压送他的“死人”打斗不超过半分钟,男子就败下阵来,被掐住脖子狠狠地压在窗玻璃上。不过他并没有被直接杀死,等到他没有反抗的能力之后,又被押送下车了。
他们的力量竟有这么恐怖!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的力量!那名男子扭曲的面孔被死死地按在窗玻璃上,把刚刚下车的辛来震慑住了。这让辛来感觉是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他感到有些许窒息。
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看见别的人,这座村子就好像根本没有人住一样。接着他们像囚犯一样被关进了一个看似是审讯室的地方,这十来个人当中有男有女,就是没有老人和小孩,大家的年纪看上去都不超过40岁。
他们倒没有被单独关押,而是集中在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看起来像一个会议室,关他们进来的人,把他们的手脚都捆好之后就离开了。
一开始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面面相觑,各自打量着,毕竟大家都不认识。过了大概一分多钟之后,有一个女孩子突然试探着说:“你们觉不觉得他们应该就是异种?”
“对!我也觉得!我刚刚仔细观察过了他们的胸膛不会起伏,也没有呼吸。”这个说话的男生是刚刚在车上和辛来对视的那个男生,叫宣嘉致,是一名男大学生,今年大二。
“大家都是新月小区的吗?”
“是,我是3栋的。”
“我是8栋的。”
……
气氛活跃之后,大家纷纷开始聊天,熟悉各自的名字年龄之类的基本信息。
刚刚那个差点被掐死的男子是一名健身教练,曾经是拳击选手。因为刚刚濒临死亡的感觉太恐怖了,他除了一开始的简单的介绍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哎,大家,我刚刚发现一个事儿,我以前坐车无论是什么车我都不会晕车,也不会睡觉,都很精神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上车就睡得跟死了一样,到了快下车的时候才醒过来。”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我今天也是一上车就睡着了!”
有人开始大胆猜测:“上车后那个司机是不是给我们都发了一瓶矿泉水?”
“会不会就是那瓶水里面有安眠药什么的?”
“我看非常有可能,大家还记得吗?当时那个司机一定要看着我们把水喝掉。但是当时大家都觉得没有什么,而且确实也有点渴了。”
大家一合计,推测就是那瓶矿泉水有问题,宣嘉致因为比较后面上来的,就喝掉了半瓶水,因此中途就醒过来了。而辛来和贺兰夏是压根就没有喝那瓶矿泉水,因此全程都是醒着的。怪不得后面车子启动后,就是一片死寂了。
“我明明记得新闻上说异种,哪怕成为了异种,也还是只是普通的人类啊,他们什么时候突然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辛来被吓到之后,就一直处于一个神思不属的状态,因此刚刚也就一直没有发言,现在才算是稍稍缓了过来。
“他们是异种吗?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
“那难道他们是什么新的变异的物种吗?”
他们还没讨论出什么结果,门一下子就被踢开,力度之大把门差点都踢碎了。来人是个光头,面目不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戾气,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光头盯着一下子噤声的众人,缓慢地说了一句:“刚刚是谁在口口声声说着异种?”
大家都低头看着地,装鹌鹑,没有人回答他。
没有人主动跳出来,光头的怒火又不减,于是他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扯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狠狠的往墙上砸!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把那个人砸得头破血流,直到把那个人砸晕过去,光头才停手。松手之后那个人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期间那个人一直在求饶在呼救。
辛来旁边的女生被吓坏了,抑制不住地小声抽泣起来。
接着光头把目光转向地上坐着的众人,说道:“我只说这一次,以后谁再敢说异种这两个字,下场只会比他更惨。我们,不是异种。我们是进化了的新人类。拥有比你们这些落后的垃圾人类更强壮的、更能适应现在的地球的身体。”
光头的语速很缓慢,却很有力量。
然后他拖住那个被砸晕的人的脚,把他拖了出去。那个人头上的血迹在地上晕染出一条长长的血线,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迟早都要灭亡的,垃圾而已。”光头最后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另外两个人离开了。
他们,就是新人类?原来他们是这样定义自己的。
尽管光头说的话充满了高高在上以及无尽的蔑视,但是不得不说,他说的话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的。
现在地球上的温度已经不再适合他们这种普通人类居住了,而且地球上原本的植物也不能再吃了。
但是新人类不需要吃东西,也不再畏惧高温。
辛来一开始还被那个光头的逻辑绕住了,他仔细一琢磨就明白了,这根本是有漏洞的。他轻声喃喃自语了一句:“哪怕我们注定会灭亡,也不应该是由他们来决定我们的生死 。”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哪怕他们的确已经不适合现在地球的温度,可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新人类又算什么呢?就能够直接操控他们的生死吗?
贺兰夏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一个状态,在听到辛来这句呢喃自语之后却抬起头,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辛来,表情难得的非常动容。
只是辛来看不懂他的目光,辛来小声地询问坐在他对面的突然看向他的贺兰夏:“怎么了吗?”
贺兰夏没有回答他,只是就这样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把辛来看得莫名其妙的,一头雾水。
刚刚被拖走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又被拖去了哪里?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等待他们的命运又将是什么?
这一切的未知数,这一切的可怕深渊,变成了一根长长的鱼刺,卡在了众人的喉咙。他们被刺痛了,于是没有人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