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着远处，盯着船中两人，女子眼神平静，好似这些都不足以引起她丝毫情绪，倒是站在她身侧人，看向船上的双眼奕奕，仿若在闪着光，是一张熟悉的脸，来自云玉真。
很快，平静着的人，给她一瓢冷水。
“凭她们，你确定能找到宝库？”
“杨小姐可不是第一次与她们接触，难道不知这两人的本事？”，云玉真笑道。
这话之后，女子不由得想起曾经的窘迫，神情一僵，神情变得不自然，想来不是段令她愉悦的记忆。
“我不否认她们的武学造诣确实高于常人，可这数十年来，武林中亦有不少豪杰，投身于此，结果，你我都清楚”，随着神色变得自然，女子对船中两人，依然并无太多期待。
“找不到，那是因为世人只看到杨公二字”
“云帮主，莫不是知道些什么？”，女子转头看向云玉真，比起对船上两人的兴趣，她似乎更在意云玉真的话，或者说，这才是令她感兴趣的。
“杨公宝库确与杨素有关，以至于世人大多只记得里面的宝藏，而忘记石之轩也身处其中，你随着他一同，难道不清楚，他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虽也对宝库在意，可凭他目前的实力，吞不下传言中的财宝”，女子倒也没有隐瞒，说话间自有一种不屑，听来似乎对她口中人，颇为厌恶。
若是仅仅思及两人的关系，云玉真怕会觉得女子如此情绪颇为异常，但若是知晓女子所处境地，便只会觉得这股情绪理所当然，只是待女子言毕，续着女子的话开口。
“这鲁妙子可与石之轩关系不浅，传言中更是与祝玉妍，有着渊源，既然此地能与石之轩扯上联系，想来鲁妙子不会让宝库只留在与杨素的关系之上。”
“更何况，鲁妙子之妻，飞马牧场前场主，商家独女，商清雅更是在此地消失，而那段时间，正应着石之轩的失踪。”
“商清雅”，这中间唯独这个名字引起女子的在意，毕竟曾救过她，让她不至于年幼丧命。
在她的记忆中，女子是那般高雅，就算是被囚禁，被浸润泥土，也依然高洁不染，只可惜后来，她便再也没见过女子，女子随着石之轩一起消失在她的记忆中，只是在她的记忆深处，浅浅划过一道痕迹，那抹痕迹留存下来，被时间所掩盖，直到今日被提起，属于时光的尘埃才再度被掀开，露出那道痕迹。
将女子情绪收入眼中，关于猜测，在云玉真心里逐渐笃定：“传言中石之轩是因为走火入魔，为不祸及爱妻，因而隐世，自此失去踪迹，至于是否真的如此，想来杨小姐比我更清楚。
“爱妻”，女子冷笑一声，“若碧秀心是爱妻，那祝玉妍可真是倒了大霉，将花间派拱手相让，更是落了个杀害碧秀心的恶名”
其实江湖之上，关于石之轩走火入魔杀害碧秀心的事亦有流传，但流传更广，更为被世人所接受的版本，是祝玉妍杀了碧秀心，石之轩觉得愧对祝玉妍，又深爱碧秀心，因而自惩，这才隐世，如此听来，一个虽然作恶多端但却深情的魔教之主，更为人所相信，也愿意相信，而祝玉妍因为妒忌，杀了同为女子的碧秀心，似乎只有这样才更符合阴后的残忍。
在她的记忆中，石之轩才是不折不扣的恶人，至于他与碧秀心那段所谓摒弃正邪的爱情，若是碧秀心在世听闻，怕是也会碎几口痰，才会不那么恶心，而商清雅的失踪，与石之轩关系密切。
“不论真相如何，既然此事与邪帝相关，若没有与之相关的功法，就算真找到宝库，怕也不过是落得一场空”
“若是此，这些年来，魔教之人也有不少寻此而来，为何依然一无所获？”，女子依然质疑。
“有那个能力，也未必有这个脑子，况且，要想得到魔教真传，可不容易，就连你兄长，也不过习了些皮毛，落了些形式上的功法，而且堂堂邪帝突然隐世，着实奇怪，有邪帝在之后隐着，若无他应准，即便是魔教，又岂能真寻到什么。”
“他和尤鸟倦鬼祟，似是有所谋划，且甚是在意这位婠婠，可我却想不通”，终于女子的视线再度落到船上女子上，细细沉思后，才继续开口，：“如今听你这般说，这位姑娘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自然，她可是「天魔**」的传人。”，云玉真自然清楚原因，虽然是从身边偶然获得的军师上得知，可为了确定，她也好生调查过一番，才能这般笃定。
“天魔**”，女子嘀咕着，在意识到什么后，双眼陡然瞪大，表情难掩惊讶，“她难道就是阴后的亲传弟子。”
在得到云玉真的点头确定后，她才忍不住连道了几声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如此惹人在意。
“如此说来，她怕真是最有希望的选择，怪不得你抛却双龙，而紧盯着她”，照理说，双龙与长生诀有关，实则是最可能找到宝藏的选择，可云玉真却似乎并不在意，说实话，在知道婠婠的身份前，她确实有些不满，也不信任此番选择。
“那两小子，误打误撞的运气，可这天下，也不能仅凭运气，他们想来也清楚，否则也不会建议李密遣人跟踪婠婠和师妃暄，只可惜李密的手下弱了些，要想盯住这两人，可不能靠死盯”
“所以你从所有的传言推测出，此地才是最可能之处，故而在此守株待兔。”
对此，云玉真笑笑，她可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凡事唯有抢先，才能把握先机。
女子将这一切收入眼中，虽得到云玉真合作的建议，但却始终看不透云玉真，有种难以把握的虚浮感，令她总是难以安心，若是被云玉真谋划进去，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可她势单力薄，暂时又无法离开这位云帮主。
“我有些好奇，云帮主，难道对那杨公宝库也感兴趣？”，想着既然已缠绕在一根绳上，女子便稍稍敞开些心思。
“说不在意，岂不太假，若传言为真，那笔财宝，可足以让我帮养精蓄锐，无需如现下散于四处，置于危险”，在说到财宝时，云玉真眼中不掩**，可最终又被清醒打散，“只可惜，它和长生诀一样，是不小的祸患，我自问，没双龙那般好运，也没有她们那般能力和势力”，说这段话时，她的视线明显移到远处的船上。
听得出来，云玉真并不是在撒谎，倘若是她，这般祸端，就算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她也会如云玉真那般，克制住冲动，只是既然如此，又何须来此，“我有些好奇，云帮主既无心加入，因何来此？”
“自然是替别人来探探路，你我虽无能力与其他势力争锋，可我的雇主却不一定。”
“雇主？”
“保密”，关于这点，云玉真不愿意说，而女子自然能懂，也不会强行去追问。
“那带我来此是？”
“是为给姑娘一个机会”
“机会？”，女子不明白。
“杨姑娘难道不想趁此机会，找一个足够的势力，作为助力”，话里钩子被抛出。
“你是指从这些势力选择？”
“这与我无关，至于姑娘怎么选，选择谁，我概不插手，只是希望姑娘牢记，可欠我不少金子，本帮可以赊账，却不许赖账，因为后果严重。”
话引得女子有些想笑，这位云帮主真是喜欢金银，从接触到开始，便在不停地提醒着她，这般爱财，却能不去觊觎宝库，有意思。
“我如今弱小，为何选我？”，好奇心起。
“自然是因为姑娘有利用价值，再说姑娘既能将独孤策的功力收为己用，可不是弱小之人”。
听到秘密被拆穿，女子有那么一瞬间的苍白和紧绷，随后却又放松下来，独孤策失踪一事，似乎有了苗头，“是你们带走了他”，说来确实凑巧，独孤策一失踪，云玉真便找上她，别扭的原因算是找出。
“不过是帮姑娘一个小忙，随手为之，姑娘可不要介怀。”
“我当时冲动，若非此人失踪，怕是难以向他解释”，虽在意失踪一事，但此事确替她解了一劫，“说来，该感谢帮主”
“姑娘放心，独孤策定会在他合适时候出现，说不定，还有着更好的用处”
此言，女子倒是并未放于心上，一个死人的作用，她不在意。
“至于这接下来，我倒是也有些好奇，这宝库和舍利，究竟会落于谁手，至于邪帝的行踪，可也值钱得紧，自然不可错过。”
云玉真似乎不想隐藏自己的目的，女子只是听着，并未再言语，只是顺着其视线，再度滑至船上，盯紧着。
船在湖中划来划去，婠婠神情早已没先前轻松，反逐渐升起一种暴躁，只是在竭力压制着，不至于爆发，说来也奇怪，怎么想，她都觉得宝库与此地脱不了干系，可为何终是一无所获，那层绕在眼前的遮挡，能打开秘密的钥匙，究竟是什么，她在意，便更不好受。
见婠婠愁绪不浅，划浆的动作也逐渐暴躁，师妃暄心里也越渐担忧不安，于是她主动替过婠婠的手，将船浆接到自己手中，婠婠起初还下意识扣紧船浆，但见是师妃暄，这才放手。
没了浆，只是坐着，更不自在，坐立难安。
见着婠婠的变化，师妃暄便主动宽慰：“天色已晚，最是容易看漏眼，况且寻找宝库一事，也不急于一时”。
被指出目的，婠婠不由得低下头，她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因为她一直在找这个的举动，料想此事瞒不了，思虑再三，默默深吸一口，还是决定开口。
“妃暄既然知晓我在找宝库，心中可有疑问？”，眼睛紧盯着在对面对着人，她不愿错过师妃暄一个细小表情反馈，可奇怪的，师妃暄依然平静，甚至没有任何的犹疑，便直接应答。
“宝藏并非婠婠所求，传言中，宝库与舍利相关，想来，婠婠是为了舍利。”
就连说出这话时，也是那般理所当然。
因着如此，婠婠便更忍不住在意，连长生诀，师妃暄都那般抗拒她接触，若真是为了舍利，师妃暄会如何？
“倘若真是如此，妃暄要如何？”，她问，随后又主动给出一个答案，“阻止我？”
以师妃暄的立场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可能，作为看重师门和苍生的慈航静斋弟子，理应如此。
话令人沉默，师妃暄不清楚，她只是想尽可能呆在婠婠身边，她担心婠婠，当然也清楚舍利是什么，可瞧着婠婠眼中的挣扎，她还是开了口，说出心中所想。
“婠婠，慈航静斋存在并非是为阻止舍利出世，只因它关系万千性命，为避免它被不端之人利用，为祸苍生，故而不愿它现世”。
些许停顿，师妃暄的语气温柔，如水般，细细浸润来，可现在状态下的婠婠却容易带入，克制不住想自己便是那心思不正之人，是师妃暄要阻止的对象，反而难以平静，止不住想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