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艺术节这几天，天气相当好，万里无云，出了太阳，但并不刺眼。
在荀都七中的室内外操场，各个划分的区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各项比赛。
何韵芷所在的绘画组，在大操场的右边。
绘画组是现场进行作画，可以画之前练习过的作品，绘画主题与类型自定，十分自由。
近三十人同时作画，每一排六人，何韵芷刚好是第二排的第三个。
何韵芷抿唇，内心紧张，咽咽唇，心绪有些乱，她摇摇头，尽量忽略周围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画作，全心全意地投入创作。
画着画着，时间流逝，何韵芷不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幅作品彻底画完，何韵芷停下了水彩笔。
她往后走了两步，观察着自己的画作，扬起唇，笑出了两个甜甜的梨涡。
“小芷！我们来啦。”
袁一琪站在前面，冲何韵芷喊道。
何韵芷心里一喜，连忙抬头，果然看见了袁一琪他们，还有陈知源和李嵊山这俩人，他们似乎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她抿唇，又腼腆笑了下。
何韵芷迎光站着，照得她皮肤白皙，毫无瑕疵，风吹过的发丝稍显凌乱。
她随意地用手撩开，脸上羞怯又热烈的笑吟，就像脸颊的梨涡那样，糖水般的甜。
李嵊山顶了下上颚，侧头直视灼热的日光，眉目划过情绪，他默默敛眸，垂在裤边的食指摩挲指腹。
莫名其妙，燥热了许多。
陈知源凑近，看见何韵芷画了什么后，顿时兴奋起来，“何同学，你这也画得太好了吧！”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到这幅画，我好感动。”
袁一琪也凑过来，心里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下，捂住嘴道：“小芷，你居然画的是这个。”
何韵芷点点头，也看向了自己的画作，专注地看几眼，笑道：“我觉得这个画面，我应该画出来。”
她的作品中，有一条蜿蜒的山道，男生女生脸上洋溢的笑无比青春，太阳刚破出头来，空中似乎还弥漫着晨雾。
这幅画，美好得像春天。
其余人被袁一琪和陈知源的大嗓门吸引过来，不禁都凑过来看热闹，随后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开始夸起来。
何韵芷本来就是个i人，现在被这么多人注视，手足无措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垂头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声清冽的嗓音响起，似乎全场的目光一瞬间看了过来。
“何韵芷。”
声音并不是很大，何韵芷却听得很清晰，她顿了下，闻声抬头。
她知道是李嵊山。
李嵊山身着一件白衬衫，解开两颗纽扣，漫不经心又冷冽无比，眼睛却盯着她，对她做口型，道：“一起加油。”
说完，勾唇笑了笑。
何韵芷先是愣了下，顿时忘却刚才的不适，周围人注视的眼神像是一缕烟消散，她轻轻笑，朝李嵊山认真地点头。
是她说过，一起加油。
又过一阵，陈知源那几个已经离开，评委老师走到何韵芷的画板前，拿着打分表，摩挲下巴，认真地端详起来。
何韵芷看着脚尖，缓缓地，她眼神专注地落在评委老师身上，见评委老师突然皱起的眉毛，她呼吸一滞，垂在身旁的双手握紧。
“是何韵芷同学吧？”评委老师推了下眼镜，看着打分表上的名字，看了一眼一旁，严肃地问道。
何韵芷轻轻点头。
评委老师仔细地看了几眼，忽然笑道：“很久没看过这么灵性的作品了，很不错。”
何韵芷呆了一下，轻轻“啊”了声，紧接着，眉眼笑弯，郑重说道：“谢谢老师。”
她缓缓抬头，直视并不刺眼的阳光，她嘴角压不住上扬，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被人认可的喜悦，就像今天的好天气呢。
等所有评委老师都打分完毕时，已经是下午，袁一琪的跳高比赛也结束，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何韵芷这边。
到了下午，燥热不少，袁一琪举手遮着眼睛，挽起何韵芷的手，道：“篮球赛就要开始了，苏芸她们已经给我俩占好位置了。”
何韵芷点点头，收好画板，就跟紧袁一琪往篮球场走。
运动艺术节最后一个项目就是篮球总决赛，下午三点开始，现在其余项目结束得差不多，几乎全校的人全往室内的篮球馆走。
走进篮球馆，偌大的空间已经被坐满，找了半天，他们俩才找到苏芸和陈园园。
袁一琪将占位的衣服递给打游戏的苏芸，一脸惊喜，“你们俩多久来的啊？还占了第一排的位置。”
陈园园笑着解释道：“我俩没事，一大早就过来了。”
何韵芷乖乖坐到位置上，目光扫过篮球框的两边，就看到人群之中格外耀眼的李嵊山。
白色球服配着蓝色字标，一双简单的白球鞋。
明显是过大而不合身的球服，李嵊山穿着却懒懒散散，有种别样的舒适感。
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
悠闲得不像要上场打比赛，像来当裁判的。
苏芸忍不住感叹道：“感觉我们校草这张脸，这气质，这松弛感，就秒杀一堆idol啊，实在是太权威了。”
陈园园忍不住点头，也叽叽咕咕夸起来。
何韵芷坐在一旁，也轻轻地点了个头。
她认同。
袁一琪的视线从陈知源嘻嘻哈哈的脸上移开，忍不住翻个白眼，朝大家问道：“今天是打十四班，好像那几个很厉害啊。”
何韵芷视线朝篮球场的另一边看去，几个男生穿着五颜六色的运动鞋，肤色一看就是沉淀过，一眼猜出是体育生，不禁皱了下眉。
陈园园道：“好像是很厉害，全是校体育队的，一路赢过来，没输一场进的决赛。”
坐在后面一排的同学听到后，三言两语聊起来——
“我们班不会被暴打吧？”
“糟了，要在全校人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坐在不远的贺婵一个矿泉水瓶丢到这堆同学中，双手交叉抱着，嗤笑道：“还没开始就唱衰？那你快滚吧。”
袁一琪也道：“不想看的快滚啊，非得在这碍眼。”
实力差距肯定有，但是打了差不多一周的小组赛才来到决赛，谁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唱衰。
何韵芷没去理会那群人，她专注地看着球场中的某个人，莫名紧张起来。
关于篮球，何韵芷并不是很懂，只明白一些浅显规则，但苏芸啥比赛都看一点，嘴巴不停地一直和她们解释着。
上半场分数咬得很紧，左右两边不分伯仲，身体对抗不断，处于一种诡异的平衡之中。
突然，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直接硬生生地直撞正在运球的李嵊山，人与人的碰撞，李嵊山直接被撞倒在地。
一时间，吵闹沸腾的篮球场馆在这一刻陷入诡异的平静。
但几秒后，陈知源气势汹汹上前抓起男生的领口，其余几个男生也上前和对面的人扭打在一块。
赛场一片混乱，观众席也吵起来，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吼叫融在一块，场面一时失控。
何韵芷双手攥紧，看着正在接受治疗的李嵊山，他垂头捂着胸口，汗水浸湿他发丝与衣襟，在她的视角，她看不清李嵊山的表情。
他很难受。
最终，李嵊山被替补下场，坐上替补席。
刚上场的替补明显没有李嵊山打得好，刚结束上半场，分数就被对面拉到20分了，甚至其他人也有被刚刚的插曲影响心态，越打越差。
苏芸忍不住吐槽：“对面怎么这么恶心，没了李嵊山，我们这边很难搞。”
之前被贺婵砸水瓶的男同学又道：“我说了吧，这次要输。”
语气沾沾自喜，透着猜对一切的得意。
何韵芷默默看了一眼男同学，抬头看李嵊山面无表情地摩挲下巴尖，比起平常的慵懒，更是多了些许尖锐。
她轻道：“不会。”
何韵芷说得很小声，但是贺婵看到了，她眼神意味不明，笑了下，将目光又转回球场。
中场休息过后，在所有人关注下，李嵊山上场。
顿时，全场沸腾。
反击的号角，在李嵊山登场的这一刻吹响。
一上场，李嵊山和队友打出完美配合，即便一直追分，两队的分数不断缩小，但是对面也不落下风，始终和他们有六分的领先优势。
时间流逝，差距来到两分。
最后十秒，所有人看着电子计时器，看着三分线上投球的李嵊山，一秒秒过去，心跳声在这一刻震耳欲聋，篮球被李嵊山抛出，一条优美的弧度从空中划过。
球进了！
终于，裁判吹响口哨，分数反超，欢呼声响彻整个场馆。
“这样太厉害了吧！”
“李嵊山，牛逼！！”
“妈妈呀，比博燃！！”
何韵芷和周围人一样激动，她眼眶发热，看着球场上肆意笑着的少年，脸庞上的汗水直流，他被大伙儿围在中央。
当他目光划过对面时，他眼里全是轻蔑，甚至歪着头，顶了顶腮，挑衅地扬眉。
然后，李嵊山转头，猝不及防地看向看台。
何韵芷顿住，心跳砰砰，他目光所及之处，是她的方向。
一次对视，是一次喜欢。
这次，她没有回避李嵊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