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楚画！！”
“快抬进屋里去！”
楚画觉得自己听到了楼远的声音。
她在楼梯上磕了好几下又重重撞在地板上，身上已经分不清是哪儿在疼。
楼远帮医护把她抬进病房，又被检查的医生赶了出来。
他刚来医院就看到楚画从楼梯上冲下来，一瞬间以为她也发了疯，简直要被她吓死。
急忙找了守在四楼的守卫询问，两人却都一脸懵根本不知道楚画是从哪儿冲出来的。
好容易等到检查完，医生简洁明了道：“手臂骨折得打石膏，还有轻微脑震荡，其他问题不大。”
楼远这才冲进病房，“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嫌自己命长？”
“别骂我呀，又不是我自己想跳！”
楚画天旋地转还恶心，顶着难受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
楼远脸色一变跑向张雅如的病房，病房里张雅如的母亲疲惫地打着瞌睡，却不见张雅如的身影。
他推醒张夫人问：“张雅如呢！？”
张夫人一惊清醒过来，看着空荡的病床顿时无措，“雅如呢？雅如去哪儿了！？”
楼远只能对守卫喊：“快去找张雅如！”
他自己来到封住的病房前，封门的木板竟然真的如同被白蚁蛀过一般，一碰就变成腐朽的木渣。
打开门，病房中黑色沥青一般的物质也都已经凝固，楚画所经历的绝不仅仅是幻觉！
他转身去给东方泽澜打了电话，没过多久，一向平和守礼的泽澜微喘地提着衣摆出现在病房门口。
楚画手臂上已经打好了石膏，露出每一次见到他时的笑容，“不好意思又劳烦玄师了。”
只是很平常的笑容，此时却奇异地让人心情平静下来。
泽澜平缓了一下呼吸，放下衣摆走进病房，尽量平常道：“别总叫玄师，叫我的名字吧。”
两人差着年纪，这个提议可能不太合礼数，但楚画根本不会在意。
楼远随后走进来，手里提着半截拖把棍子看向泽澜，“可以开始了吗？”
泽澜点了点头，楚画一脸懵地问：“开始什么？”
话音未落那半截拖把棍子就被塞进了她手里，“把你之前对那扇门做的事再做一遍！”
楚画干瞪着眼睛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啊！是张雅如抓着我的手按上去的，要做也是她做了什么……”
楼远打断她催促着：“别管那么多，你赶紧，外面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张雅如在医院里失踪，这事儿家属肯定又要闹上好一阵，楼远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着实不多。
楚画只能两手握紧了拖把棍，闭上眼睛努力想对这棍子做点什么。
可就像她先前所说，张雅如抓着她的手按到门上的时候她根本都没反应过来，哪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根拖把棍子在她手里毫无变化，楼远看了一会儿实在等不了了，泽澜见他不时看向渐渐嘈杂的走廊，便说：“你去吧，有我在这儿就行了。”
楼远点点头，反正这些东西还得交给专业人士。
见楼远离开，楚画两手握着棍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干巴巴地瞅着泽澜。
泽澜将棍子从她手中拿走，“不必勉强，出院之前我都会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忽然一轻，似乎终于有一个无法推却的理由可以一直留下来守着。
泽澜垂眸片刻，知道这种感觉不是他心里自主生出来的，只是先祖为了保护楚画施展的某种手段罢了。
可是对他来说，此次此刻的感受却是真实的。
他没有打算抵抗这种感觉，毕竟他得了一条命，比起一条命来说这点付出不算过分。
楚画心里还是有着疑虑，问：“可是那个黑斗篷为什么要打开病房？又为什么让我去开门？我真的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泽澜结合着过去的见闻和自己的推测道：“你们所接触到的失序现象有几率在任何一种物体上感染，像人融化之后的黑色液体感染性就很强，尤其活物如果被那些液体碰到很容易发生秩序崩坏。
无机物比生物体稳定很多，感染的概率会小一些。但如果影响足够强，也同样会发生异变。那些人应该是故意想用病房里的黑色液体引发混乱。
不过不用太担心，那些黑色液体在凝固之后就从失序状态重新回归到秩序中，不会再有太大影响。
而你和张雅如都碰触过失序的源头，虽然你们的身体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但说不定你们身上也存在着一些影响，像无形的磁场一样可以影响到其他事物。
也许是张雅如一个人的影响不够强，才会需要你也一起。”
“可是……”
泽澜现在得到的讯息都是楚画对楼远讲的那些，她那时只说了重点，却略去了许多无关的细节。
此时面对泽澜，她才细细又把离开病房之后走廊里发生的诡异景象讲了一遍。
泽澜微微沉默片刻，喃喃道：“你是说他们已经有能力影响到时间和空间的秩序了……”
这稍稍有些超出泽澜的预料。他本以为那些人远渡重洋而来，来的也不过是异教徒的一个小分支，在这片东方的大地上去召唤属于他们的“神”应该是一件事倍功半的事。
可是看起来他们掌握的力量远比他预想的更多。
楚画见他一脸凝重，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泽澜回过神，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我多安排点人过来，不会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楚画想象着看守四楼病房的不再是巡捕而是一群道士，纯纯好奇地问：“你们道士不都是用一些符啊咒啊的，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
泽澜被她问得停滞片刻，无奈笑道：“符咒对这些事可能不太管用……而且我也不太常用那些。”
该说是“东方青冥”的天赋吗，他确实很少用到咒符。
并且，他也不是道士。
“我先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你暂时不要乱跑。”
楚画乖乖点了头，泽澜走出病房时特地叫了一个巡捕在门口守着，这才离开。
……
沐风提着饭盒带着凉茶赶到医院的时候，泽澜正在给楚画梳头发。
他瞪大了眼睛在门口一顿——卧槽，我大玄门的东方泽澜沦落到给人当老妈子了？？
他把饭盒水壶往桌上一推，撸了袖子就要上手——“泽澜你别动，放着我来！”
泽澜投了一个凉凉的眼神过去，一手捏着手里的黑发一手按着楚画的脑袋，避开了沐风伸过来的手。
“你会吗？”
“有什么会不会的，绑起来不就行了？”
沐风的手还伸在半空，总觉得泽澜这眼神里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就是不让他去碰那些黑发。
“坐着去，别碍事。”
“哦……”
沐风悻悻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自己倒了杯凉茶边喝边瞅着大玄门的门面给一个小姑娘编辫子。
泽澜替楚画编了两条女学生最常见的麻花辫，发觉手边没有发带，便将自己的发带解了一分为二绑在发尾。
沐风看得眉头直往一块拧，嘴里啧啧的，引得泽澜又看了他一眼。
让他买凉茶给病人，他倒自己喝上了。
于是提醒他：“倒茶。”
沐风倒得不情不愿，将杯子递过来，嘴里还在念念：“你做事尽心也不用这么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要不我顾个老妈子过来你看怎么样？”
泽澜的目光向门口递了一眼，淡然道：“楼探长那边在清理受污染的病房，你去搭把手。”
沐风：？又赶我走？
他深深看一眼边喝凉茶边抬眼瞅他的楚画，又看一眼专心整理蝴蝶结的泽澜——
这事儿不对！太不对了！
……
楚画一双眼睛悄悄转着，看着沐风离开的背影。
她从小是看着别人的脸色长大的，很擅长从别人微妙的态度里看明白自己真实的地位。
这还是第一次，她发现自己在泽澜面前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还不太低的位置。
这是为什么？
恃宠而骄可从来都不是自己的特权。
楼远29岁
泽澜24岁
楚画17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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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