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阴王的威力，虽然足够强大，但终究无法与夕颜那时相比，”慕北雪顿了顿，道，“所以，这位阴王，很有可能只是有天仙的血脉，但灵力远不如天仙强盛。”
鸿雁点了点头，以示赞许，而后又开口道：“老夫有一处不解，淮南是夕颜之女，人尽皆知，可是掌门大人又是如何得知，洛神还有一子的呢？”
“早年听姜掌门说过淮南的来历。当年夕颜被诛后，天庭召开过一次集会，商议如何处置余孽，夕颜当时有一儿一女，尽管她自己堕魔了，但并没有对她的骨肉下手，所以那两个孩子都是天仙血脉。”慕北雪道，“不过，因为大战中牺牲了许多天仙，那些天仙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记恨夕颜，定然也不想轻易放过她的儿女。”
鸿雁在寒天里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老夫略有耳闻，不瞒您说，就是好几年之后啊，那些参加大战的天庭武将们还怀恨在心呢，在雁门的时候，经常有人来找淮南仙子的茬儿。”
“没错，”慕北雪颔首道，“那长老猜猜，最后集会的决定是什么？”
“这么看来，他们当时只决定留下淮南吧。”鸿雁拂了拂已经半百的美髯，仰首叹道。
“夕颜好歹也算当时天仙中灵力较高的了，她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当时夕颜之子年长些，灵流发育地更充分，甚至有他母亲当年之势，而淮南尚年幼，灵脉都还没长成。”慕北雪道。
鸿雁抢先道：“那老夫便明白了，毕竟他们诛杀了他的母亲，那些天王老子们一定觉得，把长子留下遗患无穷，所以干脆赶尽杀绝，对外也匿了他的姓名。”
所以事实上夕颜还有一子，不过参加那次集会的天仙们不打算留下他，之后也定会对此闭口不谈，从而无人知晓洛神之子的存在了。
“至于他后来有没有逃脱，就不得而知了，仙籍正史里没有，只有一些传闻说，是他堕魔逃脱了……”慕北雪道。
“依我看，他们应该没有得手，所以之后才对淮南仙子做了那么多报复。”鸿雁垂首，轻声叹道。
慕北雪听后，倒是微微蹙起眉，道：“做了什么，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鸿雁缓缓咽下了一口冒烟的热茶，而后轻轻阖上眼，笑了一声，叹道：“那想必，是姜掌门不忍告诉您吧，掌门想想，淮南可是有天仙之脉的人，怎么说也比地仙高一层，怎么会在雁门，与那些凡间来的弟子无异呢……”
好像确实如此，当时姜黎给慕北雪带的那群小师妹里，淮南是最聪明的，很快便能看懂那些法术符文，但却练得最慢，慕北雪替她探过灵，便发现她的灵核极其虚弱，负载的灵力也有限，导致一直囿于瓶颈，无法挣脱。
“嘿，老夫也只是听闻，说是那些天仙抹去了淮南的记忆，然后又洗了她的灵脉。虽然残忍，不过这也得以让她幸免于难，不会像她哥哥一样……”鸿雁见慕北雪眉头紧蹙，便道。
慕北雪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捏了捏手中的茶盏，目光深邃，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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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屋檐和枝桠上都挂着残雪，太阳还算温柔，照得人稍稍温暖些许。
国师出巡，辽国国务就便由阿南承包了，其实无非就是在辽城里逛逛，斩妖除魔之事她也不精通，好在慕北雪给她留下了个小童子，便被拖去协同她工作了。
茗儿哼哼唧唧地跟在阿南后头，一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道：“逛来逛去多累啊……我寻思就你这法力，也不能做什么呀……”
阿南回头蹬了他一眼，故意摸了摸鬓上的佃花簪，抚了抚耳旁挂着的金玉流苏，装模作样地道：“谁让国师大人罩着我呢，特地把你留下来当我的小跟班。”
茗儿还不服气地撅着嘴，阿南先是捏了捏他的脸，而后揪了揪他头上俩个圆圆的发髻，笑嘻嘻地道：“走啦……”
正和茗儿拖拽撕扯时，迎面撞上了一名披貉戴金的姑娘，抬头一看，竟是小柒。
“小柒姑娘。”阿南连忙挣脱开被茗儿扯着的手，强颜欢笑地道。
小柒莞尔，微微做了一礼，然后道：“大隗昨日遣了一车人马，送来一批礼，说是向辽城示好，殿下不敢妄自决断，便交与姑娘处理吧。”
“大隗……”阿南蹙了蹙眉，疑惑道，“他们这时送礼来做什么……”
“好像说是因为大隗易了主，便以新王的名义，特来送礼。”小柒道。
“大隗易主……那便只能是唐允了，”阿南心中暗道，而后思量了一番，总觉得不对劲，“他也太急了……不应该啊……”
毕竟唐允也算是参与大隗朝廷将近半百的实权者了，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想来他在朝堂上步步为营了五十年，也不必急于一时。
“大隗近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阿南问道。
小柒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大隗的消息对辽国是封锁的，我们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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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城门，阿南便一下子认出了从大隗来的车队，为首的人她认得，是昔日跟在唐府的老管家，如今他身着纹蟒的大红官袍，对着那些车夫侍女，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传大隗孝宣帝诏，特来给辽国赠送贺礼，愿二国友好邦交，永结同好……”那老管家取出揣在红袍袖子里的圣旨，扯着嗓子念了起来。
阿南也没甚兴致听那冗长的诏书，挥了挥手让车队进城，那像龙一样的队伍缓缓移动进城内。
队列尾是随行的侍女，一个侍女与阿南擦肩而过，与其对视一眼，只是瞬息之间，阿南倏地一怔，回过头来。
这张脸分明有些熟悉感，竟是扶桑！！！！
“拦下她！”阿南立刻喊道，随行的辽士立刻追去，那女子猛然惊觉，连忙跑了起来，把身旁的一辆车撞得人仰马翻，车里的金块珠砾尽数滚落，琉璃满地。
场面登时乱了起来，唐家的老管家瞪着眼睛，在寒天里抹一把热汗，而后呵斥了一声，队伍总算安定下来，继续进城去。
阿南正欲向那女子追赶上去，一个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那人蓬头垢面，灰尘满面，穿着破陋的麻布衣，枯瘦如寒枝的手一下子拉住了阿南。
“安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