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栈还是有众多禁军把守,毕竟吃一堑长一智,见识到辽人的狡诈后,各处都安排得及其严格,不仅如此,江堰身边也特意多设了几个锦衣卫。
“江堰这只老狗,这哪里是把我当女婿,这分明是把本王子当囚犯呢……”耶律木狄嘴里叼着脖子上的环链,无力地垮在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院门。
终于,一个身着墨绿色宫女衣的人肩上跨了个小篮子,想朝这里走来。
“干什么的?”守门的禁军道。
“奴家受公主吩咐,特意来送定亲信,还有些糕点,公主怕郎君饿着。”小柒微微屈膝道。
得了允许,小柒进了房,合上房门。
房里皆是普通摆设,只有几张桌椅和睡觉的榻,都瞧不见什么端倪,小柒暂且稍稍放下心来,但毕竟这间房周围都是禁军,她压低声道:“殿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算算时日,皇后身上的蛊毒快熟了。”
耶律木狄满意地朝她递来一笑,然后道:“小柒姐姐,这么多年,手法可还熟练?”
小柒面色不改,眼底却升起一丝狠戾,道:“王子放心,这蛊毒经我亲手炼制,日日催毒,这只蛊熟的很透,奴婢确保万无一失。”
“这么多年未见,小柒姐姐还似当年那般有智谋,要不是那个南公主怀疑你,今日你还没有那么容易见到我。”耶律木狄眉眼爽朗,笑得恣意。
他们都是大辽的儿女,有着驰骋浩野的本领和最雄壮的野心,天生自由不羁,要不是大隗将鬼军全部击退,这天下都是他们马蹄下的草原。
小柒微微抿唇,潜藏在宫里那么久,幼时草比人高的那片原野,终于可以看到了。
“我已经召集过藏在大隗的我们的人了,他们会在宫外集合,等时机一到,我们偷偷脱身即可。”小柒道。
耶律木狄顿了顿,道:“可是大庭广众,如何脱身?”
小柒看向他道:“你想想,如果江堰一死,江炤与唐家早已成敌,唐允会乖乖帮他追咱们么?”
她顿了顿,接着说:“当然,唐允自然不希望江堰死,大隗混乱,所以直接与他联手不可能,但是可惜他养了那群只知道皇权富贵的蠢货,在他们眼里,没有比那滔天的皇权更重要的了,况且江炤制裁唐家做得太明显,没准下一个陪葬的就是他们,所以就像大隗这个狼争虎斗的牢笼,困在狼群中的狼,只有拼命当上狼王,才能苟全性命。”
“还是你想得周到。”耶律木狄道,“瞧瞧这里,我们也是困在牢里的狼啊……”
“计划完成的话,我们就可以做自由的狼了。”小柒道。
“对了,阿芙娜那里怎么样?”耶律木狄话锋一转,问道。
“她演技极好,应当是没问题的。”小柒道,“时候不早了,再待禁军怕是要起疑心,奴婢告退了。”
“若是回辽国,我可以带你去射猎了。”耶律木狄眼眸微弯,灿若星辰。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弓还拉不动呢。”小柒笑了笑。
-
阿南正在端详着手里的令牌,沉甸甸的,两边都有鎏金的花纹,正在此时,手里的令牌突然被抽走,抬眼便看见一个笑盈盈的脸,抓了令牌便跑。
“小屁孩,还给我!!!”阿南看见那个穿着红艳艳的肚兜,圆乎乎像个皮球的身影,心里气打不过,咬牙切齿道。
奈何毕竟一人一仙,两只腿的跑不过云上飞的,她累得气喘吁吁,也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个小屁孩做着鬼脸一副欠揍样。
他正想转身再跑,却被仙炼君一把抓住,对上那张冰冷的脸。
“你还想跑?能耐大啊!!!”阿南得意洋洋地摆出胜者的姿态,童子气得吹鼻子瞪眼,慕北雪却将他手里的令牌拿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我看南公主才能耐大,这吕家的令牌都到手了?”慕北雪道。
慕北雪放下童子,他识趣地溜了,然后慕北雪道:“南公主想干什么大事,正好江堰害怕出事,递信请我也参加婚宴,有幸可以见证见证公主殿下的表演。”
“江堰这次倒是细心,可惜我就不信辽国真的会安分地成亲,我和仙炼君一样,也是去看表演的。”阿南回答道。
“那吕家的令牌何用?”慕北雪掀起好看的睫翼道。
“自然是坐收渔翁之利啊……”阿南看着慕北雪的眼眸道,“我可不在乎大隗和辽国谁输谁赢,反正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总之不管辽国赢不赢,以辽国那等数量的兵马,等在出城的后路上总没错,我甚至还希望,他能赢呢。”
“你的人手也不多,而且,谁领兵呢?”慕北雪递过目光道。
“陆将军啊,他是我胞弟,而且,我还有仙炼将军呢……”阿南凑近她道,慕北雪耳朵敏感,受热就会泛红,阿南饶有兴趣地看着。
“你就这么相信我会帮你?”慕北雪道。
“是啊,”阿南答得爽快,盯着她的耳侧,“不然姐姐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慕北雪耳边蔓延开薄红,脸上出现微微愠色,而后想了想,又为这种反应羞耻,于是将人搂进怀里,然后道:“姐姐也提醒过你,调戏姐姐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不不……我不敢了……”阿南立刻道,这回轮到她脸红了,乖乖地闭上嘴。
真奇怪,这不是记忆里仙炼君的风格啊……而且她还那么自然,莫非前一世,她们的关系……
阿南看着慕北雪的背影愣了几秒。
-
----
辽国与大隗联姻乃是国礼,理当十分隆重,作为父亲,江堰亏欠太多,也只得用嫁妆补上了,下人们抬着数十里红妆,相当气派,宫里所有的树上都系上了红丝带,挂上灯笼。
清落梳洗毕,接亲的嬷嬷就将她扶上车,小柒和小玖作为陪嫁丫鬟,也跟着上了车。
“陆将军呢?”清落掀开车帘,突然问。
“今日陆将军身体抱恙,不能参加婚宴了。”小玖道。
清落眉头微皱,神情有些失落,嬷嬷看在眼里,便规劝道:“公主不必伤心,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的郎君日后一定会好生待您的。”
伤心的无非是心上人没有看见自己身着红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