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荒诞的交战

离开月厅后,珍妮并没闲着,她向公主借走西瑞妮,让熟悉城堡布局的侍女带她四处转转,兴许能搜寻到她猜测的导致公主痛苦不堪的原因——巫蛊。

西瑞妮最先领珍妮来到了城堡花园。时值午后,晒意正浓,花匠们戴着宽檐草帽,顶着烈日蹲在花圃与灌木丛中修剪枝叶。见公主的贴身侍女与身着华服气质优雅的贵族女士走近,花匠们停下手头的工作,纷纷站起毕恭毕敬地朝二人欠身行礼。

“西瑞妮小姐,尊敬的夫人,这会儿花园里有些乱,你们务必小心别被杂草脏了裙子,还要小心那些剪下来的刺柏,扎人可疼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摘下草帽向她们发出善意的提醒。

珍妮微笑着点头,“各位继续忙吧,我们只是来给公主殿下摘几朵花儿回去观赏,遇上合适的鲜花我们自己摘就好。”说罢,珍妮便低头寻找起来。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平坦小径,珍妮时而蹲身翻看,时而折下一朵交给西瑞妮,好让那些花匠相信她们真的只是为了采花而不是别的。

许久之后,西瑞妮已经抱了满怀的鲜花,五颜六色的花朵散发着各自的香气,可那些香气混合在一起后的味道并不好闻,西瑞妮不断打喷嚏。

整整一个下午,珍妮查看了城堡花园、宴会大厅、四座塔楼和用餐的茶厅,就连每条楼梯和主堡背阴面都走了一遍,但她空手而归,没有发现任何与巫蛊有关的东西。

“珍妮小姐,我们明天再找吧,我的脚都酸了,胳膊也疼得厉害,又渴又饿,平时这个时间我可从不会饿,但我们下午一会儿也没闲着,我实在太累了。”西瑞妮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珍妮点头,在去往月厅的长廊中停下脚步,西瑞妮刚要道谢,她突然抬起手,神情紧张地制止了西瑞妮出声。

她将右手抚在耳旁,扭过头闭起眼睛,她听到了某种声音,起初十分微弱,难以听清,随着她越来越专注,加上一点点法术加持,那个声音渐渐大了些。

“嚓嚓……嚓嚓……”

珍妮听得直蹙眉,那是一种十分剐耳的锐利响声,大概是磨刀声。那声音从前方传来,于是珍妮就这样闭着眼睛向那声音走去。西瑞妮不敢打扰,只好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轻步追随。

越往前走,磨刀声就越响亮越清晰,同时也更刺耳,珍妮感觉她的耳孔好像是被着火的木棍捅穿了一样。可那声音变大了,这不就说明她离声源更近了吗?于是她忍着难受继续前行。

磨刀声戛然而止,珍妮立刻停步,静静等待了几秒后,附近又响起了女人的哭泣声、谩骂声、嘶吼声、摔砸声……逐渐狂乱的各类声音混合着塞进珍妮耳中,这比磨刀声还要令人焦躁,同时一股莫名的悲伤与愤怒席卷过珍妮的心脏,让她感到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再也无法忍受的珍妮睁开眼睛,让她震撼无比的是,自己正站在月厅的门扉之外。

晚餐果真丰盛至极,侍女们端来的美味佳肴摆满长餐桌,扎克亚斯端坐在主位,静静看着坐在他左侧的珍妮,可珍妮的空洞目光落在眼前用于切开面包的餐刀上,显然是在发呆。

他们都以为索菲亚身体不适不会前来与他们共同用餐,毕竟从夏雅回来以后,公主几乎从没出过寝殿。

在西瑞妮和蓓丝的搀扶下,索菲亚拖着孕肚出现在了茶厅。珍妮离开前给了她一瓶能够镇痛舒体的淡黄色药水,说是从诺佩吉拉草中提取的精粹,她服用后非常有效。

索菲亚此前也向珍妮请求,不要将她的情况透露给父亲,以免让他担心,于是她们以愉悦轻松的心情陪着国王享用起晚餐。

“陛下!大事不好!”晚餐中段,未经拉尔休通传闯入了一名卫兵。

扎克亚斯正要发火,卫兵赶紧说清自己鲁莽行为的原因——王国边境线上正在交战——但不是拜索的卫兵。

“该不会是格拉摩尔那小子?”扎克亚斯拍桌而起。

“不是,陛下,一方是我们的友军,夏雅的埃利欧特公爵,另一方,他们的战士穿着银黑色的铠甲,披着乌黑的披风,徽旗是黑色烈日与雪白马首。”卫兵急忙回道。

“这……我怎么不记得哪个国王有这种家徽呢?”扎克亚斯闷头苦想了一阵后问:“派兵干预没有?打得很激烈吗?快让维格森带兵去叫停他们!”

“亚尔曼将军已经去了,还请陛下用完餐后去王座大厅,相信亚尔曼将军和公爵大人会把敌方将领带到您的面前。”

“不吃了不吃了,我还是去城门口等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格拉摩尔小鬼已经昭告天下会来攻打我们,倒也没说确切时间,不能是他吧?可还能有谁?”扎克亚斯自言自语着领拉尔休匆忙离开了茶厅。

“这可真是奇怪,我自小就听安东尼背诵各大王族的家徽,还真从没听说过有黑日白马。”索菲亚焦急地说。

“刚才卫兵描述的……不会的,怎么可能?”珍妮咕哝道。

“什么?珍妮,你知道什么吗?”

珍妮抬眼冲公主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另一方并不是拜索的敌人。”

王国边境,傍晚时分的红地林色如猩血,穿过林中大道赶来大批骑兵,骑马打头的正是夜狼湾满月堡领主,因守境有功被国王亲面册封的沃文.霍尔布鲁克爵士。

同时被国王任命为边境守卫的沃文爵士十分尽职,一听到有军队靠近便亲自带上红地林骑卫全副武装赶来查看,只是等他抵达,两方的战斗已然停止。

“你说你是国王你就是了,有什么证明?”万千‘兽牙’前方,一身灰丝绒猎装的埃利欧特.杜尔塞骑着马来回踱步,手中的清秀细剑耍出优雅的剑花。而与他对立的是一大片乌压压的银黑铠甲骑兵和坐在雪白战马上的年轻国王。

“我知道你们夏雅坐落在偏远山谷,消息闭塞,但你没听说过伦伯特王国吗?”穿着一身镀了浓重银黑铠甲,披风如墨撒在马背上的高瘦青年忿忿地问,话语中满是挑衅意味。

“听说过,可是格兰姆斯家徽并不是什么黑太阳白马头,你少弄虚作假来唬我。”埃利欧特公爵厉声顶撞道。

“我父亲去世了,我才即位没多久,家徽被我改了,大臣们说我有权利这样做。”年轻国王的解释掺杂着一丝心虚,想必改动家徽这种大事实现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好端端的改掉家徽?你这不是违背祖宗吗?什么狗屁国王这么儿戏?几岁了你?难不成还是个小屁孩吗?”埃利欧特怪笑着讽刺道。

被激怒的年轻国王掀下头盔,露出凌乱的暖金卷发和一张英气俊美的脸庞,“你才小屁孩!本王已经二十二岁了!”查德.格兰姆斯傲然说道。

埃利欧特公爵两眼闪过锐利的光,原本轻蔑的神情瞬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耐人寻味的浅笑。

“真是伦伯特国王?”公爵幽幽地问。

“你傻吧?不是国王哪儿来的这千军万马?”查德展开双臂,向公爵炫耀他身后的伦伯特铁骑军。

“那么亲爱的陛下,你带兵来拜索是什么意思?伯梅尔王国已向拜索公开宣战,你如此唐突领兵亲征,很容易让人误会呀。”

埃利欧特公爵的态度在看到查德的脸后堪称急转,语气温柔,笑容更加温柔。

“就是因为得知伯梅尔的宣战,我才带兵来支援的,我是为我弟弟来,他住在拜索,我正要去拜访他呢。”查德说罢拍了拍浮躁的“雪精灵”的脑袋,眉心皱出两道杠来,“我们明明派了信使知会拜索的君主,但好像被狼咬死了,两次。”

站在二人之间的沃文爵士回头瞅了眼他的随从,头盔挤着面颊肉的小胖子赖德对他的领主慌忙点头,沃文爵士气得直咬牙,转向查德时赶紧换上了笑脸。

“实在抱歉,国王陛下,咱们这片别的没有,就是狼多。”沃文爵士愧疚地鞠着躬说道。

“我已经在荒郊野外等了四天,眼看着要下雨,我可不等了,带来的粮草都要吃光了。”查德一脸憋屈,呼了口气继续说:“我这有两万铁骑军,一万御林护卫,现在人和马全都饿着肚子,困得要命,开战之前,你们拜索得让我们养精蓄锐恢复状态,劳烦你,这位养狼杀人的大人,去向你们的国王通报一声。”

沃文爵士听到这份嘱托心肝都在打颤,夜狼湾的狼咬死了两个伦伯特信使,导致国王没能及时收到援军来访的消息,那国王还不得发怒么。

“不必了,随我进入王城吧。”埃利欧特公爵的话让沃文爵士松了口气。

“只是……”公爵驱马凑到查德的“雪精灵”旁边,全身亮黑的公爵坐骑比“雪精灵”整整壮上一圈。“你弟弟是何方神圣?我怎么没听说过尊贵的伦伯特国王在万里以外的异国他乡还有个弟弟呢?而且,值得你一位君主抛下国家亲自带兵。”

查德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让埃利欧特公爵很是喜爱的漂亮微笑。“杰森.温伯尼,我弟弟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必须用生命来保护他,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可是你懂吗?就算他不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意气风发的年轻国王面容清冷,目光却如当空烈日般闪耀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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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烬之冠[西幻]
连载中洗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