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护妻心切

埃利欧特公爵受到了国王叔叔考洛文.博伊德公爵的邀请,在圣迪卡佛斯宫有一场专门为夏雅与拜索联姻举办的宴会,届时拜索王国所有朝臣、骑士、贵族和领主都将出席。

阴云蔽日的午后,担心下雨影响出行和安危,他们决定提早前往圣宫。索菲亚与父亲同乘一辆马车,埃利欧特公爵则坚持骑马,他称作为未来女王的王夫,有必要亲身感受这座瑰丽王国的民风景致。

护送队伍犹如一条双色巨蟒在蜿蜒长街中爬行。前段打头的金狮卫兵队浩浩荡荡,随潮湿冷风飘荡着十数面黑底金狮旗帜,无论战士还是战马都穿戴着熠熠发亮的结实金甲,马蹄跺地声铿锵有力响彻街巷。

华丽的黑漆橡木马车由六匹雄壮骏马拖行,道路两侧的围观平民能透过镂空木窗看到坐在车厢里的国王父女,而他们也正看着那些平民。

队伍后半段则是骑马的埃利欧特公爵领着他的‘兽牙’军团,三百名战士穿着发出淡淡青绿的镀银钢甲,个个身后背着两把银光闪烁的双头短矛,当然也不乏大批佩剑骑士。

民众给扎克亚斯国王的欢呼声很高,但随着马车后的埃利欧特公爵出现,他们开始欢叫起他的名字,尤其是那些少女和妇人。

夏雅人在王城街头总会格外出众,麦色肌肤和着装打扮充满异域气息。无可疑问,埃利欧特.杜尔塞是个极有魅力的人,他有标致的脸蛋和优雅的体型,脑后一小团黑马尾和俊美容貌让他同时具有两种性别的美,那些色彩斑斓的宝珠耳饰给他的气质增添了几丝俏皮机灵。

他挺身坐在马背上冲热情的平民挥手微笑,因此那些叫声越来越大,大到已经完全听不见扎克亚斯国王的名字,更别提索菲亚的。

“我们不要女王!”人群中有个粗犷的男声盖过其他声音如炸开的响雷般让人无法忽视。

埃利欧特公爵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抬手制止了欢呼声,那些女人太过听话,全都停止叫喊注视着他。

“外面发生了什么?”索菲亚从窗口无法看清后方情况,突然沉静的民众和前行渐缓的马车让她不明所以。

“好像是埃利欧特在和百姓交谈。”扎克亚斯从镂空木窗看到埃利欧特公爵骑马行至路边。“停车。”他敲打前窗命令道。

队伍太长,停下来也花了一会儿时间,索菲亚告诉父亲她要下去查看。每过之处,两侧的卫兵都会握住剑柄严阵以待,避免民众中有人突然冲出来袭击公主。

埃利欧特公爵扫视着声音来源,一双双惶恐的眼睛盯着他看,他冲那些女人笑了笑问:“指给我看,美人们,谁喊的‘不要女王’。”

那些妇人和少女很快将一个中年男人推到了公爵的坐骑前方,埃利欧特公爵跳下马背走向那人,浓重的酒臭味侵入公爵的鼻腔,这时索菲亚也来到了他身边。

“公爵大人,怎么回事?”索菲亚问,埃利欧特公爵欠身回道:“我亲爱的未婚妻,请让我来处理。”说罢他挡在了那酒鬼和索菲亚中间。“是你说的?”

酒鬼大概是喝得头昏脑涨,把平日和狐朋狗友的酒后谈资全都喊了出来,“是我,我们不想要一个女人做我们的君主,女人怎么可能懂治理国家?女人只有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才有用。”他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女性的不满,她们怒目指着他咒骂起来。

索菲亚自然也是愤怒,但她了解拜索,女性地位卑微是数百年的腐朽传统,如非名门小姐或贵族千金,底层女性的生活一向水深火热,而她决心自己继位后会对此作出改变。

“跪下。”埃利欧特公爵冷冷地说,他一开口女人们立刻噤声。

酒壮怂人胆是句实话,那酒鬼不以为然地咧嘴笑了,“我不会向你下跪,你只是个异邦公爵,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他说话时舌头像肿胀一般囫囵不清。

“不是跪我,跪你的女王。”埃利欧特公爵后退一步让出他挡在身后的索菲亚。

“你是聋子么?我说她不是我们的女王,我们不要女王,国王得再给我们生个王子出来,只有男人才配统治我们。”酒鬼道。

“谁是‘我们’?”埃利欧特公爵淡然问道。

那酒鬼撇了撇嘴说:“拜索的每个男人,问他们,随便问谁都行。”

埃利欧特公爵转向人群,指着一个老者问:“是你吗?”

那老者急忙摇头否认,公爵又转向另一方问一个青年,也得到了同样的回应。“你?你?还是你?”公爵接连询问了三四个男人,没人与这酒鬼为伍,或许是迫于恐惧,或许是真心认为,公爵和索菲亚不得而知。

“这里没有‘我们’,只有你。”埃利欧特公爵冷笑着对酒鬼说,酒鬼抹不开面子又气恼至极,他咒骂那些被问到的男人都是怂包,又对公爵嚷嚷他在白羊酒馆里的伙伴都和他想法一致,他绝不是唯一反对女王的人。

“好吧,那……”埃利欧特公爵冲索菲亚十分有礼地笑笑,紧接着便回身踢向酒鬼的膝窝使他一头栽倒跪扑在了地上,平民们一片哗然,索菲亚也吓得一惊。

不等酒鬼起身,埃利欧特公爵踩住他的手指用力撵转了几下,酒鬼的指节咔咔作响,在他惨叫时埃利欧特公爵抽出腰间的精钢短剑,眼神示意他的士兵下马。

两个士兵来到酒鬼身后别起他的肩膀,抓着他的脑袋,掐住他的下巴,扯出他的舌头。

“不,公爵,不必如此。”索菲亚意识到埃利欧特公爵要做什么后上前劝阻,埃利欧特公爵抓起她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

“升斗小民胆敢质疑我的妻子,冒犯我的女王。”埃利欧特公爵严肃地说,他猛然转身,但并没有割断酒鬼的舌头,而是将匕首直直刺进了酒鬼的左眼洞中,人们惊叫出声,索菲亚心脏缩紧。

公爵抽回匕首,酒鬼躺倒在地,那些爱慕公爵的女人和其他人都惊恐地后退躲避。

“作为惩罚我本打算只割掉他的舌头,但我想了想,说出这番恶言的是他的舌头,产生这种想法的却是他的脑袋。”埃利欧特公爵轻笑着说,他弯身用酒鬼的衣襟拭净了锋刃上的血液,随即收回鞘中。

“亲爱的未婚妻,我送你回马车。”埃利欧特公爵抬手,面对酒鬼时的阴冷笑容在看向索菲亚的一瞬间转变成了温柔的微笑,而这让索菲亚不寒而栗。

她将手搭在公爵手中,在他的陪同下返回国王马车,埃利欧特公爵回到他的坐骑旁时,他的士兵已经将酒鬼如拖拽牲畜尸体般丢到了人群外的大树底下。

“继续欢呼,为王储索菲亚,你们的未来女王。”埃利欧特公爵坐上马背后对人群下令,但经历过刚才那一出,已经没人敢发出声音。

埃利欧特公爵不屑地望着那些人笑说:“算了,她不需要你们的认可。”

队伍在一片低声议论中继续行进,索菲亚仍心有余悸,“你知道对吗?”她看着她的父亲说:“你知道伯梅尔王子已经复国,你没有告诉我,你知道很多平民并不认可我,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隐瞒这些?如果我是继你之后的君主,这些我都该知情,我得为此做好准备。”

扎克亚斯沉重地深吸一口气说:“我仍活着,你还有很长时间学习,准备。”

“你砍掉了那个王子全家的脑袋,万一他来寻仇呢?万一他发起战争呢?万一他杀了你呢?”索菲亚红着眼睛问。

扎克亚斯听到这些释然一笑,索菲亚不懂父亲这笑容的含义。扎克亚斯拍拍女儿的膝盖说:“我认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女儿。”

这场圣宫晚宴空前盛大,拜索王城的所有官臣贵胄都来参加,中心大厅挤满了欢庆畅饮,载歌载舞的男男女女。

索菲亚与父亲和考洛文公爵坐在大厅高台的长桌旁。向左看,两位长辈正在交谈,向右看,莉莉正与卢卡斯私语,卡门的孕肚已经很高,大概是感到不适,米克正扶着她离开,临走时卡门还对索菲亚微笑点头。

索菲亚将目光投向大厅中央,满屋子的人沉浸在美酒佳肴和欢歌笑语中,乐队持续不断弹奏着欢快的舞曲,侍酒的姑娘小伙忙得团团转,喝醉的大人和夫人被扶走许多却没能让这大厅宽松分毫。

公爵大人哪去了?这也是你的宴会,索菲亚心想。她努力在攒动的人头中寻找那张麦色的脸庞,她没有找到。

初见时这位夏雅公爵明朗热情,相处后他一直表现得优雅亲和,他对索菲亚坦诚相见,他们拥有彼此的秘密,并以此秘密达成了连结,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但是现在,现在他让她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希望你不是另一道阴影。”索菲亚喃喃自语,没人听见。

麦色的手掌伸到索菲亚眼前,正在沉思的她猛然抬头,是埃利欧特公爵,脸上依旧带着柔和亲切的笑容。

“亲爱的未婚妻,与我共舞吧。”他说,索菲亚忍下方才那些胡思乱想后产生的惊悸牵住了他的手,与他步入舞池。

见公主和公爵要跳舞,许多人离开舞池为二人让出足够宽的位置。

“你刚才去哪儿了?你离开了好久呢。”索菲亚若无其事地问,她随着公爵大人提裙转圈,轻摆身体。

“维护我的女王。”埃利欧特公爵的眼神如一道冰刃。

“怎么维护?”

“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做了什么?”索菲亚追问,埃利欧特公爵甜腻一笑,倾身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我教他们记住一句话。”

灯火通明的白羊酒馆这会儿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才关掉铺子的打铁匠如常推开酒馆大门,想借美酒舒缓一天的疲惫和浑身酸痛。

“他妈……”当打铁匠踏进酒馆时,眼前的骇人惨景吓得他扶住了门框。

所有人都死了,酒客们倒在餐桌和吧台上,横陈在满地血泊中,跑堂小弟和酒馆老板没能幸免,揽生意的妓.女们死时仍旧衣衫不整,倒在本该让她们赚到钱的恩客身旁……他们的舌头都被去除,鲜血布满每个人的脸,染红了瞪大的眼珠。

钉着鹿头壁挂的灰墙上写着一行血字——亵渎女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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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烬之冠[西幻]
连载中洗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