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温伯尼人虽醒来,身体却仍不听使唤,奥斯兰舅舅可是告诉过他,红颠茄汁液能让巫族无力施法,甚至瘫痪。
眼前的石门并不是全然密闭,长宽约摸七寸的小窗口透进微弱的光,因为全身没有知觉,杰森是靠那道光线才看清了自己的现状,他躺在昏黑的角落,试图抬起手臂才发现自己使不上力。
敌人真是心思缜密,不仅将他关押在四面石壁的牢房里,还用比手腕都粗的铁锁链拷住了他的手脚,那些锁链紧紧镶在墙壁中,困一头野兽也不过如此。
杰森心想,把他抓起来的该不会是盖文提到过的恶毒王后吧,她肯定是最恨自己的人。她恨女巫与她争夺丈夫,虽然女巫早已病死,女巫的儿子还好好活着,这也是对她的羞辱。
杰森只能暂时假定那位王后不知怎的发现了他的存在,于是一怒之下将盖文扣押在瑞文堡,又用某些手段得知他在海伍德先生家中,于是派人来杀他。如果王后这么狠毒,杰森担心盖文是不是遭到了严刑拷打。
背后偷袭的人穿着坚硬的盔甲,还知道对他使用红颠茄,那么肯定是和盖文一样了解巫族弱点,擅长克制巫族的骑士,盖文虽然离开了伦伯特,那些对付巫族的本领可没法带走。
清醒一会儿后他的手指渐渐能够活动,他摊平手掌,试图酝酿出法术能量,什么都没发生。
他紧抿着嘴敛声屏气,将所有能发出的力气汇聚在右手手心,五指轻颤之际,绿色能量一闪而逝。
很好!杰森在心中叹道,这证明红颠茄汁液没有彻底废了他。他躺平放松让自己别再耗费体力,也许过一会儿再尝试他能做得更好。
时间过得很慢,对他来说简直分秒如年,从小窗口钻进来的光线更强了些,一定是天亮了,他想。他还计划今天要混入平民中寻找盖文,那个王储巡礼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他得出去啊,不然巡礼结束,盖文回到瑞文堡,他要见盖文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再次发力,现在他的双手已经可以抬起,手臂和双腿都能弯曲一些,随着他的移动,锁链叮当作响。如果有火,就能烧熔锁链,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不切实际,连简简单单的法术能量都使不出来,却还敢奢望火焰。
在他持续发力制造法术能量时,小窗口外传来扑哧扑哧的响声,他抬头等待,一团黑影钻进小窗口阻挡了光芒,黑影飞到他面前,落在他的胸口。
“拉斐尔?是你吗?”杰森盯着近在眼前的乌鸦难以相信,这老鸟居然又跟着他来伦伯特了么?那可是五天多的路程。“我开始怀疑你并不是普通的乌鸦了拉斐尔,你跟来干什么啊?”
拉斐尔蹦到地上,啄了啄杰森手腕上的锁链,所以……他听懂了杰森的话,并且也回答了他。
“你想救我?你真好,可是你帮不了我,即使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脱身,我是说……如果有火,我的身体也恢复正常,那样或许能行。”杰森说时还在用力,可手心的绿色能量出现又消失,并不稳定。
拉斐尔突然扑腾翅膀飞向小窗口离开了,杰森长舒一口气。拉斐尔很聪明的,知道主人没救了立刻跑路,真是让他欣慰。
杰森.温伯尼又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这期间他思绪万千,担心盖文的安危,担心阿奇的安危,他开始懊恼自己离开温伯尼庄园后一路上对阿奇的抱怨,或许阿奇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无法回来,他只希望阿奇平安无事。
当他觉得身下一片冰凉,他明白自己又恢复了许多,身体能够感知温度是好消息,他用手肘撑着地面让自己往墙壁靠去,他终于坐了起来。
小窗口的光照不到他所倚靠的角落,他抬起右手再次酝酿法术能量,这一次那团绿色气流终于没再消失,盛放在黑暗中。
他如呵护珍宝般将绿色气流团捧在手心,气流团越来越大且越来越活跃,他闭上双眼使那些能量渗透进自己的皮肤下,血液中,他要“治愈”自己,清除自己体内的麻痹因素。
这做法非常奏效,一阵所有血管被打通的清爽快感袭遍全身,他终于再次掌握对身体的控制。
现在他要研究怎么挣脱锁链和如何出去,法术能量对镣铐毫无影响,他也没有能够掰断钢铁的神力,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扑哧声响起,拉斐尔竟然回来了。
拉斐尔几乎是坠落到地面的,一颗燃着火星的炭块从他嘴里掉了出来,原来他并没逃跑,而是去外面为杰森寻找火源,且一路将炭块衔在嘴里。
他甩了甩脑袋,尖尖的鸟喙不仅烧出缺口还变了形,鲜血溢出他只是更用力地摆动脑袋。
杰森试图为他治疗他却扑腾翅膀并声嘶力竭地鸣叫着反抗,杰森明白,拉斐尔想让他先利用炭块,于是杰森用即将熄灭的炭块点燃了手心的能量,并用那团绿火烧断了双手双脚的锁链。
“让我给你治疗。”杰森朝拉斐尔伸手,拉斐尔张着弯曲的鸟喙发出警告似的悲鸣,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想告诉我什么?盖文有危险吗?”杰森问,拉斐尔停止鸣叫,眨巴着滴溜溜的褐色眼珠,杰森知道他再次和拉斐尔交流成功。“我知道了,过来。”
拉斐尔极不情愿地挪到了杰森身边,接受了他对自己施行治愈术。
通过查看小窗口的宽度,杰森发现石门和墙壁一样厚。他远离石门,狠狠续力,试图用法术能量的冲击破开石门。
动静不小,石门脱落一层墙皮,可那门中竟还夹着金属层,杰森用手触碰竟被灼痛,原来是加入了凛石和炎金的钢板。真不愧是与女巫交战过几百年的伦伯特骑士。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朝拉斐尔扬了扬下巴立刻躲到门边的阴影深处,拉斐尔简直与他心有灵犀般理解了他的指示,拉斐尔踱步到光线下,立在断开的锁链之间。
来人戴着只露出双目的亮银头盔,往小窗口里探了一眼,“这怎么可能?”那人又使劲看了看,接着便对同僚大声呼喊,“真奇怪,这里有只见鬼的乌鸦,男巫不见了!”
另一个个子较矮的护卫跑来,翘着脚扒在小窗口看过后说:“也许这就是他,对吗?男巫应该可以变身的吧?”
“我不知道,我们应该开门查看吗?”
“你疯了么?乌鸦很凶的,从拜索拉回来的尸体全都没了眼球,据说都是叫乌鸦啄死的。”
高个护卫吞了吞口水说:“那你守在这儿,我去通知骑士长。”
留下来的矮个护卫又往牢房里瞧了一眼,与拉斐尔四目相对时他突然心慌——这只乌鸦的眼神未免太有杀气。
“蠢鸟。”矮个护卫仗着胆子咒骂道,他将小窗口的推拉铁门关上半截多,立正站好继续守岗。
乌黑的鸟喙小心翼翼地将那扇小门推开,悄无声息。矮个护卫挠挠耳根又打了个深深的哈欠,待他睁眼,一道黑影冲他撞来,他没来得及拔剑,拉斐尔用双爪精准地抓住他的眼球利落地把它们从眼洞中扯了出来。
矮个护卫捂着冒血的眼洞呼救,挣扎,试图摆脱在他身边盘旋狂叫的乌鸦,要不是他盔甲装备的齐全,拉斐尔下一步会啄开他的脑子或者啄破他的心脏。
矮个护卫一手捂眼一手摸索着墙壁逃离此地寻求帮助,鲜血流了一路,墙上也留下许多血手印,才走十来米他就倒在了地上。
“拉斐尔,你躲一躲,我有个办法想试试。”杰森从小窗口里冲他喊,拉斐尔立刻扑腾翅膀飞到了高处的通风窗上。
所谓的办法,还是杰森突然想起了阿奇的一句随口情话,他说为了能在自己有危险时立刻赶到,会训练“惩罚”,让它也能响应杰森.温伯尼的召唤。
杰森不确定阿奇有没有那样做,毕竟他一直都很忙,尤其和骷髅战马在一起时多半都是有任务在身,哪有时间搞这种训练。
杰森希望阿奇能来,希望他能骑着黑火骷髅战马凭空出现,无论这牢房之外有什么危险,阿奇能够陪他共同面对。
杰森站在石门前,凝视着小窗口,紧张到心跳加速。
“惩罚……”他试探着喊了声,窗外依旧明亮,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又喊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杰森.温伯尼低下头去微微蹙眉,忍不住略感失望,突然一声响彻长廊的嘶鸣,他抬眼望去,小窗口中远远出现一团越散越大的黑烟,浑身燃着黑火的骷髅战马倏地冲出黑烟朝他奔来。
来不及惊讶和感动,杰森赶紧跑到牢房的角落,一声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荡,许多飞溅的石块滚到他脚边,撞到弯曲的钢板咣当落地。
抱头躲避的杰森.温伯尼转过身来,“惩罚”正立于乱石堆上面向自己,鼻骨喷出尘土和黑焰。
“谢谢你,‘惩罚’,但是……阿奇怎么没来?”杰森靠近了些,骷髅战马身上的黑火他还是不敢轻易触碰的,小马赶来却没有阿奇让他开始担心。
“惩罚”压低脑袋显出失落,看来它也十分想念它的主人。
门已破开,骷髅战马步入黑烟消失,长廊尽头涌来大批亮银盔甲“御林护卫”,通风窗上的拉斐尔歪着头冲杰森鸣叫了声,将正在心底猜测阿奇遭遇了什么的杰森唤回神来。
“我们去救盖文。”杰森说罢拉上面罩,戴好兜帽,阔步迈过乱石朝迎面而来的敌人走去。
拉斐尔挥动翅膀飞到杰森.温伯尼的肩头,绿色能量在男巫的十指指尖与手心中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