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敢在莉莉.赫尔南德斯面前脱得精光，兰迪.维尔曼奇做到了……
瘫痪近十年的谢瑞诺伯爵寿终正寝，呃……至少他的妻子是这样对外宣布的。
她声称自己亲爱的丈夫在睡梦中安详死去，没有任何痛苦，早晨她要推丈夫去庄园外散步时发现，山德.谢瑞诺的身体已经冰凉僵硬。
“散步？你信她的鬼话嘛？那毒妇只有一种情况下会亲自推动谢瑞诺伯爵的木轮椅，”兰迪用手挡住嘴巴对哈恩.格兰登说:“看到前方有万丈悬崖的时候。”
“你这嘴也太贱了吧哈哈。”哈恩.格兰登听完笑了起来，但他很快正色，他们现在可是置身于肃穆庄严的下葬仪式中。
谢瑞诺伯爵夫人声泪俱下地说完对亡夫的悼词便冲身后几个墓园工人挤眉弄眼，催促他们赶紧填土。
吊丧的客人逐个散去，兰迪与哈恩.格兰登来到谢瑞诺伯爵夫人身边。
“伯爵夫人。”兰迪打了声招呼，通常要加上一句节哀顺变才对，可他深知对方并不悲伤。
“噢，一个英俊的陌生人，我认识你嘛？”谢瑞诺伯爵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拭去脸上的泪水，谄笑着挺直了胸背。
“我是兰迪.维尔曼奇，审判厅的治安官，我来是想问，关于你丈夫的……”
“他就在这儿呢，你可以去问他本人，”谢瑞诺伯爵夫人极不耐烦地将兰迪推到一边上前两步来到哈恩.格兰登面前。“你还没过二十，对吧小甜心？”
“正……正好二十。”哈恩.格兰登惶然回道，谢瑞诺伯爵夫人又靠近一步嗅着他的领口说:“我就知道，你闻起来就是年轻的味道，一股嫩肉的味道，有点汗味不过别担心，是鲜美的汗味，让你更可口了，就像给烤羊崽撒上些鼠尾草，哼～美味！”
哈恩.格兰登听到这女人把自己比作食物还一脸肖想的模样，他害怕极了，只能看向自己的长官求助。
“伯爵夫人！”兰迪挡在二人中间问:“你能告诉我，谢瑞诺伯爵真正的死因吗？我们检查了他的遗体，他嘴唇发黑，瞳孔浑浊，可一点也不像你说的‘寿终正寝’。”
“他都瘫了十年了，死不死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审判厅要关心这些？”谢瑞诺伯爵夫人不悦地问。
“因为……有几桩数年未破的青年失踪案，我们找到的线索指向谢瑞诺伯爵府。”兰迪回道，谢瑞诺伯爵夫人的脸一下就白了。
兰迪看她这反应，琢磨起她刚才对哈恩.格兰登的调戏，“你一向以钟爱不超过二十岁的男性闻名，不会是你吧……夫人？”
“是的！我喜欢年轻男子，我享受他们的活力与美好，但是，我绝不可能伤害他们。”谢瑞诺伯爵夫人回头瞅了眼，坟墓已然填满，“现在，恕我失陪，我还有一场守夜宴要筹备，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在这儿陪他，没准儿他会从土里爬出来告诉你哦。”
谢瑞诺伯爵夫人说罢挥动起她那把形影不离的小木扇，经过哈恩.格兰登身边时她说:“希望你能出席在宴会上，以此来抚慰我这个脆弱悲伤、寂寞空虚的寡妇。”
谢瑞诺伯爵夫人抛来的媚眼让哈恩.格兰登汗毛直立。
望着谢瑞诺伯爵夫人远去的背影，兰迪揽住了哈恩.格兰登的肩膀。“她喜欢你，你知道这让我想到什么吗？”
哈恩.格兰登偏头惊恐地瞪着兰迪骂了句:“妈的不行！”
于是二人脱下制服，换上优雅合体的双排扣礼服参加了山德.谢瑞诺伯爵的守夜宴。
善于交际的谢瑞诺伯爵夫人朋友一堆，守夜宴上全是地位显赫的王公贵族，梅斯.兰德森和莉莉.赫尔南德斯也都出席。
为了能够听清谢瑞诺伯爵夫人和梅斯.兰德森的谈话内容，兰迪溜达到楼梯口旁背对着二人摆弄高架上的一盆白色石斛兰。
“我亲爱的朋友，虽然这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一声‘恭喜’，你可算摆脱了他。”梅斯.兰德森压低嗓音笑道，谢瑞诺伯爵夫人则毫不顾忌笑出了声，“终于！你知道我一向讨厌人们见到我时向我问起那毫无用处的瘫子丈夫最近如何，现在我巴不得有人问起，然后我就可以告诉他们:他在地里烂着呢。”
“他也不是毫无用处，他可是给你留下了爵位和财富。”
“你提醒了我，我没有子嗣，爵位无人继承，那我可得努力些将他的财产用光才行。”谢瑞诺伯爵夫人说罢与梅斯.兰德森笑着碰杯。
从楼上下来的莉莉一转身便看到了低头发愣的兰迪.维尔曼奇，他端着酒杯却一口没喝，表情严肃地伸着耳朵，莉莉看到几米远的两位夫人窃窃私语，立刻明白了这家伙的意图。
“你在做什么？”莉莉几步来到兰迪面前，这把兰迪吓了一跳。
虽然自己的弟弟和赫尔南德斯姐弟是青梅竹马的好友，但兰迪与莉莉并不熟悉，别的孩子**岁时都在圣宫里跑跑跳跳，他却喜欢跟随当时还是治安官的父亲到审判厅里玩，因为从小接触的多是罪犯与平民，这也导致他能在底层人民中如鱼得水，但与贵族高官们冰炭不投。
莉莉.赫尔南德斯有王城第一美人的名声在外，并不了解莉莉的他向来认为这位高贵美丽的国相之女会比拜索王城的任何一位贵族小姐都要难搞。
“我在赏花，这百合养得可真好啊！”
“这是石斛花。”莉莉冷着脸更正道。
“是吗？它们看起来一样啊！”
“是有些相似，但百合要大许多，”莉莉偏头微笑起来，“我知道男人向来都蠢，但连这都分不清就有些蠢得过分了吧。”
“不了解自己不在乎的领域就是蠢吗？那我得问你了，怎么通过骨灰分辨一个人生前是否健康？”兰迪被对方轻蔑的嘲笑激怒，他才不管眼前这女人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莉莉听到“骨灰”二字皱起眉来，她还从未遇到过这般粗鲁唐突的贵族少爷。
“怪了，你敢叫别人蠢货应该得无所不知才对啊，倒是跟我说说白色骨灰代表什么，红色骨灰又代表什么。”兰迪本就比莉莉高出一头，信心上来以后他挺直身板，莉莉则显得娇小了许多。
“你不是受邀来的客人对吧？伯爵夫人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莉莉扬起下巴质问道，兰迪一下心虚起来，但他不愿输给这倨傲的女人，“比起你们这些虚伪的酒肉宾客，我来这里的目的可纯粹多了。”
“真的么？什么目的？”莉莉毫不让步，“你在偷听她们说话，怎么？你怀疑是她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么？”
“嘘！”兰迪见莉莉音量有些高，将酒杯扎进花盆里推着她走到了人群之外的窗口。
“别碰我！”莉莉对他的行为强烈排斥。
“别那么大声啊！被她发现肯定会把我赶出去，我这还什么都没查清楚呢。”
莉莉忍下怒火退了一步使自己与兰迪保持距离，“你在查什么？”
“我们抓到一个奴隶贩子……”
“现在的律法已经能够约束奴隶贩子了吗？我还以为贩卖黑.奴一直是全天下国王默许的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贩卖的不是黑.奴，而是一些二十左右的白人青年。”
“噢……继续说。”
“那家伙供出，山德.谢瑞诺伯爵十年以来都是他忠实的买家之一。”
“十年……但是他瘫痪了十年，买男人做什么？侍从？”莉莉的天真发问把兰迪逗笑了，“看起来这也是你不了解的领域哦。”他取笑道，见莉莉要发火他立刻说:“他只是身体瘫了，但他的眼睛和脑袋还能用呢。”
莉莉低头思索起来，当她彻底理解兰迪的话并构想出画面时，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那个女人青睐年轻男子是人尽皆知的，他们是夫妻，你觉得她是从谁那儿染上的‘瘾’？”兰迪斜睨着远处的谢瑞诺伯爵夫人说。
“兰迪！”哈恩.格兰登穿过人群来到窗边，“没什么异常，没发现地牢或囚禁室，也没找到符合失踪者画像的侍从。”
“马厩呢？马厩你查了吗？贵妇人总爱和马夫搞上。”兰迪压低声音问，哈恩.格兰登摇头，莉莉则缓缓吐出一个词:“厨房。”
“什么？”
“我前阵子来拜访，撞见一个帮厨，十**岁，长得很漂亮，我还向伯爵夫人打趣过那么漂亮的男孩认了做养子才好。”莉莉转向兰迪说:“他不爱说话，也不常离开厨房，伯爵夫人说，伯爵每天的饮食都是他在伺候。”
“去厨房哈恩！”兰迪吩咐道。
“你认为是他杀了伯爵么？”
“极有可能，伯爵嘴唇发黑，是中毒死的，喂他吃饭的人最方便下手了不是么？”
“我无法想象，他对那男孩做了什么，会让他如此愤恨，但至少他不可能殴打他，这样的话伤害会小一些。”莉莉感叹。
“不，有些方式，比起挨打，伤害更深。”兰迪沉重地说，而这话让莉莉对鲁莽无礼的他产生了新的认识。
“我能帮忙，我去套她的话。”莉莉自告奋勇，兰迪却不赞同，“不行，这会打草惊蛇，也许不是那男孩下的手，也许是她，也许他们三个之间有密不可分的复杂纠葛。”
“没关系，这是我擅长的领域。”莉莉再次表现出居高临下的自负，但这次兰迪并不反感，甚至对她笑了。
莉莉移步到谢瑞诺伯爵夫人和梅斯.兰德森身边，很快便热络地交谈起来，兰迪迎上空手而归的哈恩.格兰登。
“他不在厨房。”哈恩.格兰登说。
“伯爵的房间呢？你去看看。”兰迪再次吩咐，哈恩.格兰登正要离开，人群突然开始躁动。
兰迪望向莉莉，正有一个提着铁桶的小伙子撞开所有人向她们疾步走去。
“莉莉！快躲开！”兰迪高喊一声冲了过去，众多宾客阻慢了他的速度，他眼看着那人将铁桶里的煤油泼在谢瑞诺伯爵夫人身上，在她旁边的梅斯.兰德森和莉莉也被淋溅了一身。
“吉姆！你在做什么？回到厨房去！”谢瑞诺伯爵夫人厉声命令，她满脸煤油，抬着双臂不知所措。
宾客们见那叫吉姆的小伙子举起一盏烛台，全都惊叫着逃向大门，而这将与人群相逆的兰迪推得更远。
“吉姆！我命令你！回—厨—房—去！”谢瑞诺伯爵夫人再次高喊，吉姆一脸沉痛幽怨，他将烛火举到谢瑞诺伯爵夫人面前说:“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梅斯.兰德森趁乱逃离，吉姆没有阻止，但当莉莉也想走开时，吉姆却喝止她留下。
“你说过……让她收我做养子，你也和他们一伙的是吧，用这种手段让我能够合法留在伯爵府中，留在这个地狱。”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莉莉急得流下眼泪，即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吉姆对自己的误会。
“我们的关系？我们的关系就是她殴打我、折磨我，而她的瘫痪丈夫乐于观赏。”吉姆凶狠地咬着牙说，人群散尽，兰迪和哈恩.格兰登来到吉姆附近。
“放下烛台，年轻人，我们是来救你的，你的父母在找你，来吧，我们带你回家。”兰迪试图安抚吉姆，可对方已经愤怒到顶点，他将烛火推向两人，不足半米的距离，跳跃的火焰随时有可能引燃她们身上的煤油。
“我杀了人，我杀了这对怪物，我无法回家。”吉姆说着一把拉住了谢瑞诺伯爵夫人的胳膊，用火光逼近她的脸，“我曾惧怕你们，但我再也不怕了，我要烧死你，烧光你们的财富，烧光这房间里的所有罪恶。”
谢瑞诺伯爵夫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莉莉也不敢乱动，煤油从她们的裙摆撒到地面，如果谢瑞诺伯爵夫人着火，很快会蔓延到她身上。
兰迪冲哈恩.格兰登使了个眼色，又直视着莉莉冲她发出无声的指令，“跑。”他的口型说。
兰迪悄然靠近，他蹑手蹑脚绕到吉姆身侧，哈恩.格兰登则挪到莉莉前方，就在吉姆用烛火点燃谢瑞诺伯爵夫人的裙摆那一刻，兰迪将吉姆扯到一边，莉莉跑向哈恩.格兰登。
谢瑞诺伯爵夫人全身燃起火焰，火苗顺着地上的煤油袭向莉莉，哈恩.格兰登拉着她使劲往门口跑，跑远之后，从莉莉身上滴下来的煤油断断续续，火势便也不再追击。
吉姆的衣服上也蹭了煤油，他的半个身体燃烧起来，兰迪将他按在地上，脱下长外衣使劲抽打灭火，挣扎的谢瑞诺伯爵夫人哀嚎着四下乱撞，最后倒在了兰迪脚边。
吉姆身上的火灭了，兰迪却从左腿开始燃烧起来。
“老大！”哈恩.格兰登急坏了，抱起餐桌上的一大缸白色液体就往兰迪腿上泼，火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
“你妈的！这是伏特加！”兰迪咒骂着解开了腰带将裤子迅速脱掉，莉莉急忙挡着眼睛把头偏向一边。
“来，抬他去外面，得赶紧送他就医。”兰迪拖着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吉姆，哈恩.格兰登立刻跑来帮忙。
起火的纱帘从天花板坠落，其中一坨火焰掉在了兰迪肩头，他的长衬衫很薄又易燃，他立刻扔掉吉姆将长衬衫扯开，脱下，甩出老远。
就这样，莉莉.赫尔南德斯平生第一次见到全.裸的男人——兰迪.维尔曼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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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一.丝不.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