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文轩几乎已经是松柏道馆新一代扛把子了，若白那代人都奔四了。
松柏道馆的木地板被踩出第三道凹痕时，王文轩的侧踢正好落在若白举着的靶心上，闷响震得窗台上的绿萝抖了抖。
“力道够了，收势再稳点。”若白放下靶子，额角的汗滑过眼角的细纹——当年那个连护腕都系不明白的姑娘，如今教新生踢腿时，语气里的沉稳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王文轩扯下护腕擦汗，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扎着高马尾，发尾沾着灰，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比四年前紧实了不少。而镜子对面，大师兄正蹲在地上给师弟贴创可贴，动作慢得像在拆易碎品，当年那个能一脚踹裂木板的愣头青，如今口袋里总装着薄荷糖，说“小孩怕疼，得哄着”。
“轩姐，若白师兄说你当年打不过他三招？”新来的小姑娘抱着腿坐在垫子上，眼里闪着崇拜的光。王文轩刚要开口，就被若白打断：“是她让着我。”他从消毒柜里拿出新护具，“那会儿她总怕把我踢伤，现在——”他指了指靶心上的裂痕，“想躲都躲不开。”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来，照见道馆墙上的新旧照片。左边那排里，若白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道服，笑得露出牙龈；右边这排，王文轩带着师弟师妹们举着奖杯，她站在中间，比出的还是当年学的第一个手势——不是“胜利”，是里尔克诗里写的“向着存在的一切张开”。
萧玥来送新出版的诗集时，正撞见王文轩在教一群老太太防狼术。她动作放慢了三倍，耐心得像在拆解诗句：“不是硬拼，是借巧劲，就像里尔克说的‘让花自己开’。”萧玥靠在门框上笑，看着她转身时腰间的旧伤疤——那是当年为护着个被骚扰的女生留下的，如今成了道馆里最生动的教材。
“晚上去咖啡馆？”萧玥晃了晃手里的书，是本新版的《杜伊诺哀歌》。王文轩解护具的手顿了顿，指腹摩挲着磨毛的魔术贴：“带师弟师妹们加练完就去。”她望着镜子里自己眼角的细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萧玥时，对方说“年龄是刻度，不是界限”。
暮色漫进道馆时，王文轩锁上门。若白他们的车停在巷口，大师兄探出头喊：“明天早点来，新生要考基础动作！”她挥挥手，转身走向街角的咖啡馆，口袋里揣着萧玥送的书签，上面刻着里尔克的句子：“你必须活在每一件事情里。现在你要经历它们。”
玻璃窗里，萧玥已经泡好了两杯拿铁。王文轩推开门，听见风铃叮当作响，像极了当年她们初遇时，书掉在地上的声音。有些东西从未变过——比如里尔克的诗，比如咖啡馆的香气，比如两个隔着二十年光阴的人，说起“守护”时，眼里同样的亮。
王文轩今天新收了一个成员：白薇。
没想到，这人，是个元武道天才。
三年后，她差点打败戚百草。
后来她们又收了一个人：白梅，是白薇的男朋友。
王文轩教练天赋更高，便转了行。
新一代的故事会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
松柏道馆的木地板第无数次被震响时，白薇的侧踢擦着王文轩耳边掠过，带起的风掀动了墙上里尔克的诗句拓片。三年前那个站在道馆门口、攥着衣角说“我想学”的小姑娘，如今眼神亮得像淬了火，护腕上的汗渍晕开成朵不规则的花。
“再快0.3秒，就能碰到百草的护具了。”王文轩把计时器按停，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像白薇这三年没停过的进步。白薇弯腰喘气时，门外突然传来响动，白梅背着两个巨大的运动包站在门口，额角沾着的草屑还没拍掉——他刚打完篮球赛就赶过来，运动服的号码牌还别在背后，印着“白梅”两个字，和白薇护腕上绣的名字像对孪生兄弟。
“带了草莓牛奶。”白梅把包往地上一放，掏出两瓶冰镇的，瓶身还凝着水珠。白薇接过来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在对视时笑出了声。王文轩靠在把杆上看，想起萧玥说的“年轻的喜欢，像刚拆封的诗集，字里行间都冒着热气”。
戚百草来道馆交流那天，道馆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白薇和她站在垫子中央，白梅攥着毛巾站在边线外，手心沁出的汗把布料都濡湿了。当白薇的旋风踢险险避开百草的反击时，他突然喊了声“用上周练的卸力”，声音抖得像根绷紧的弦。王文轩笑着推了他一把：“比你自己打球还紧张。”
那场比试最终以平局收尾。白薇抱着百草的胳膊不放，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草草原谅我刚才差点踢到你吗？”百草笑得直不起腰：“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差点把你新护具踢坏。”白梅在旁边默默把白薇歪了的护腕系好，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
王文轩把道馆交给他们那天，萧玥特意来了。两人坐在看台上，看白薇教新生扎马步，白梅在旁边给大家递水，偶尔被白薇瞪一眼“别总惯着他们”，却还是偷偷往最胖的小男孩手里塞了颗糖。
“像不像当年的我们？”萧玥翻着新写的剧本，里面有个元武道馆的场景，女主角总说“保护不是打赢，是让更多人敢来学”。王文轩望着场中央那对身影，突然想起白薇刚来时，自己教她的第一句话——不是招式口诀，是里尔克的“你要爱你的寂寞”。
“比我们当年热闹。”王文轩的指尖划过看台的木纹，上面刻着若白他们那代人的名字，如今旁边多了密密麻麻的新刻痕。白薇的笑声从场下飘上来，混着白梅喊“慢点跑”的声音，像首没谱的歌。
夕阳把道馆的影子拉得很长，王文轩和萧玥起身离开时，听见白薇在教大家念墙上的新句子：“元武道是铠甲，也是让你敢摘盔卸甲的地方。”白梅在旁边补充：“就像草莓牛奶，得冰着才够甜，但也得有人帮你拧开瓶盖。”
两人相视而笑，脚步轻快地走向街角的咖啡馆。风掀起她们的衣角，带着道馆的汗水味和远处的青草香。新一代的故事正在铺展，像本刚翻开的书，里面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却一定有足够多的温度，让每个走进来的人，都敢写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