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了,开学季,《风铃碎》如约正式播出。这个剧最终在豆瓣拿下了8.9的高分,一开始被吸引的观众却并不多,开分8.3。萧玥也因此正式收获了内陆第一编剧的美名。
《风铃碎》的热播像一场迟来的海啸。起初只是豆瓣小组里零星的讨论,有人说它“节奏太慢”,有人嫌“开篇铺垫太密”,直到第三集那个暴雨夜的长镜头——女主角攥着泛黄的录取通知书站在旧校舍走廊,廊下风铃被狂风卷得叮当乱响,镜头缓缓推近她校服袖口露出的淤青,弹幕突然从稀疏的“快进了”变成满屏的“倒回去重看”。
口碑发酵是从高校论坛开始的。计算机系学生扒出剧中图书馆的取景地是某大学的百年老馆,历史系教授在课堂上分析女主父亲的日记本里藏着的□□标语,连附中的老师都在家长群里转发剧中关于“保送名额黑幕”的片段,配文“真实到心惊”。萧玥写的台词像淬了冰的针,“你以为的公平,不过是有人没告诉你规则”“校服是最体面的伪装,藏得住奖状,也藏得住伤疤”,在开学季的学生群体里疯传,成了朋友圈的文案模板。
8.3分到8.9分的跨越只用了十天。平台后台显示,二刷三刷的用户占比超六成,有人逐帧截出剧中隐藏的细节:黑板报角落的倒计时数字藏着剧情伏笔,每个角色的书包挂件都对应着他们的结局。萧玥在采访里说:“我不想写逆袭,只想写一群被困在九月的人——有人困在升学压力里,有人困在陈年愧疚里,风铃碎的时候,他们总得醒。”
庆功宴上,制片人举着酒杯笑说“差点被前期数据吓退”,萧玥却望着窗外新生军训的方阵出神。手机里弹出一条私信,来自某个高三学生:“谢谢您写了那个躲在器材室哭的女孩,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她回了个风铃的表情,屏幕反光里,自己的眼睛亮得像当年第一次收到稿费时的样子。
接下来萧玥还会写什么故事,谁也不知道。萧玥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她的电脑文档里躺着个新文件夹,命名很简单——《候鸟停驻的冬天》。
开篇第一句是:“北纬47度的雪总比录取通知书先到,林小满踩着冰碴子往邮筒跑时,围巾上的流苏结了层白霜。”
萧玥摩挲着键盘,想起上次去边境采风时遇到的老邮递员。老人说,山里的孩子盼信,就像候鸟盼春天,可有些信,寄出去就没了回音。她想写一群被地理坐标困住的年轻人:有人背着药箱走在雪路上,要去二十里外的屯子给老人看病;有人守着快倒闭的供销社,却总在货架最上层摆着过期的童话书;还有个姑娘,每天对着冻土练习播音腔,说要让山外听到这里的风声。
故事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反转,只有冻土下悄悄发芽的盼头。就像她在草稿箱里写的备注:“风铃碎了会醒,候鸟停了会等,冬天再长,总会有个人,陪你数解冻的冰棱。”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萧玥敲下句号,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了凌晨三点。她合上电脑,忽然想去买份刚出炉的糖糕——就像当年写《风铃碎》时,总在深夜路过的那家早点铺。有些故事还没说尽,日子推着人,总得往下写。
萧玥在想,下一部戏。要不要还找百草演女主呢。刚思考到这里,她的一个老朋友,王文轩,给她发了消息:阿玥,在干嘛呢?
萧玥指尖悬在键盘上顿了顿,回了个笑脸表情:“在琢磨新故事的女主角呢,正卡在‘选谁来演’的岔路口。”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她脑海里闪过百草在《风铃碎》里的最后一个镜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站台,风掀起她的衣角,眼里是对未来的茫然,却偏要把背挺得笔直。那股子“憋着劲生长”的韧劲儿,和《候鸟停驻的冬天》里的林小满太像了。
王文轩的消息紧跟着进来:“巧了,刚和百草团队碰完下季度的档期,她经纪人还问你新戏有没有动静呢。”
萧玥拿起桌上的剧本打印稿,第一页的林小满名字旁,被她用红笔圈了个小圈。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刚好落在那个圈上,像枚未启封的印章。她敲了行字过去:“让她经纪人留出来三个月档期,就说我这儿有个在雪地里追邮车的姑娘,非她不可。”
王文轩在犹豫要不要去松柏道馆学习元武道,她的一个女性朋友前几天走夜路被人猥亵了,她非常生气,她想学习元武道,这样可以帮助其它女生。
王文轩对着手机屏幕里松柏道馆的预约界面愣了半分钟,指尖在“确认”按钮上悬着没动。桌角还压着那天朋友哭红眼睛说的话:“我以为跑快点就没事了……”
她点开和萧玥的对话框,打字又删掉。其实不是怕疼,是怕自己三分钟热度——就像中学时报过的跆拳道班,劈叉没学会就被压腿的疼吓退了。可昨晚路过那条路灯坏了的巷子,看见几个女生结伴走还紧攥着防狼喷雾,突然就觉得那点疼不算什么。
“去试试?”萧玥的消息来得突然,后面跟着个加油的表情,“我认识道馆的师姐,说她们有针对‘女子防身’的速成课,不用劈叉,先学怎么挣脱。”
王文轩盯着“挣脱”两个字,想起朋友说那人拽着她手腕时,她怎么掰都掰不开。她深吸口气按下确认键,预约备注里写:“想学会保护人,也想让更多人敢走夜路。”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飘过,像极了那天朋友跑过来时被吹乱的头发。她摸出手机搜“元武道基础姿势”,屏幕光映在脸上,比上次跆拳道班的报名表上的字迹,认真了不止一点点。
第二天,王文轩下定了决心:学。学到能和戚百草过三招的水平就心满意足。
王文轩把松柏道馆的地址设成导航终点时,手心沁出了点汗。道馆的木门推开时带着风,里面“喝哈”的喊声撞得她耳朵发嗡,几个穿着白色道服的人正在垫子上踢腿,动作快得像掠过草叶的风。
负责接待的师姐看她盯着墙上的段位榜发呆,笑着递过一套最小号道服:“第一次来?先从‘被抓时怎么弯腰脱身’学起,不用急着踢腿。”
王文轩套道服时才发现领口有点紧,系腰带的手都在抖。第一节课练的是最基础的挣脱术,当师姐扮演“袭击者”攥住她胳膊时,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朋友说的“胳膊像被铁钳夹住”,猛地一矮身按师姐教的法子拧手腕,居然真的挣开了。
休息时她坐在垫子上喝水,看见墙上贴着戚百草的海报——照片里的女孩眼神亮得很,踢出去的腿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师姐说百草以前总在道馆待到关门,磨破的护具能堆成小山。
王文轩摸了摸自己还没戴过护具的膝盖,突然觉得“过三招”不是空想。她掏出手机给萧玥发消息,配了张自己系歪腰带的自拍:“今天学会了第一招,等我能踢断木板,就去那条坏了路灯的巷子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