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首领惊怒交加，猛地回头看向林樾，眼中充满了被愚弄的暴怒。
“林樾——”一直重伤虚弱、强撑着意识的傅承夜此刻也彻底清醒过来，他挣扎着抬起头，死死盯住林樾，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和质问，“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暴走和傅承夜的厉声质问，反而让惊怒的夜叉首领愣了一下。
他看看混乱的法阵，看看被能量反噬的手下，再看看一脸“无辜”的林樾和愤怒质问的傅承夜，一个念头瞬间成型：内讧？这女人是故意的？还是……她和这麒麟局长本就不和？
首领眼中暴戾的杀意忽然被一种扭曲的玩味取代，他发出“额嚯嚯嚯”的刺耳怪笑，一步跨到林樾面前，锋利的爪子唰地割断了她身上的缚灵锁链。
“有意思，真有意思！”
首领居高临下地看着重获自由却似乎有些茫然的林樾，又瞥了一眼怒目而视的傅承夜，声音充满了蛊惑和残忍，“小丫头，我看你在这劳什子的侦查侦缉部.也受够了气？明明有通天的手段和泼天的富贵，却要受这种窝囊废的鸟气？”
他用爪子隔空点了点傅承夜：“这么有能力，何必屈居人下？我看你对这领导，怨气也不小嘛？这样……”
首领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恶意的诱惑：“做掉他，用他的麒麟血和神魂，给我们的法阵添把火！当投名状。只要你亲手宰了他，我夜叉族的二把手位置，就是你的！ “金钱、力量、地位，唾手可得——何必跟着这种废物，领那点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工资？”
林樾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被捆得发麻的手腕。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
只能听到她指节被捏得“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在混乱的能量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
傅承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厉声喝道：“林樾——你清醒点！”
“呵呵呵……”
林樾忽然发出一阵低沉、阴森的笑声。
她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怯懦和茫然？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近乎扭曲的怒火。她一步步走向被捆得结结实实、重伤虚弱的傅承夜，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好啊……首领大人说得对。”
林樾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话音未落，她的拳头和脚如同冰雹般狠狠砸了下去。目标精准地避开要害，却专挑最疼、最能让人狼狈不堪的地方招呼。
“天天板着张臭脸——局长了不起啊？嗯？！”
一拳砸在傅承夜肩窝，力道之大让他闷哼一声。
“ 我天天迟到摸鱼怎么了？！碍着你升官发财了？！”
一脚踹在他小腿骨上。
“工资三千五，到手两千八！” 又是一拳捣在肋下，“这点钱够干什么？！连你们傅家一顿饭钱都不够吧？你拽什么拽！”“就知道派些要命的活儿——扮魅魔。你怎么不去扮？你个黑心资本家！周扒皮……傅扒皮！”
林樾一边狂风暴雨般地殴打，一边嘴里机关枪似的喷射着积压已久的职场怨气，句句不离那点可怜的工资和傅承夜惨无人道的压榨。
那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的模样，简直像是要把傅承夜生吞活剥了。
傅承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夹杂着真实怨气的暴打揍得蜷缩起来，只能咬牙硬抗，配合着发出压抑的痛哼，眼神却死死盯着林樾的动作。
“哈哈哈……好，打得好——用力打！”
夜叉首领看得心花怒放，拍着爪子狂笑不止。
这内讧的戏码，比直接杀人有趣多了！他完全沉浸在林樾那发自肺腑的愤怒表演中，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就在这时，祭坛上那狂暴的紫黑色光芒猛地向内一缩，一个庞大、模糊、散发着无尽凶煞与腐朽气息的黑色虚影，如同从深渊中挣扎爬出，缓缓在祭坛上空凝聚。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厂房。
“后……辈……们……”
一个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沙哑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充满了不耐烦和暴戾，“召唤本座……何事？为何……如此……混乱……”
“始祖，是始祖的气息！”
夜叉首领狂喜到几乎癫狂，猛地转身，激动万分地朝着那模糊的黑影虔诚跪拜下去，“恭迎始祖。是后辈无能，法阵出了点小岔子，但幸得……”
他的话戛然而止！
就在他转身跪拜、心神完全被复活的始祖吸引的瞬间——
他身后仅剩的几个手下，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不知何时破土而出的、闪烁着翠绿光芒的坚韧藤蔓闪电般缠住脖颈和四肢，瞬间勒紧、绞晕。
动作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几道残影！
“不好——”首领感应到身后能量波动和杀机，骇然回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同时，原本蜷缩在地、看似奄奄一息的傅承夜，眼中精光乍现。
他身体绷紧如弦，精准地借着林樾狠踹的力道，整个人如同蓄力已久的猎豹骤然发力。长腿在地面猛力一蹬，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目标直指之前被搜走、随意丢在不远处角落里的——那把特制的青藤手枪。
下一瞬，他已闪电般抄枪在手。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混乱的能量嗡鸣和夜叉老祖的威压中显得格外刺耳。
傅承夜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枪口一缕青烟袅袅。
夜叉首领的眉心，赫然多了一个焦黑的小孔，他脸上狂喜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转换成惊愕，就彻底凝固，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眼中残留着极度的不甘和茫然。
“搞定收工。”
林樾甩了甩打得有点发麻的手，脸上那副要杀人的扭曲表情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几步跑到傅承夜身边，伸手去扶他，“哎哟局长，您没事吧？我刚才下手……呃，是不是稍微重了那么一丢丢？”
“主要是为了效果逼真！您多担待，多担待！”
傅承夜借着她的力道勉强站稳，脸色苍白，额角全是冷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声音虚弱却带着浓浓的讽刺：“呵……下手轻重我不好说。但我听着……那每一句抱怨，可都像是憋了很久的真情实感啊？工资两千八？嗯？”
林樾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干咳两声：“咳咳，那个……艺术来源于生活嘛！夸张……纯属艺术夸张！
“局长您英明神武，体恤下属，工资待遇……嗯，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对，提升空间！”
傅承夜懒得跟她贫嘴，目光凝重地投向祭坛上方。那庞大的黑影似乎因为核心法阵被首领之死和之前的能量暴走彻底干扰，变得极其不稳定，虚影剧烈地扭曲波动着，发出愤怒的咆哮，却无法真正凝聚成型。
“是你……又是你——！”
那黑影似乎认出了林樾，声音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怨毒，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诅咒，“坏我好事！坏我好事——！！”
“哟，老熟人了？想打我的人……你得排队，前面还有我的领导呢。”
傅承夜心里涌现出一阵无力感。
林樾撇撇嘴，脸上那点谄媚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她走到依旧闪烁着混乱紫黑光芒的法阵旁，拔出了那柄之前被搜走、此刻静静躺在地上的、看似不起眼的长剑碧落。
“碧落黄泉，邪祟不存。”
她轻声吟诵，反手将碧落剑狠狠插入法阵核心——那团妖异的罪欲莲华虚影之中。
嗡——！
碧绿色的光芒如同最纯净的生命潮汐，以短剑为中心轰然爆发。
所过之处，墙壁、地面上那些暗红色的邪异符文如同冰雪般消融瓦解，狂暴混乱的紫黑色能量被瞬间净化驱散。连接着古老残躯的导管纷纷崩断。
“不——吾之……大道……！”
夜叉老祖那不甘的咆哮充满了绝望，庞大的黑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在碧绿光芒的冲刷下迅速变淡、消散，最终化为虚无，只留下那声充满无尽怨毒的“不”字在空旷破败的厂房中回荡，渐渐归于死寂。
一切邪异能量消失，只剩下生化容器破裂的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臭味。
林樾拔出碧落剑，随意甩了甩剑身上并不存在的污渍，插回腰间。
她对着祭坛上那具彻底失去光泽、迅速腐朽风化的古老残骸，俏皮地伸出两根手指，牵拉着自己的下眼皮，做了个经典的鬼脸，语气轻快又带着气死人的挑衅：
“我本是牛马，今天要打野。区区两千八，试试又能怎？如何呢，又能怎？如何呢，又能怎？”
傅承夜无言地注视着这一切：林樾那深不可测的财力、对古老秘闻和阵法的熟稔、召唤藤蔓的奇异能力、以及夜叉老祖那充满宿怨的怒吼……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远超他之前认知的真相。
他沉默地捂着肋下被林樾“泄愤”砸中的地方，那里还隐隐作痛。
看着林樾蹦跳着去回收她自己的装备，傅承夜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看来……是时候回一趟老宅，好好找爷爷聊一聊了。关于这位“月薪两千八”、却随手甩出一千万、还能把夜叉老祖气得魂飞魄散的幼稚长辈，爷爷那里，或许藏着关键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反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