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演很顺利,送别了教官还有人偷偷抹眼泪,林筝和宁栀子巴不得刘教快些走。
宁立峰来学校接三人回家,看着三人均红黑的脸蛋,鱼尾纹皱起来像把折扇。
回了家宁栀子一头栽倒在床上,一页有些褶皱的卷子从书包一角露出,宁栀子翻了个身从书包里掏出试卷——是那张拿错了的物理试卷。
宁栀子咬着嘴唇,重重呼出一口气,再三思考下还是决定去找杨辛树。
木质地板被踩得吱呀作响,刚出卧室门就听见麻将相撞的声音和嬉笑声。
宁栀子在玄关处遇到了外婆,她喊住外婆,“外婆,这个手表是杨辛树帮忙挑的吗?”宁栀子朝外婆转了转左手腕。
外婆应了声:“是小树给的,你这是去哪里啊?”外婆脸上堆着亲和的笑。
“乖宝,帮外婆把这个送到你杨爷爷家。”
外婆从厨房抱出一罐泡菜递给了宁栀子。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老街飘着菜香和猪油香,宁栀子来到了杨辛树家的茶馆。
凑巧碰到了出来倒垃圾的杨辛树。
宁栀子看到杨辛树有些惊讶,可她本来就是来找他的。
杨辛树的反应倒是平静。
“下午好啊,这是我外婆给杨爷爷的。”宁栀子举着泡菜坛子晃了晃。
杨辛树接过坛子,“要进来吗?”
宁栀子跟着杨辛树进了茶馆,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喝茶聊着天。
“对了,这个给你。”宁栀子把卷子递给杨辛树,“老师肯定是看这字好看才给我的。”
但其实那张像男生字体的卷子才是宁栀子的,宁栀子写字的确很‘狂野’。
杨辛树失笑扶了扶眼镜,“跟我来吧,我拿给你。”
两人来到了二楼杨辛树房门前,一打开门两团黑影一溜烟窜到了床底。
“什么东西?”宁栀子好奇地问。
杨辛树在书包里翻找着试卷,头也没回,“两只猫。”
“猫!”宁栀子眼睛亮了,蹲在床边附身朝床底看。
宁栀子头发很长,这个动作下发尖着了地她却没发觉。
杨辛树找了试卷,回头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宁栀子身边停下,然后用右手小心地拎起宁栀子垂在地上的发尖,轻声道:“它们胆小 ,一会儿就出来了。”
宁栀子没有注意到他替自己拎头发这个动作,接过了试卷,却发现姓名栏处写着杨辛树的名字,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杨辛树。
杨辛树表情倒是坦荡,一副不知情的笑脸模样,“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宁栀子刚想拒绝,杨辛树接着说道;“顺便给它们冲点奶粉,你坐吧,它们一会儿可能会出来。”
果然被杨辛树说中了,宁栀子从一墙面的奖状中移开视线时刚巧看到两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床底探出来然后是一整个身子都出来了。
俩小只很小,瘦弱的身子露骨的状态,皮毛很干净但毛质粗糙。
一只通体发橘,一只黑白相间。
宁栀子叫着咪咪,声音又轻又柔生怕吓着两小只。
杨辛树端着东西打开门时正碰见宁栀子满脸笑意挠着两小只的下巴,两小只在宁栀子怀里舒服得虚着眼睛打着呼噜,阳光洒进房间,三团毛茸茸的生物相拥着。
“她们有名字吗?”宁栀子问。
杨辛树摇了摇头,“还没来得急取。”
宁栀子十分喜欢猫,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只自己的小猫,但方惜文和宁立峰不允许她养。
杨辛树知道宁栀子很喜欢猫,在宁栀子还没有去清水的时候,和宁栀子出去玩,她一看到猫就走不动了。
“想养猫吗?我爷爷只允许我留下一只。”
宁栀子眼底闪过欣喜,转身看着杨辛树,用眼神问道;“真的吗?”
“它们和你还是有缘分的,那天翻墙是为了救他俩。”
宁栀子记忆回拨到两人重逢的那天,宁栀子有想过他为什么会从矮墙的另一边出现,她猜想过很多可能,原来是这个原因。
宁栀子最终还是决定领养了小橘猫,她郑重其事地对杨辛树说“把小橘交给她你放心。”
杨辛树问她“你爸妈那里怎么说?”
宁栀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缓缓突出五个字——先斩后奏吧。
她给小橘取名“lucky”。
晚上洗过头后宁栀子拿帕子擦着还在滴水珠的发尾,lucky就站直身子,伸出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捞宁栀子的头发,水滴到它的身上,它就一直舔。
周日宁栀子去剪了头发,剪到了齐耳的长度,留了三年的头发一朝变短她很不习惯,她总觉得脖颈处空落落的。
不过很快她便适应了自己的新发型,她不想因为头发这个事情与别人生事端,再说头发还会长长的。
剪了头发震惊的也有别人,返校到了学校见到人的第一句总是;你剪头发啦?
两个星期下来所有老师都跟大家打过照面。
宁栀子最喜欢地理老师,地理老师很年轻,长得也漂亮 ,讲课很有趣,和她初中时的地理老师简直是两个反差,宁栀子还在老师吃饱胃胀气时递给过她一板健胃消食片。
她最讨厌的是英语老师,英语老师个子矮但不妨碍她脾气暴,第一次站在讲台上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在有说有笑,最终英语老师一声怒吼,大家才闭了嘴。
宁栀子英语不是很好,包括她的口语,英语老师经常挑她的刺,这让英语本就不好的宁栀子更加不喜欢英语。
座位还是军训时的座位,宁栀子坐在第一排讲台旁,听课时和很多老师对视,老师最熟的脸庞就是宁栀子。
除了宁栀子便是杨辛树,杨辛树每一学科都很突出,也写得一手好字,人温温柔柔情商高,获得老师们一众好评。
这是林筝去办公室交作业听到的。
“这个家伙又俘获了老师的心!”林筝道。
宁栀子习以为常,在宁栀子记忆里他就是这样的,这样优秀与耀眼。
高中生活平凡枯燥,有时也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兴奋。
周五最后两节连着都是英语课,张红在讲台处尽洒口水,台下的同学昏昏欲睡,林筝悄无声息地向书包里塞书。
发现宁栀子看过来后,林筝向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宁栀子也准备先收拾着书包。
宁栀子拿起桌子上的物理书准备塞进去时,后门被猛扣两下,宁栀子没拿稳手磕到了桌角,她吃痛回头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军训时拿球砸她的两人其一。
“打扰了老师,一班同学到艺体楼下排队量身高。”那人说。
语末,班里瞬间炸开了锅,打瞌睡的也不打了,收拾书包的也不收拾了。
张红还拍着讲台喊安静,扬起的粉笔灰落到宁栀子书上,宁栀子用指甲刮掉了灰痕。
艺体楼下聚满了人,都是排队量身高的。
“量身高是为了订校服吧。”宋蔷薇说。
淮州一中的校服蓝白配色,多么经典的配色,版型松松垮垮。
但宁栀子看见好多学长学姐把校服穿出了花,有在领口刺绣的,有挽裤脚的,各种各样的。
唐淼说她拿到校服也要这样。
路嘉却不合事宜的出现打断道;“人长得丑不要多做妖。”
路嘉留下一句话就走开了,没给宁栀子一行人回话的机会。
“她什么意思啊,这也要管吗?”
“上次被栀子怼,所以这次说完就跑开了吗?”
“就是,真是的。”
宋蔷薇安抚大家的情绪,接着解释道:“她初中就这样,不是我造谣,她对任何人都很有敌意,除了....”
“杨辛树!?”
林筝指着前面,只见路嘉小跑过去挽住了杨辛树的胳膊。
宁栀子看到这场面别过了眼睛。
下一秒杨辛树便甩开了路嘉的手。
宋蔷薇叹了口气,对眼前的情况了如指掌,“是这样了,她就喜欢杨辛树。”
林筝却站不住了,想要上前分开二人,这时于平喊大家排好队准备量身高,林筝只好作罢。
“杨辛树来量,找个人来记录。”
路嘉毛遂自荐,但杨辛树没有接纳,环视一圈对宁栀子招手,示意她来记录。
宁栀子用手指了指自己,脸上写满了问号。
林筝可不管那么多,一把将宁栀子推了过去,她比了个加油手势,转身排队时冲路嘉翻了个白眼。
路嘉气得咬牙,死死盯着宁栀子。
宁栀子接过杨辛树递来的笔,悄悄看了眼杨辛树。
杨辛树戴着副当时特别流行的黑色细框眼镜。
他生得白,浓眉乌目,眼眸明亮如水,眼睛形状像片桃花瓣。
他又爱笑,谁会不喜欢。
杨辛树注意到这道视线,凑近宁栀子哑笑道;“把字写好看点。”
宁栀子气不打一处,嫌她字丑还喊她来记录。
想是这样想,落笔一笔一划把字写得板板正正。
量身高倒是快,量好了大家也不走,在楼下逗留着不回去上那英语课。
最后只剩下宁栀子和杨辛树二人未量,两人互帮着对方量了体重并填了表。
A4的白纸最后两排有对方字迹的自己的身高与名字。
杨辛树轻抚这两排字迹接着交了表。
太阳沉入地平线,天的西边泛起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光晕,霞云翻滚,红云燎了半边天。
宁栀子三人乘公交回了家,车上林筝问了杨辛树与路嘉是什么关系。
“让你们误会了吗?”
杨辛树看向宁栀子。
林筝点头,宁栀子也点头。
杨辛树收起一贯温和的笑容,表情严肃道;“我和她唯一的关系是初中同学,可能一些事情让你们误会了,但今后我会和她保持好距离。”
宁栀子倏地觉得心里突然清空一块,心里变得有些轻松。
林筝见他严肃,故作轻松道;“哎,这不是怕你谈恋爱不给我们说,不把我们当朋友嘛。”
“对了,杨爷爷是不是和外婆闹矛盾了,我看他都不来打麻将了。”林筝转移话题。
杨辛树面上的严肃褪去些,“嗯,但隔壁打了。”
“什么?!隔壁?!!杨爷爷怎么回事,吵架就吵架,怎么去老牛家。”
宁栀子听得云里雾里,隔壁为什么不能去?
杨辛树看宁栀子的反应意识到什么,解释道;“隔壁是你去清水后两年才开设的,老板是对夫妻都姓牛,他们为人霸道爱贪小便宜。
“你们外婆家是麻将馆,我家是茶馆,他们刚来就打听我们俩家经营状况,然后开了个二合一馆,什么都效仿我们两家,街坊邻居看在眼里,一般不去隔壁。”
“对啊对啊,真是可恶!”林筝摊手,“还有更可搞笑的,栀子,你知道他们儿子叫什么吗?”
宁栀子摇了摇头。
“牛德华!他们一家都是胖墩,还碰瓷我偶像。”
林筝咯咯的笑,杨辛树和宁栀子也跟着笑。
晚上下起了小雨,宁栀子在房间写作业,lucky一个助跑起跳跳上了书桌,啃着宁栀子的铅笔。
她放下笔挠lucky的肚皮,小奶猫身上有股太阳的味道,这些时间长大了些。
方惜文叩响了房门,放了盘水果准备出去,宁栀子叫住了她;“妈,我为什么叫宁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