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阿焱立马扑到了虞真怀里,抱紧了她。
虞真笑着摸摸阿焱的小脑袋,安慰他:“好啦,好啦,没事了。”
阿焱看虞真周身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了一颗心,道:“吓死阿焱了!还以为姐姐熬不过天雷了,没想到竟然有此等奇遇。”
“是啊,我也以为要经不住这一遭,所幸被那张网所救。”
虞真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免后怕,但不得不说此时她感觉非常好,身体里充盈着强大的力量,连灵根都更加强韧了,不复以往枯竭萎靡之态。原来进入缥缈境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还没等虞真完全习惯这种全新的变化,她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有种危险的波动正在朝着岸边袭来。
她极力调动五感,释放出全副心神去分辨这种诡异的情况。现在她已入缥缈境,对于身边的危机有很强的预感知。没错,确实有什么东西是朝着人间大陆的方向来了。
“阿焱,你有没有感觉到?”虞真转头问。
此时阿焱的小脸也是绷着的,一派严肃地说:“姐姐,它就要来了。”他的血液在躁动,即将发生的一定是很严重的一场灾难。
“这片大陆之上都是血肉凡躯,如何能抵挡?阿焱,我们一定要把它拦下!”虞真清晰地感到它正在逼近,它马上就要发生!
阿焱点点头,运转起凤凰明火诀,严阵以待,虞真也以进阶后的全力做着准备。
突然,震天动地!
一声巨响传来,像是直敲在人的心上,带来极大的震撼。随之而来的是突然暴起的浪潮!由远及近,一**大浪铺天盖地,如一只凶猛而饥饿的野兽张大了嘴,想要一口气将海岸吞噬。
太急,太高,永海的浪不知被何种力量推着大面积袭往人间!漆黑的夜和那些海水融为一体,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凌厉的攻势。这很不正常!难道是仙宗出了什么事?虞真泛起了一丝怀疑,可现实已经让她来不及多想,必须先拦住汹涌急窜的高浪。
灵根处源源不断地为全身提供力量,虞真凭一己之力撑起了一片屏障,对抗着那之外的一切。阿焱将自己的凤凰之力附着在屏障之上,为海边之城架起了淡金色的灵力盾牌。深沉的夜海与一人一凤展开了生命的拉锯战。
一刻钟过去了。金色的盾牌已经是勉力支撑,即便虞真修为已经涨到了缥缈境,但与永海的力量比起来还是显得那么渺小,她和阿焱两人奋力地对抗,很快就要用尽所有灵力。
好在这波冲击虽来得凶猛,退去的也很快。这几波浪潮过去,后续就像失去了推力,不再那么恐怖,鼓动着渐渐平息了下去。
等深夜熟睡的人们惊醒,迷迷糊糊穿好衣服出门查看时,萤国的海边已经恢复如常,除了浪头稍微大了些。人们虚惊一场,又摸索着回屋继续睡了。
但这种情形仅限于萤国的海岸附近,也就是业城附近。虞真的灵力屏障当然不足以覆盖整个人间大陆,其他临海国家必定已经有城池被海浪所侵袭了。
金火凤凰展翅疾飞,虞真尽力稳住内息,这场对抗很是耗费灵力,以至于刚刚进阶的力量几乎被消耗一空。但已经顾不及那么多了,要马上告诉秦昭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萤国只有一小部分临海,还有她和阿焱的保护,其他的国家说不定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大乱。
在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正在发生,但他们已经身处巨变之中。
湍急如流星划过,阿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降落在东宫。来不及温柔唤醒太子殿下,虞真的步履匆匆惊醒了秦昭。
“……阿姐?”
秦昭今晚睡得很不踏实,断断续续做了一些梦,被虞真吵醒时还处于迷糊的状态。
虞真抓着少年的肩,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阿昭,清醒一下。永海发生了不明的震荡,巨浪席卷了海边的城池。我和阿焱只保住了萤国附近一小片地方不受侵袭,其他临海地区此时恐怕已经陷入了灾难之中。”
刚醒来的热气瞬间消散了,秦昭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道:“你是说,永海侵袭了大陆?!这……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怎么会突然……”
暗淡的灯火下,虞真凝重地说:“我怀疑,是仙宗出了大事,导致永海失去了平静。”
这时阿焱不安地摇摇虞真的手,说:“姐姐,我能感觉到远方的灵气好似发生了变化。”
“看样子,不得不回去看看了。”虞真做了决定。
跨越一整个永海都能产生如此严重的影响,怎么想都不像是好事。
秦昭突然握住了虞真的一只手,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急急道:“阿姐现在要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即便有危险,我也必须回去。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更多的人可能会面临突然的危险,到时候会相当被动。即便我回去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也总得试试,毕竟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做这件事呢?”
她说得并不斩钉截铁,甚至有些温柔,带着些悲悯,但却透出十二分的坚定。
秦昭理智上能明白,确实如虞真说的那样,但是就这样看着她去冒险,心里仍是沉甸甸的。
虞真的手从秦昭手中慢慢抽离了,尽管她感觉到了阻力。她重新郑重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低声道:“阿昭,有人正在需要我们,整个大陆正在需要我们。也许我们该分头行动起来,我和阿焱回仙宗,你也去帮助该帮助的人。”
秦昭点点头,他知道这种责任。深吸一口气后,少年回答:“我明白了,我这就召集属官商讨对策。只是阿姐要答应我,你要平安回来,好吗?”
虞真轻轻抱了他一下,露出了浅浅笑意,说:“放心吧,我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出事呢。”她说完就带着阿焱离开了。
虞真和秦昭都有各自需要奔赴的战场,再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夜半十分,东宫灯火通明。
“殿下,发生了何事?如此急召属下们。”林深问道。
秦昭揉了一下头,振作精神,道:“夜里永海震荡,临海之城都受高浪侵袭,十几国之间,只怕有半数以上都有城池受难。”
“那业城?”傅传想到去年才遭了一回暴雨之灾的城市,心都紧了起来。
秦昭解释道:“业城无事,据我所知萤国境内并无损失。只是他国就没这么幸运了。”
属官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天灾面前,自己的国家没有损失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不过,我国临海虽无恙,谷国却与我国相邻,恐会有难民慌不择路。”一个年轻的属官提到。
傅传点点头,说:“确实,谷国的萝城和茉城距我国比邻城更近,突然受袭,很可能涌入我们境内。沐国倒是还好,他们的灾民不太可能会去琼城。”
秦昭担心的也是谷国。
“目前还不清楚谷国这两城受灾的情况,不过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若是灾民少那还好办,若是人都涌了过来,恐本城内的秩序会受到冲击,百姓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我们与谷国现在算是联手,定不能对难民弃之不顾。”
“恐怕我们得先调兵士稳住秩序,再出一部分粮食帮助灾民渡过难关,在此期间,还需与谷国商议出难民接返之事。”傅传提议。
“业城自上次受灾后,屯粮的仓库已经重新补充了储备,想来应该能撑上一段日子。”秦昭思量着,又看向尉迟冬明,问:“最近的兵有多少能调往业城?”
“回禀殿下,鲆城和渝城之间的南大营约有五百守卫,若紧急调用,一日便可到了。属下请命,即刻奔赴业城,请殿下下令。”尉迟冬明一如既往地急性子。
秦昭写好手谕,盖了太子印信交与尉迟冬明,拍拍他的肩膀说:“此事宜早不宜晚,你这就去吧。我叫人快马传信给南大营,让人先整好兵去业城,你到了即可接管。”
“属下遵命。”
秦昭又叮嘱道:“事急从权,你与傅传同去,若遇急可先处理,再行传信。”尉迟冬明管兵将没问题,但还涉及到灾民和粮食,还是叫傅传一同去更稳妥些。
“是,殿下。”
傅传和尉迟冬明领命,风风火火地走了,秦昭的书房里讨论还在继续。
一位属官说:“林大人曾去往谷国,与云国主相熟,不如就由林大人再去商议难民接返之事,如何?”
林深却有些出神,他在想受灾的事。
林深是和虞真接触较多的一位属官,在裕州城和谷国的平月城都曾共事。他想,这位虞姑娘能除瘴气,此次别国受灾而萤国的业城却安然无恙,不会不会与她有关呢?
“林大人?”那属官拍了一下林深。
林深才回答道:“林某愿再去谷国,与云国主商议灾民后续事宜。”
秦昭点头发话:“我本也属意你去。既然如此,等灾情消息报回来你便动身吧。”
“是,殿下。”林深收回心神,不让自己再乱想,接着道:“此次多国受灾,若出于人道,我们可要捐些钱粮?”
另一个属官答道:“我们本身实力并不强,琼城和裕州城也是去岁才增了土地,还是先看看受灾的情况,再行定夺吧。”
秦昭也是如此想,现在稳妥为要,不过如果到时情况严重,萤国在保证自身的情况下也不会袖手旁观。
明月高悬,照着东宫,同样也照着虞真和阿焱,这一大一小正借着月色补充灵力。
虞真想要回到仙宗是不能用来时的法器了,那艘小舟不仅速度很慢,而且还需要灵石驱动,现下人间只有灵气,还未能孕育出灵石。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阿焱恢复精神,虞真骑着凤凰回去。
夜色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虞真专心致志地吸纳着灵气,以期更快填补对抗永海之浪带来的消耗。
灵气一旦产生,会随着修炼者的引导从四面八方赶来,只是毕竟不如直接在有灵之地修炼快,需要修炼者更加聚精会神,极力发出信号,吸引远方的灵气。不过虞真现在好歹也是缥缈境了,修炼速度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事半功倍。
凤凰明火诀运转不停,阿焱周身是一团明亮的火光,金色的元素流转着,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那是灵气在被加速吸纳。在阿焱的传承中,修炼和攻击时以明火诀辅助,效率和威力都会提升。
终于,当盛大的光芒暗了下来,他们做好了准备。前方是充满未知的一切,但是必须启程了。阿焱化成了金黄火红的凤凰原身,载着虞真直冲出永海,如一束飞逝的火把,扑向了沉寂的永夜。
海面基本已经恢复了平静,汹涌的浪潮重新沉默下来,但这一路走来虞真的心始终悬着。长久的飞行中虞真很担心阿焱会疲累,尤其是他用了极快的速度,所以中途给他喝下了最后一点灵泉,还喂了他两颗补气丹。
终于,眼前不再是茫茫大海,而是出现了岛屿的轮廓,虽还离着有些远,却足以让人看清整个仙宗的概况。
只是虞真觉得更奇怪了。
原本的仙宗,各大仙山林立,四宗内的高峰数不胜数,再气势恢宏不过了,可眼前这轮廓全然不复当初模样,竟有些残破萧索的味道。她仔细辨认着,眉头皱得很深,只见原来长明宗的主峰和灵脉所在之处,现在竟然是一片低洼平坦!
看来真的是有大事发生了……
纵然心中已有不好的猜测,但真的见到这样一幕,虞真内心的震撼也是巨大的。那可是仙宗啊!是传承了几千年的仙门啊!是有无数能者聚集的地方,是整片陆地上最强大的所在。虞真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事能让这样的仙宗,能让所有的辉煌,都变为了昨日呢?
纵然虞真由于不能修炼,选择了离开,但她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她曾经生活三十几年的地方,到底还有她的家人在那里。他们……会有事吗?
一时间,疑惑、伤感、紧张和担忧充满了虞真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