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迎，狐疑——看看陆昭昭，又看看蛋黄酥。小猫咪刚张嘴想说什么，陆昭昭捏了下他的手，乖猫就闭嘴了，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尾巴心虚地甩来甩去。
孟锦迎：盯——
陆昭昭也心虚地：“哎呀……哎呀！刚才进去转了一圈太累了……”
孟锦迎哼了一声，见她要起来，把她推了回去：“……再冲冲。”
方才来时，她也打听了一下这边的消息。听陆昭昭说已经进去过了……那现在想必正在洗涤灵毒，为免万一，多冲一会儿也好。
陆昭昭就冲她笑。蛋黄酥把她抱紧，头埋在她颈窝。给少女逗笑了：“干嘛啦……现在不用抱着我咯？”
他俩现在坐在瀑布靠外边缘处一块巨石上。主要这瀑布冲刷力惊人，陆昭昭现在精力不足，怕扛不住，实际上只淋到瀑布的一点水，再用灵力挡一下，倒是不影响说话。而蛋黄酥从变成人，把她抱出来，就心有余悸似的一直抱着，连泡在水里都不顾了，从前他可是很讨厌这个的。
闻言也不动，就拿脑袋蹭蹭。陆昭昭拍拍他的脑袋，揉一揉耳朵，最后再亲一下，他才舍得放手，但还是保持人形，坐在陆昭昭身边，
孟锦迎站在小舟上，看看蛋黄酥，盯着陆昭昭。陆昭昭沉默须臾，举手投降：
“我对别人肯定不这样……”
但蛋黄酥，是她的小猫咪嘛！人家只是看着像个人，实际上连“作案工具”都没有的……
非常单纯的小猫咪！
孟锦迎：“哼！”
她打量了陆昭昭一遍，确实没见到伤口，才松口气。问道：“朱雀呢？”
俩人一起出来的，怎么另一个人没了？陆昭昭“啊”了一声，刚想说话，另一艘小舟就悠悠地飘过来。
把轮椅放倒成躺椅的少男，翘着二郎腿，叼着木吸管，嘬着果汁，悠悠地漂过来……随意地挥了挥手：“哟。状态不错嘛。”
孟锦迎：“……”
陆昭昭：“……”
哪里看出的状态不错……话说这人怎么这么惬意啊？！敢情她打生打死的时候，这人就一边喝冰果汁一边星海漂流呢……？？
简直令人火冒三丈……朱雀却一点不觉得自己过分，懒洋洋地问：“收获如何？灵识涨了多少？？”
“灵识——”
陆昭昭卡了一下，才注意到：“……灵识……涨了好多？！”
这东西不像灵力，有个很直观的感知……或者说，在金丹期这个阶段，还不能很清晰地量化，只是一种很玄的感应，最多通过能够蔓延出的距离判断总量。所以她之前没什么感觉，此刻才忽然注意到——…
“涨了有两倍……不，三倍？！”
未入道的有灵根者，在合适的引导和灵气充裕的环境下，可以感知附近的灵气、模糊地感知穴窍；炼气期的修士，灵识可以做到粗浅的内视，与很近距离的透体模糊探查；筑基期的修士，内视已较为清晰，可以清楚地得知修行中灵力的流动，与简单的内脏状态，灵识也可离体探查一定距离内的事物，包括感知其他修士的修为，如低于自己或相差不大，则感知清晰，至于感知距离，普遍在周身三丈之内（10m），详细探查则范围更小，粗略探查则范围更大。
金丹期的灵识比之筑基期自然大有长进，但金丹前期并不多——这是个灵力量大涨，但精神强度没有太大变化的阶段。陆昭昭因为经历的事情多，灵识比起平均水准是强上不少的，之前也经过测试，感知距离大约在十丈上下（约33m），自然，粗略探查的话，单朝一个方向延申，可侦查百米有余。
但实际来说，这个阶段的灵识比起视距还差远了，且越展开，感知越模糊，所以一般都不会展开来用，而是用于短距离内戒备四周，主要还是靠双眼来观察，灵识戒备起到一个“背后长眼”般的辅助效果。
听上去有点逊，论坛里有不少新玩家吐槽过这游戏的修士怎么这么拉，哪里像修仙者……不过支持派更多，因为很明显每个修为境界都各有不同特色，在乎逻辑自洽和世界观设定严谨的玩家十分满意……
以及，陆昭昭觉得，这大概和修仙界灵气衰微，传承失落，也有很大关系。毕竟看白玉京这文明程度，都赶超三体，直追歌者了……
咳咳，回归正题。
她粗略感知一下，惊觉自己的灵识竟有了一个惊人的增长。虽然，还没有详细地测量，但根据目测，应该至少可以蔓延到周身三十丈（100m）的范围！说是这么说，这个距离是按直径算的，也即她现在展开灵识，可以轻易地探查以自身为中心，50m半径内的球形范围中，任意的风吹草动。
除了地下不好渗透……且这样的探查也会消耗灵识，随着灵识消耗，能详细探查的范围也会缩小……但以这个标准而言，她完全可以简单地侦察周身百丈内的大动静，这是个什么概念？
意味着全盛时期，她完全可以察觉到，百米之外袭来的攻击！哪怕是背后的！
这种灵识强度，即使人人的灵识强度有所不同，也至少是金丹中期才能达到的水准……而且她现在灵识还未完全恢复，这很可能还不是极限！少女当即精神一振：“怎么会——啊！！”
难道，这才是剿灭心魔，所给的奖励？！那这奖励的确丰厚得可怕，毕竟提升灵力的法子有的是，可提升灵识强度，却是公认地没有太好的方法……
只能说炼心、问心有用，苏栗衡的灵识强度就比她强得多，这大概是因为之前他在炼心幻境明悟了本心，而陆昭昭因为开挂错失良机……反而没怎么增加。她的灵识增长，算是在一次次事件中累积下来的，一款水滴石穿……在炼心幻境、对战酹月、剿灭九幽商会时，各有一个较为显著的增长。
但那和现在，也是小巫见大巫……
“三倍？”
朱雀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沉吟片刻：“……罢了，也够用了。”
言下之意，居然还有点不满？陆昭昭开始好奇：“够用？你打算叫我做什么？”
“反正不会叫你吃亏。”他说：“和我合作，你吃亏过吗？”
那还……真没有。朱雀这人看着嘴毒又坏脾气，做事仔细一想靠谱得很！夺莲子时伤害他全扛了，一点没让业火碰到陆昭昭；这次虽然看着惊险，最终却也是她得了莫大的好处。
虽然还不知他的目的……但就结果而言，他把她保护得很好，简直是在送福利。陆昭昭“喔”了一声，起身上船……身体还有点虚，准确地说有点幻累，但行动已经无碍了，她把蛋黄酥叫上来，他变回小猫跳进她怀里，孟锦迎则不得不出声打断。
“等等，等等。”
她说：“你们确定要现在出发？已经入夜了啊。”
白玉京的白天只有三个时辰，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抓着白天的尾巴，又在长廊西部耽搁了不少时间。此地夜晚颇为凶险，这处文心瀑布也就是离长廊近，听其他修士说前半夜危险程度不大，尽快躲进廊下即可，陆昭昭又刚出来需要及时洗清毒素……否则孟锦迎也不会在此耽搁。
但现在朱雀眼看着要带她去不知什么地方？孟锦迎警惕地看过去，朱雀咂舌一声，仿佛有些苦恼。
“多带一个人……”
他沉吟了片刻，果断道：“……也行。那你过来，跟我们一起。”
“……？”
-
“他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孟锦迎传音问，而陆昭昭哼哼笑，回她：“很怪吧？”
我行我素到根本不管别人的……但也并非那种完全听不进人话的霸道。就陆昭昭而言，她觉得朱雀其实挺好相处，而且，奇怪的，很可爱。
孟锦迎：“？”
她自然是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可爱的……陆昭昭的脑回路有时真的令人无法理解。她伸手拍拍少女的脑袋，女孩弯着眼睛，冲她露出一个真正可爱的笑来。
而朱雀在哼歌。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随意的哼唱，声音并不大，也不专业，却也挺好听。陆昭昭之前就觉得他声线很好听了，如今一听果然如此。当然，她的朋友们声音都还挺好听的，但嗓音只是初一听就叫人觉得格外悦耳的，陆昭昭认为只有：玉怜香、亭曈、巫岐能算得上。
他们也是她的友人里最会唱歌的。而今或许要再加上一个朱雀。能听得出，他连业余爱好者都算不上，但即使是很随意的哼唱，声线也很有韵味：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小舟在歌声里，穿越星海。远方浮现巡夜星官的巨大虚影，今日的星官，牛首，人身，手持巨斧，看其特征与出现的方位，应是属玄武七宿的牛金牛。
只是出现，庞大的气息就泰山一样压下。但小舟悠悠地前行，沿着一条十分古怪的轨迹飘荡，星官竟未分出半缕目光来，如同无视一枚渺小的尘埃。
先前见他们敢晚上起舟，还有勇士也选择试试，结果试试就逝世……若非逃得及时，也是个传送出去的下场，传出去的是人还是肉酱且不好说，牛金牛的巨斧简直凶悍得要命。那爆炸性的力量，连星斗也为之震颤，若非祂们的攻击似乎不会伤及白玉京原本的建筑，陆昭昭毫不怀疑那一斧头下去，千砚航道得被劈成“碎砚之地”。
所幸，随着他们方位越走越偏，就没有后续跟风的大聪明出现了，一路平安。这自然要归功于朱雀，哪怕没看出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连孟锦迎也不由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连陆昭昭也不由看了看他。少男一抬眼：“怎么？想夸我？那来吧。”
陆昭昭扑哧笑了，却问：“对身体没负担吧？”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说，顿了顿：“真的不夸我一句？”
陆昭昭更想笑了，托着脸：“夸你什么好呢？英俊潇洒，盖世无双，料事如神？”
朱雀惬意地摇晃着羽扇：“多来几句。”
“偏偏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再来再来！”
一唱一和的，倒是很默契。孟锦迎木然看着这一幕：……这是在干嘛？？
幼稚得不得了……偏生这俩人玩得还挺高兴！真无语……两个人加起来，年纪有没有六岁？
她干脆移开目光，警戒四周，也看看风景。忽略危险的话，白玉京的风景是真的极其美丽，星海浩瀚，不似人间之景。
这段行程不短。
墨舟的速度是很快的，然而朱雀行走的路线很奇诡，大约是为了躲星官，他不少绕路，行程也就加长了许多。前半夜时，还有心情跟陆昭昭讲些俏皮话；后半夜就肉眼可见地严肃，陆昭昭不敢打扰他，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也盘坐调息，以打坐暂且代替睡眠，恢复一下精神状态，以免之后又有战斗或活动。再看看船只漂泊的方向，陆昭昭大约知道目的地了。
西北浮岛，莲华圣境。
佛修们去的区域，占据了中重天很大的一块位置，甚至比书阁占据的面积还要大，不过书阁有不少区域损坏了，完整的状态应该也不会小。
陆昭昭不知道，朱雀要带她去浮岛群做什么，倒是感慨了一下：跟着他，她估计能把白玉京现存地点跑一遍？下重天，中重天，还有那据说是终点的上重天……
“一共，就三重耶。”她忽然发现了盲点：“不是说九重天吗？？”
孟锦迎深呼吸一口气：“……谁告诉你九重天，只有九重？？”
九为极数，所以有些时候，它反而能够代表“无尽”、“无极”。用于九重天时，指的并非其有九重，而是指其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其不知有多少重也……无关现实，但至少在《寻仙录》的设定里，九重天便是一个“天外有天，层层嵌套”，无法细数具体层级的复合空间。
可以说白玉京，只是位于九重天之内的某个地点/设施，其内在自含上中下三层罢了；就像市立公共图书馆，分上中下三层一样简单明了……
陆昭昭换算了一下，懂了：“咦，那这么说瑶池、昆仑，理论上也在九重天内？”
孟锦迎猛叹气：“你到底怎么学的……昆仑山是地上天柱，能连接九重天，但不属于后者。”
陆昭昭“哦”了一声：“怪不得，在瑶池没见空间分层呢。”
她其实对这些古代神话，是很感兴趣的；奈何现实中的种花古典神话，由于历朝历代的演变，加上各种小说演义，以及宗教演化……不乏互相矛盾之处。陆昭昭并非这方面的学者，只是粗浅地了解，也并不清楚，《寻仙录》到底都采用了哪些版本……
比如，凤凰就杂揉了不死鸟的涅槃，而牛郎织女的传说完全被改编本地化了。现实中的知名诗词，这里虽然大多也有，但出处、典故、作者，都多有不同；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便是那位《青莲铸剑术》的作者，剑仙青莲……
他也号称“酒剑仙”、“文剑仙”，没错，其本名正是李太白……
现实中的信息驳杂，加上游戏里的魔改设定，陆昭昭能记清才怪……她深呼吸一口气：“……上古时代，真神奇啊。”
一个极为鼎盛的文明，在她脑海中展开了……地面之上，不周擎天，昆仑耸立，建木贯穿三界；凤凰高飞入云阙，直达九天之上；青龙潜游至海底，直入九幽之下。
上有天庭，下有地府，天地人三界共生，六道四时轮回不息。金乌起，常羲落……陆昭昭甚至懂了，为何是金乌来做这个太阳——
如果那个文明，到了可以随意捕捉恒星做能源的地步，或许太阳这个星体也已因某种原因被俘获，甚至可能是这个文明尝试捕获的第一颗恒星，才使得十只金乌，不得不在一段时期内成为“人造太阳”，为星球提供光照。
……话说回来，现在头顶上那个“太阳”，真的还是原装货吗？？
不过，若是不去想那些深入的内容，那些大恐怖，那个时代，还真是奇幻……甚至令人有些向往，有些想亲眼看看，那究竟是一个多么诡奇的时代……
“……唉。”
忽地听到很轻一声叹息，轻得让人无法确定是不是幻觉。少女看去，少男推了下墨镜。
“都再休息会儿吧。”他说：“过会儿就要到了。”
迟来的儿童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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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570.灵识 星海漫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