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拓抱着楚旻洲去洗浴间擦洗，楚旻洲住的是这家军用医院最好的一个房间了，带厨房和洗浴间，但都很小，林拓搬了把凳子进去，楚旻洲听话地坐在他大腿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和林拓说起小时候在阿姐家，卫生间就五六块砖那么大，那会儿他不愿意让那对夫妻给他洗澡，所以他每次都得站在小板凳上去够挂在上面的水管。
林拓轻笑起来：“那会儿几岁呢，你会洗吗？”
“三四岁？随便冲冲，把身上的味儿冲淡点儿。”楚旻洲不甚在意，伸出一条胳膊要林拓擦擦，“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弄热水，洗了很久的冷水澡，然后病了好几个星期。”
“做餐饮的身上都有味儿，他们不止那些味儿，还有其他的，我不喜欢，但阿姐还好，她和他们不一样。”
林拓曾经派人调查过李念儿，李念儿确实是位不错的姐姐，他和楚旻洲在首都的家里，冰箱里还留有她做的预制菜。
“嗯，”林拓亲亲楚旻洲的耳朵，小心擦拭他的肩背，“会弄热水之后，有没有被水管烫到手心？”
“你怎么知道的，我还真被烫过！”楚旻洲乐了，抬起脸奖赏似的亲亲林拓的嘴唇，又趴回去，“那水温太难控制了，每次洗澡都得调，一开始要么太凉，要么太烫了，总没个准儿。”
擦洗完身体，林拓抱着快睡着的楚旻洲回床，楚旻洲的藤蔓依依不舍缠着他的手指，让他留下来，林拓就跟着爬上床去。
“等你睡醒了，我就接你回去住。”钱鑫空着的房子很多，去年直接送了林拓一套，只是林拓很少去住，这几天倒是住在那里，还买了一些新的家具布置了一番，“家里到了几尾青衣鱼和海战车，给你做红烧鱼和鱼香虾球。”
楚旻洲贴着林拓的脖子轻蹭，迷糊地说：“嗯……还要红烧肉。”
凌晨两点，吕维坐在实验室里正在调整特质舱的数据，这处的基地比云滇的两处都要机密许多，因为华夏国有多处航空基地在这儿附近，所以路途中设立了层层关卡，运输实验体的车子又极其容易引人注意，不过三危山靠近无人区了，吕维大学时多修了一门航天科技，经常跟着国内知名的教授到这边来实地考察写论文，这边的路况和关卡早已牢记于心，古人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交通不便，这里是吕维最满意的基地之一。
静谧，安全，蚊子都很少见。
还有几处基地的位置也不错，只是没有一处像这里这般安静，吕维做事的时候，除了机器发出的声音，是不太喜欢其他人发出多余的交谈声的，所以当绛云露基地被发现后，他当机立断选择搬离到这里。
有只黑豹实验体进入成熟期了，吕维给它找了适配的黑豹，它却没兴趣，甩甩尾巴躲在角落里睡觉。
实验体1204最近焦躁的次数也降低了，多数时候懒洋洋地趴在舱里休息，它腿上禁锢的金属圈是全新的，吕维这次铁了心，在这些新的金属环里加了算好的密码，暴力拆卸就会爆炸，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实验体再被狡猾的特警劫走了。
要带走它们，就把命留下。
楚旻洲在半夜四点多惊醒了，好在背后的林拓还没走，一翻身抱上他的腰，林拓跟着醒了，摸摸他的后脑勺和脊背。
楚旻洲说：“我梦见……我跟着阿姐去南马街摆摊，阿姐长得漂亮，总被小流氓调戏。”
“她只是个beta，不敢惹事，总是拿钱了事，说是缴了保护费就不会被掀摊了。”
“可他们不知足，一次比一次要的多。”
“说的话……一次比一次脏。”
说到这处，楚旻洲咬紧了后槽牙，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也跟着发抖：“一群无赖，我要赶走他们！”
林拓啄吻着楚旻洲的眼皮，小心翼翼拍打他的后背：“对，我和洲洲一起，赶走他们。”
“他们怕我的威压，不敢靠近我。”
“我要他们怕我。”
“赶走他们。”
楚旻洲反复说着这几句话，像是再次陷入了梦魇，为了避免压迫到受伤的部位，林拓搂着楚旻洲换了个姿势，安抚信息素不断增加，细致地吻去楚旻洲额间的冷汗，又牵着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藤蔓顺势绕上他的腰，狠狠缠了一圈，林拓抚摸着他的后背：“我的小洲是最好最优秀的alpha，林拓永远和你在一起，陪伴你，保护你。”
当楚旻洲不安的威压全被安抚信息素彻底抚平后，他的呼吸声也慢慢规律了起来，空气里浓重的安抚信息素挤压着玻璃，林拓收敛了少许，等楚旻洲再次睡着，才慢慢降低。
直到空气循环将他的味道彻底消了，林拓才离开病房。
严三更来的时候，楚旻洲还不舍得醒来。
惯例检查结束了，楚旻洲说不想住医院了，要回家住，严三更记录数据的手停顿了片刻，抬起头说：“确实不适合住在这里了，厨房的玻璃都要裂了。”
楚旻洲对凌晨发生事只有少许记忆，只记得一夜好梦，和林拓的安抚信息素味道很好闻，目光扫向厨房门和窗户玻璃，窗户玻璃有一处皲裂的痕迹。
“你的易感期不太稳定，不过任务前打了针剂也会延迟时间，预估会在七月前后吧，我先给你开一管四级抑制剂，以防万一。”严三更噼里啪啦敲了一堆数据，把兜里的培育皿放在小茶几上，“自从再次见到你，它就不乐意跟着我混了，那你养几天吧，过完易感期再还回来。”
俞万程昨天被吕维点醒了，睡了一场好觉，睡醒的时候，怀里的omega已经起来了，他穿着一套棉白的睡衣站在厨房里做早餐，手里还捧着一本新买的书，看得很投入，另一只手正在熟练地给吐司抹蛋黄酱。
俞万程晃晃脑袋去洗漱，期间接了通电话，R国那边过来的实验体已经到了天池基地，大脑即刻活跃起来，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做的事。
美式咖啡太苦了，omega杯子里的是全脂牛奶，俞万程凑过去把他煮的热牛奶喝了一半，又把自己的咖啡倒进去，搅合搅合，一口饮尽，指着一旁的书说：“有电子书不看，非要看纸质书。”
男孩儿呆愣地看着他，以为他是不允许自己买纸质书，脸瞬间白了两分，身体也跟着往后缩，俞万程吃饱了，站起身来：“过几天要搬家了。”
俞万程曾经是非常喜欢看他一脸战战兢兢的，觉得很有趣，可这些年下来，omega实在乖巧，很少不顺着他，一时心软了起来，说：“那边买东西不方便，你把喜欢的都买上吧。”
omega一紧张就会结巴，追问了一句：“可，可以吗？”
俞万程擦拭干净双手，点点头：“再买几件衣服，前几天穿的卫衣挺好看的。”
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那套蕾丝裙再穿一次好不好？”
弟弟的脸瞬间爆红成一颗鲜嫩多汁的苹果，俞万程捏捏他的脸：“去看书吧。”
今天的实验体依旧没有任何新的进展，俞万程做了新的记录，就回办公室去了，打开超级计算机和一台私人电脑，私人电脑里有情报员发来的一些私密消息，例如母亲家的情况。
他恨母亲，可他并不想让她死太早，赶狗入穷巷亦遭反噬，折磨人得慢慢来。
手指缓慢滑动着消息，他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母亲再嫁的那位男人变成了新一类的瘾君子，把家里的钱财败光了，戒瘾所待了五年，母亲为了和他离婚，打了快七年的官司，今年像是要成功了。
这哪行呢，俞万程欢快地动动手，派人去院里吱一声，又打了一笔款过去。
手指往下翻，看到一条比较新的消息，关于母亲的女儿。
她有一张神似母亲的脸，这是俞万程早年瞧她不顺眼的主要原因，她最近交了个新的男友，似乎要从良了，交了钱准备去念高四，俞万程冷哼一声，原想再给人弄点障碍，冷不丁想起房间的omega，他曾哭得很伤心，央求俞万程放过自己的家人。
算了算了，他只是恨母亲一个人，其他人就这样吧，他也不想再看到自己的omega因为别的人而落泪了。
翻完最近的消息，俞万程起身准备去瞧瞧快死的006号，她已到强弩之末，吕维昨晚和他说过，实在不行今天就把胎儿解剖出来。
黄教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手术需要的一切东西，俞万程洗了澡换了衣服，双手戴上手术用的手套，准备就绪了。
楚君亦坐在车里，怀里抱着小女儿，楚景岚发了一场高烧，刚从医院挂瓶回家，此刻软绵绵地趴在他怀里嗅着他的安抚信息素，一旁是她的母亲陈可依。
“小景岚是不是想爸爸了？”楚君亦今天心情不错，和女儿额头相贴，“哎呀，怎么还这么热呢？”
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听明白他说的话后，才点点头，她和楚昀卿小时候有些相似，开口说话比较晚。
一旁的omega数年如一日，她做到了一名标准情妇该做的样子，从不要名分，也不主动要钱要东西，除了子女生病了需求父亲的安抚信息素，她才会联系楚君亦，唯唯诺诺问他能不能来一趟。
楚君亦把女儿放回陈可依的怀里，交代了一声：“景煜那边，这几天你就不要去了，等景岚好了你再去，他身体才稍微好一些，不要过了病气给他。”
陈依依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我知道的，先生。”
“你啊，自己也多注意些，我看你也瘦了不少。”楚君亦搂着她的肩膀，要她坐过来一些，“保姆阿姨可以多叫两个，别把你自己累着了。”
“好呢。”陈可依稍稍倚靠在楚君亦胳膊上，抬起头亲吻了楚君亦的脸颊，“先生也要多注意身体。”
楚君亦送她们回去后，又急匆匆赶去了机场，他是紧急回来的，还要尽快赶回去，晚九点有一场重要的会议。
才坐上飞机就收到了实验室的消息，006号死了，孩子已安全地放入培育皿里了，是个男孩儿，因为胎儿太小，他还没有发育出腺体，所以无法判别是alpha还是omega。
楚君亦发了条消息过去，要俞万程带着胎儿一同前往天池基地，就关了机。
吕维对着培育皿里的胎儿摇摇头，他觉得很难是AO属性的孩子，俞万程慢慢脱掉沾满血的手套，对吕维说：“看天意吧。”
俞万程甚至无法保证这孩子能活下去，他实在太脆弱了，一取出心脏就骤停了，后续还有一系列的麻烦等着他，吕维对着俞万程说了一句话，俞万程瞳孔紧缩，不可思议地盯着吕维那双深沉的眼睛。
他说：“将他和楚旻洲做个对比分析。”
注：标题选自唐·白居易《长恨歌》“**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一些补充：楚景煜和楚景岚的母亲陈可依，名字来源唐·韩愈《海水》“鱼鸟不可依，水云焉能恋。”
之前没想到会写这么多，干脆把她名字补上，她是一株心里有数的菟丝花，知道自己和楚君亦家庭条件是云泥之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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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