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楚旻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3岁之前的事其实都有些模糊了,只能记得那会儿的自己很孤独,家里只有保姆阿姨,楚君亦很少出现,楚昀卿倒是时不时来露个脸,可她出现的时候,楚旻洲会觉得后怕,因为保姆阿姨受不住楚昀卿的诱惑,对他格外恶劣。

梦里的保姆阿姨还是那副伪善的嘴脸,“啪”一声把刚从冷冻室拿出来的奶瓶放在桌子上,楚旻洲死死盯着那只浑身冒着寒气的奶瓶,alpha的食量一直都比其他两个属性大,他很饿,可食物冻得邦邦硬,根本吃不了,楚昀卿惯喜欢用这些折磨人的方法的,于是他选择放弃奶瓶,尝试踉踉跄跄走去厨房。

手脚并用爬到椅子上,才摸到水杯,发现水杯里积了一层灰,大别墅的场景瞬间换成了破旧的出租房,楚旻洲看到自己的手也变大了一些。

心下叹了口气,拿着水杯走到水龙头下冲洗,水龙头里出来的水很小,断断续续的,而且很冰,房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打呼声儿,看来那对夫妻是才收摊回来的。

这里是他幼时第二个害怕的地方。

环顾四周,看到墙壁上老旧的摆钟显示的日期,楚旻洲轻轻放下水杯,这个场景很熟悉,他曾经在这天尝试偷取钥匙逃跑!

关于逃跑,他试过许多次,可每次逃不了多远就被抓回去了,外头的人都不相信他说的话,因为那对夫妻和邻里谎称他发了高烧,烧糊涂了脑子,热心的邻里们经常帮着那对夫妻看着他,不让他乱跑。

可是现在的楚旻洲早已不是年幼时的他,他做了和小时候一样的事,轻手轻脚走到门边上,朝里望了望,他们睡得正香,他们习惯把钥匙放在一个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的盒子里,密码很简单,就是他们死去儿子的生日。

随着密码锁发出一声“咔哒”,楚旻洲觉得自己的后背因为这清脆的声音,渗了一层汗,内里睡觉的两个人没有醒过来,他小心翼翼抽出钥匙将这串钥匙捂在口袋里,不让它们发出声音,再次确认那对夫妻没有被他开锁的声音惊醒,才蹑手蹑脚离开这里。

走出院子,就是大门,楚旻洲抖着手解开上头的锁,屋外头下着雨,屋子里有暖气所以他穿得很薄,可激动的心情令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大雨。

这扇门很破很旧了,只能拉开一点点,然后挤着出去,不然就会发出巨大的声音,楚旻洲顺利挤出去之后,捂紧了钥匙串,躲在一处角落朝外头几户人家看去,这个时候正是起床上班的时候,他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先避开那些“好心”的邻居。

于是他一路贴着一条最脏的巷子走,身上的衣服有帽兜,拉起来遮住头,心脏一直“砰砰”跳,他逃出来了,逃出来了!

雨势太大了,淋湿了全身的衣服,身体又冷又饿,楚旻洲吸了口气,搓了搓手,路过垃圾桶时将钥匙直接丢了进去,一摸脖子,准备把脖子上那块脏东西典当掉,捏紧油乎乎的金坠子准备朝村子外围跑,要跑很长很远的一段路,才能离开村子,走到大路上去。

林拓很顺利就找到了楚旻洲,雨势太大了,他把自己的衣服裹在楚旻洲身上,顺手暂停了止咬器上的录制功能,再背着他快速回到自己车。

车四周趴着几只老虎,看林拓终于来了很是亲昵,又见他身上背着一个满是血腥味儿的人类,纷纷起身想凑上去闻闻,林拓气冲冲朝虎王瞪了一眼,要它们去外头巡逻,别让两脚人过来打扰。

用力拽开车门从里头拿出厚实的毛毯铺在车座上,让楚旻洲先平躺进去,打开车顶灯,从后备箱取出医药箱,开始检查楚旻洲身上的伤势,多处软组织受伤,手臂和大腿有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腹部上的伤最深,因为淋了雨开始发炎溃烂了,身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伤,不致死却令人心疼。

楚旻洲身上有一些不知名针剂,林拓把他身上的针剂都收拢到一处,只用他自己车上的,先给楚旻洲大致清理一遍身上的伤口,他手掌上的手套充斥着难闻的其他alpha的血液,林拓直接将手套扔了出去,腹部处溃烂的部分只能挖去,每动一次刀,缠在林拓手腕上的藤蔓就缩紧一寸,藤蔓上的尖刺吸食了他的血,还多冒了几片叶子出来,甚至长出了几粒娇嫩芽点。

林拓有些欣喜地盯着那几粒芽点,最后担心爪勾太锋利,只好作罢。

小心给楚旻洲擦拭身上的汗,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最后才抱着人躺在后车座里休息,还发消息出去让钱鑫尽快来接人。

是夜,林子里静悄悄的,车子四周都有大型野兽按照林拓要求各处巡逻,最靠近车子的都是林拓的同系子民,虎崽跟着母亲跑了过来,林拓一把揪住它的后颈不让它爬到车子里去,想了想里头的楚旻洲在发烧,需要持续热源:“洗干净才可以进去。”

小虎崽立马乐颠颠地跟着母亲去外头的水源洗澡,远处有只怀孕的云豹正在休息,林拓冲它招手,云豹慢慢走过去,乖巧地趴在地上。

“有宝宝就不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等孩子出生,我会替它们赐福。”林拓俯身挠了挠她的下巴,又看了圆鼓鼓的肚子,“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云豹一双灵动的眼珠眨了眨,亲昵地蹭蹭林拓宽大的手掌,林拓能明白它的意思,抿唇笑:“好吧,只要我在一日,就给你们赐福一日,愿你快乐、幸福,健康。”

——不知道走了多久,浑身又烫又热,楚旻洲知道自己发烧了,alpha是很少生病的,可他小时候动不动就会生病,有被迫的,也有无可奈何的,只有这一次是他心甘情愿的。

路上遇到了一户和那对夫妻关系很不错的邻居,楚旻洲慌不择路跑进了一片茂密的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里,时不时还能听见远处村子里不知道谁家养得狗,冲着他闯入林子的方向大声嚎叫。

大雨试图冲刷世间繁杂的罪恶,可他非要踩着脏污的泥痕在世间走出一条自由之路来。

这片林子他说不出的熟悉,雨也渐渐停了,耳尖轻动,除了他自己的喘息声,万籁俱寂,静谧得有些反常。

冷静下来后,他认出了这里是小兴安岭,是当年楚昀卿设计陷害他的地方,楚旻洲狠狠擦去额上的冷汗,转过身准备原路回去……

林拓发现怀里的洲洲一直在发抖,试图叫醒他,怎么叫都醒不过来,以额贴额,是梦魇了。

指尖的藤蔓也慌张得伸展出来准备裹紧楚旻洲,林拓抱着楚旻洲一起稍稍坐起一些,分开他的两条腿,让他更舒服地趴在自己怀里,用爪勾勾开脆嫩的藤蔓不准它自我保护,于是藤蔓缠上了他的手腕,紧紧环了三圈,尖刺扎入皮肉再次开始吸食林拓的血液。

林拓吻了吻怀里人的脸颊,伸长胳膊去拿退烧药,喝了两口矿泉水对着唇喂他吃药,最后顺着脊背一下一下轻拍,静静等待爱人醒来。

——楚旻洲就算再怎么反向奔跑,还是不可遏止地来到那口陷阱附近,最后一屁股坐在泥泞的草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盯着被遮掩得极好的陷阱。

他闭上眼,一下一下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眼前的陷阱,无论他怎么规避都再次出现,他只能选择跳下去。

想明白之后,睁开双眼,手指抓地抓起一块石子,愤愤地朝陷阱丢去。

站起身,毅然决然朝着陷阱走去,每走一步,心下沉重一分,肋骨,大腿和胳膊都隐隐回忆起当年的疼痛,楚旻洲一个踉跄扑倒在一棵树上。

谁料脚掌之下的硬土地瞬间变成了松软的陷阱,身体一直在往下坠,陷阱四壁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块,刮的楚旻洲身上多了许多口子,越往下,心中越是心惊,他记得陷阱没有这么深!

林拓怀里的楚旻洲吐了一口血,瞬间将他的衣服濡湿了,林拓着急忙慌去看他的反应,人还是没有醒,看来这次梦魇是楚旻洲心里的一道坎儿。

林拓轻轻揉搓楚旻洲的腺体,嗅着上面浓郁的野玫瑰信息素味道,露出尖牙,用力刺入腺体。

怀里的人立刻就有了反应,就像当机的超级计算机突然得到新的指令,楚旻洲全身颤抖起来,想要挣脱腺体被咬的困境,林拓锢紧他的腰,让他无法逃脱自己的怀抱。

——骤然跌至陷阱底部,楚旻洲陷入昏厥,直到腺体传来阵阵刺痛,迫使他清醒过来,用手去摸后颈的腺体,没有破皮,只是不断散发怪异的灼热感……突然!手摸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

楚旻洲浑身一颤,立马收回手,费劲坐起身去看那团东西,是在车库遇见的猫!

它懒洋洋地趴卧在一处,一双圆溜溜的金色瞳孔直勾勾盯着楚旻洲,漂亮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楚旻洲试探着伸手过去要摸它的毛脑袋,手感是软的,热的,身上的花纹很漂亮,颜色是深秋的金色,是他的猫。

托着小猫的肚子捞进自己怀里,它也不闹腾,还用尾巴缠上自己的手腕,楚旻洲捻着猫耳朵问它:“我和你报备了出去过年,你怎么还跑了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一只猫崽怎么会听懂人说话。

林拓伸手搓了搓楚旻洲后颈的腺体,上面的丛林之王标记变深了,像一块新绣的纹身,猛虎的耳朵很圆,深橘色配着威风凛凛的黑色条纹,根根毛发栩栩如生,林拓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回味着楚旻洲与自己信息素结合后的血液味道,在现代医学里叫“临时标记”,只是他的丛林之王标记能保持得格外久,并且自带震慑作用,这也是楚旻洲去猫咖,里头的小猫儿们都害怕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小猫儿怕,车子外圈的顶级猎食者们也害怕。

林拓左手腕上三圈藤蔓痕迹也没有消退,红嫩的颜色,是他中意的花留下的痕迹,抿唇一笑,抓过楚旻洲的手亲吻他的指尖,又在他的脸上落下许多枚吻。

注:标题取自唐·白居易《琵琶行》“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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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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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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