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相(十)

珂宁记性很好,这都是她从小有天分,又跟着师父练功刻苦,休整了片刻,开始按照她的记忆描摹地道的路径图。

无言按照她所说,比对着皇宫各处进行标记。

这一忙,就忙了大半日。

等到将将晌午后,有人前来叩门,是位年轻的公子,“在下,青州息县洪家第四子,洪照水,想要与谢公子一见,劳烦通传一声。”

无言都不曾听过他的名号,葫芦道:“不如回绝了他?正值多事之秋,谁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万一是探子,放他进来岂不是上了他的当?”

青州洪家与他并无渊源,怎么会想起来见他?无言正欲回绝,却想起来一事,青州洪家,可与先太子外祖家有些缘故,这人倒是可以见一见了。

那位博阳侯夫人不就是于家人吗?

“我去见一见他,你们继续填补。”无言嘱咐珂宁和沈星河,让他们继续将地道图画得更完善。

珂宁手酸的很,只是指使着她师兄给她代笔,她站在旁边看,“师兄,长了长了,画短点儿,这儿应该画个拐角……”

珂宁指挥了一通,不满的嘟囔着,“师兄,你这都画的什么啊。”

谢长流抬手随意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能看出来竖直拐弯儿不就行了吗?”

师兄妹打小一起长大的,练武还得隔三差五比试武功,难免举止就比旁人随意。

沈星河默不作声在旁边看着他们二人拌嘴,等谢长流动手要敲珂宁第二回的时候,一个闪身,硬生生插到了他们二人中间,“我学过工笔,我来画吧。”

“沈世子不也浑身都是伤,我昨天给你检查,你右胳膊差一点就断了,你还是歇着吧。”谢长流似笑非笑,“我让我四师弟来,他擅长作画。”

珂宁果真关心起了沈星河的右手,关切问他,“你右手没事吧?你休息去吧,我让我四师兄来。”

沈星河唇一抿,“我并无大碍。”

“你就别逞能了。”珂宁又趁谢长流没在意,一巴掌拍完了谢长流肩膀。

沈星河在旁边看着心里直发堵,但不等他多有动作呢,他师父派人来找他了,葫芦来传话,“世子,统领让您现在就去营中,走吧。”

师父的话不能不听,沈星河带着心堵跟着飞羽卫的人就走,连道别的话都没有一句。

他走出了一段路,忽而听见珂宁在背后喊他,“沈星河。”

他转过头去,珂宁背着手蹦蹦跳跳踩着错落的地砖,也停在了离他四五步的地方,她今日穿了一身碧绿轻衫罗裙,可还是不像中原的姑娘,她不施粉黛,面色不如中原姑娘白皙,却像是六月骄阳般熠熠生辉,让人难以挪开眼,沈星河头一回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听着有些别扭,又或许是他本来就别扭,“干嘛?”

好端端的与她怎么又这么生分了,他们好歹一起经经历了好几次生死了,不是吗?

珂宁问他,“咳,等上京事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北都?”

北都……

沈星河听到这个地方就心烦,“我绝不会踏进北都地界半步。”

听出了他话中藏不住的敌意,珂宁捏了捏手中的绣帕,也拧了眉,“不去就不去,算了,那你一应当心,我回去了。”

二人闹了了不欢而散。

沈星河一路到了飞羽卫营地,公主被禁足的同时,朝堂传来旨意,飞羽卫被圈在营地中,不能离开营地半步。

明明城中到处火灾重建正需要人手的时候,太后却不管不顾,让飞羽卫撤离归营,皇城军四处捉拿散播流言之人,一时之间民声哀怨。

顾及裴雁回安危,鲁青行不敢妄自行事,按兵不动,这些时日只在营中商议军务,宫中情形一概没有打探。

虽说无言说服了肃王以北疆太平为重,但肃王之前就想要飞羽卫兵权,他连旧情都不顾,如今与肃王之间的合作并不能完全无间。

他合上了上京的布防舆图,就见下属来报,“统领,小蛟到了。”

说话间,沈星河就走了进来,“师父。”

鲁青行对自己这个收做了义子的小徒弟一向是要求严格的,但严格之下,他有时也会有隐蔽的忧心,时常又想让他多有历练。

“伤得重不重?”鲁青行问他。

“徒儿并无大碍,您不必担心。”沈星河走到他跟前,将无言让他送来的密信交给了鲁青行,鲁青行见他还是个哑巴样子,轻叹了一回气,“去找赵钦,今日起,你就留在营中,我有差事要吩咐你,暂时你就别回公主府了。”

“是,师父。”沈星河答应了,知道他师父还有密信要看,是打发他出去的意思,他走了两步,却又停住,“师父。”

“怎么,还有事?”鲁青行拆了信正在看。

“等上京局势清明,徒儿想出去游历一段时日。”沈星河说道。

鲁青行意外,果真是历练后有些收获,“这回与北都那丫头一起行动,可是觉得出去看看比留在上京这一隅之地有意思多了?”

“嗯。”沈星河倒是立刻承认了,说出来后眉宇都轻快了不少,“师父,那徒儿先出去了。”

“去吧,让刘大夫再看看你的伤。”

“是,师父。”沈星河这才走出去。

*

朝会上,户部启奏,“娘娘,岭南水灾,朝中该立刻指派使臣前去赈灾。”

太后垂帘听政,闻言却道:“要派谁去,你倒是哪个主意才该与哀家禀报才是。”

户部尚书便道:“臣有一人选,工部左侍郎石康擅治水,派他前去赈灾最为合适。”

太后想也没想竟答应了,“可。”

袁固如今暂管六部,按照流程来说,奏本理应中枢探讨后再朝会上奏,可六部并不听命于他,此事工部本有定夺,户部却胡乱指派人,他立刻道:“娘娘,不可,如今工部正在上京住建修缮之事忙碌,石侍郎无法前往岭南,该另择他人前去才是。”

太后闻言就有些不喜了,她兄长故去,袁固是被肃王推到人前,她本就不愿,“那袁大人可有人选?”

“臣以为先让兵部左侍郎为首,工部挑选六名治水使随行探查水灾情形如何,朝中再酌情增派人手。”

朝会议事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肃王站在众臣之前,听他们吵闹,心中甚是烦闷,为了功绩而勾心斗角,百姓也只是被当做了棋子一般,那他和将士们镇守边关数年之久,有人身死边疆连尸首都不能送回故里,是为了什么?

他原是想要取而代之,被谢家那小子说服,准备启程返回边疆抗击匈戎,而今看来也是明智之举了。

“行了,你们商议着决定。”太后听得头疼,“商议出结果再行奏本。”

她就要走,肃王终于开口,“臣还有本要奏。”

太后神色一沉,到底是来了吗?

之前朝堂看风向,朝臣站队,肃王是先帝胞弟,比起那乳臭未干,被戚相当做傀儡一般的小皇帝,肃王俨然更能成事。

戚相一死,戚家没了当家人,朝中势力化为散沙,已不比从前,但一时也难以清除。

“肃王有何本要奏?”

“臣不日便会启程返回北疆。”肃王说道。

肃王竟然要走?太后一时惊讶而后大喜过望,肃王一走,是好事啊?

安平大长公主不信,“他当真说要走?”

“是,母亲,肃王早朝奏明太后之后,归府后便下令整顿行装,三日后就离开上京。”赵允澈也在场。

“北疆这月一直军情报急,肃王如今无心在上京久待也属正常,母亲该安心才对。”赵允澈又道,“明日就要举行过继典礼,母亲该宽宽心,等待明日即可。”

“嗯。”安平大长公主应了他一声,所有事都如同她预料的那般顺利,她该高兴才对。

“母亲是还有烦心之事?是长乐?”赵允澈问道。

“她被禁足于宫中,飞羽卫断然是不会轻举妄动,等事成,她就算要有动作,也为时晚矣。”赵允澈又道。

“你说的不错,兴许是为娘想多了。”安平大长公主安心,这时多了一丝笑意,“明日,你与于氏需得和睦,莫出差池。”

“儿子明白,母亲放心。”赵允澈说道。

安平大长公主静静看向佛像,谋划了真的多年,她的图谋,总算是要事成了。

*

“主子,您该早些休息,明日您可还要参加典礼。”琢玉找了一圈人,在板栗树下找着了人,裴雁回拿了个软枕挡在头顶,看着刚从树上掉落的还带着浑身刺外壳的板栗在地上滚动。

“主子,您看什么呢?”琢玉不解,问她。

她话音刚落,树上又有颗摇摇欲坠的板栗落下,裴雁回眼疾手快将软枕挡在琢玉头顶,那板栗就落在了软枕上,弹了一下,又掉在地上,圆滚滚地滚向前方,与刚刚才停闻的板栗相撞。

“好危险。”琢玉庆幸道。

板栗到了成熟时,无人采摘,它就自行掉落,只是一棵树上不同位置长得板栗怎么就会滚落到相差无几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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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失忆后
连载中西皮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