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湿热的鼻息喷洒在颈侧,修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想哥哥。”少年抱得很紧,想转身都困难,修勉强抽出压得发麻的胳膊,反手拎起他的衣领往下拽:“你先下去。”
“不要!”
修只能祭出杀手锏:“墨菲不想吃糖了?”
“想!”少年果然上当了,一顺溜爬下病床,顶着一头凌乱的红发趴在被子边缘。
墨菲穿着同款病号服,圆溜溜的金瞳嵌在过宽的眼距间,双颊零星的雀斑给苍白的脸添了几分俏皮,只是那空洞的双目时刻提醒修对方不过是个心理年龄才几岁的孩子。
当墨菲歪头看过来时,湿漉漉的眼神又神似某类犬科生物。修拿他没办法,把奥尔德林留下的水果硬糖一股脑扔给对方。
廉价的彩色锡纸从天而降,少年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去抓:“墨菲可以先吃红色的吗?”
“只要不怕蛀牙,都是你的。”修闭着眼感受了一会身体状况,懒散地从床上坐起来,病号服松垮地耷拉在肩头。医疗舱在治疗外伤上有奇效,前一晚和弗雷打架被震碎的肋骨、划破的皮肤恢复如初,区区致命伤一觉醒来也只在瘦削的脊骨上留下若有若无的淤青。
“哥哥真好看。”墨菲咽下一颗硬糖,脸上露出幸福的痴笑。
“讨好我可没什么用。”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暗骂了一声,“该死,好不容易练起来的一点肌肉又融没了。”
经历了昨晚在手术台上被人像翻肉块一样搓圆捏扁,修的心理防线进一步被攻破,面不改色地拢好领口,顺手拔了输液管:“墨菲,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了吧?”
墨菲把玩着糖皮纸,不一会就把它撕成了碎屑:“爸爸给坏蛋打工,墨菲待在这里当人质。”
“你想让我带你出去?”修防止墨菲吞下锡纸包装,掐着脸颊让他面对自己。
“嗯!”墨菲使劲点头,紧接着又一阵摇头,显然十分纠结,“墨菲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好寂寞。可墨菲不见了,他们会杀了爸爸。”
修沉默片刻:“他们骗你的。你逃出去了,你父亲才能不受制于人。”
“嗯!哥哥说的话我都相信!”墨菲忽然想起什么在衣服口袋里一阵翻找,最后讨好地递给修一枚芯片:“偷的,给你。”
小小的一枚芯片泛着金属冷光,放在手背依稀能看见上面精密的纹路,修眉头微蹙:“这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
“墨菲不想看到哥哥受伤,有了它,就不会痛了。”少年又趁机抱住修的腰,见对方没有排斥,又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埋进胸口,嗅闻着他身上的消毒水味。
“呜哇,香香的。”
“香个屁。”数月不见,墨菲好像又长高了,面对面站着头顶已经抵到修的下巴。几次相处,修已经免疫墨菲各种粘人的举动了。毕竟墨菲痴傻的行径仿若学龄前儿童,他总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
可能小孩子就是想时刻有人陪伴的吧。
看见修在发呆,墨菲小心翼翼地抬头:哥哥什么时候带墨菲回家?”
“哥哥吗?”听到这个词,修的心莫名软下去,“哥哥暂时还没有自己的家,等会带你去别的地方。”
墨菲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基恩博士又转头与奥尔德林合作了。联系之前基恩博士与霍特集团在演武场的实验,智者卡迪·曼戈尔的突然离世,奥尔德林要做的事情恐怕也与之有关,修一边思考着,顺手胡乱搓揉着墨菲毛茸茸的头顶。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修的思考。
医官端着医疗器械守在门外:“修少爷,现在要给您做身体检查,方便进来吗?”
“请进。”修掀起床单,努嘴示意墨菲钻进去,与医官一起来的还有奥尔德林的亲卫。
“躲猫猫!”墨菲得到暗示,蹑手蹑脚地拱进去,修若无其事地坐在床沿。医官进来时并没有发现异常,照例询问修的身体情况。
“体温、脉搏、呼吸、血压各项都恢复到正常阈值,如果您昨晚坚持使用治疗舱,效果会更好。”医官收好采测量仪,点头示意修解下衣服扣子,“心肺功能依旧偏弱,好在衰退的趋势遏制住了。”
修担心墨菲偷跑出来,听得心不在焉:“脑袋里的家伙呢?我的头好像不疼了。”
医官深吸一口气,语气中难掩兴奋:“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个奇迹!您脑部的肿瘤一夜之间缩小到可控范围内了!”
听到这句话,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是啊,如果彻底消失了才是见鬼了吧。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头痛与罗莎有关。既然脑内的阴影依然存在,那就意味着罗莎并没有彻底消失。
走神间,医官突然攥紧修的手腕:“我们讨论一致认为这与您特殊的异能有关。如果您能留下来接受实验室解剖,后续研究结果普及大众,那您对帝国的医学发展事业贡献将无可限量!”
“我……”
“放肆!”修还没开口,亲卫已经先一步从后腰拔出手/枪,抵在医官太阳穴。
“好了,隆先生,你吓到他了。”修抬手堵住枪管,示意亲卫放下,“医官阁下说得有道理,为全人类牺牲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如果有切实可行的研究方向,我愿意一试,这是我的荣幸。只不过不是现在。”
“真…真的吗?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年轻医官吓得瘫软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息,“斯特兰奇先生,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定个deadline,争取在那之前赶出阶段成果!”
“啧。我就跟你客气客气,还蹬鼻子上脸了?”修绷不住了,赶紧让隆把人轰走,“去去去,死不死啊你。”
“机会难得啊小先生!请您务必考虑一下!”小医官被拖出去的时候还伸长了胳膊意义不睡,隆悻悻关上门,转而向修行礼:“修少爷,您的学院制服还有课程作业已经送来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卑职。”
“你们从哪拿到的?”叠放整齐的制服放在一边,翻开一角,里衬还有某人的名字。
隆犹豫着措辞:“是鲁恩斯殿下亲自送来的,他还说如果有什么落下的,晚些时候会一并送过来。”
修:“……他人现在在哪?”
隆:“这…殿下送完东西后立刻就离开了,并没有停留,也没有说接下来会去哪里。”
“看来我是彻底伤了那位小殿下的心了,不过也好,至少不用时刻面对他那哀怨的眼神了。明明什么也没做,总觉得欠了他的似的。”修快速换好衣服,“是不是做完检查,我就可以离开了?”
隆态度恭敬依旧:“理论上来说您最好再多修养一周,不过辅政官阁下吩咐了,如果您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修:“好,我知道了。多谢您代为传达。”
“职责所在。”离开之前,隆难得问了一个私人问题,“小少爷,不知邓巴在军校的表现如何?对您的照料是否有不足之处?”
“他当下最紧要的是专注学业,我并不需要他照顾。”修单手打着领带,抽空检查课程作业完成情况。
幸好小殿下很有素质,没有在他们分手后把代刷网课记录清零。……直到翻到尾部,终端突然弹出一张电子账单,修后悔话说得太早了:
300节网课共计30万帝国币
好,他忍了,毕竟是自己说的1000帝国币一节课。
15天医疗舱租赁费 1亿帝国币
确实是市场价没错,但莫名有些不爽。
最后一项:校服清理人工费 2亿帝国币(备注:清理者鲁恩斯·奥尔科特)
修再也忍不住,腾一下站起来:“特么的还真敢要啊?真当您那双手是金子做的不成?”
之前说什么来着?鲁恩斯绝对是那种分手之后还会讨回赠礼和钱财的最没品的恋人。
隆不知道修此时的想法,还以为是邓巴照顾不周:“是卑职平日疏于管教,才让犬子怠慢了您,回去定要严加训斥。”
“怠慢什么?”被摆了一道,修语气难免恼火,“你自己当了半辈子奥尔德林的影子也就算了,难道甘心让你的儿子也重蹈覆辙吗?邓巴的成绩很优秀,也坦言不想活在幕后,他未来完全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军官。”
隆面色不改:“效忠大人,就是忠于帝国,在卑职看来并没有分别。除了侍奉您左右,邓巴没有第二个选择。”
“怎么一个个的全是死脑筋。”修也懒得辩驳了,“他最好的侍奉就是离我远点。”
隆离开后,修不死心又看了一眼账单,发现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分手精神损失费 0.1帝国币。
好,很好。阁下是想说与我分开内心毫无触动是吗?真巧,我也一样,我一点也不在乎。
“修哥哥,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墨菲鬼鬼祟祟地从床单里探出脑袋。
“嗯,可以。但是等会小墨菲还要再忍耐一下。”修努力平复好心情关闭终端,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又要头疼了。
墨菲歪头表示不解:“嗯?忍耐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修测试了一下领带的韧性,打了个活结捆在墨菲身上。
“我们来玩举高高的游戏。”领带另一端系着床单,连带着墨菲一股脑打包扔出窗外,修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走出病房,顺手黑掉了沿途所有的电子眼。
不一会,修从另一条僻静的小道折返,把吊在二楼的墨菲抱下来。
“好玩!修哥哥,我还要玩!”墨菲的小脸憋得通红,修赶紧捂住他的嘴,连哄带骗终于把人弄了出去。
帝国大道熙熙攘攘,热闹程度竟然不减前几日。修牵着墨菲的手往西方向的赫福特街走,和往东边中心广场走的人群方向相左。
“喂,走路没长眼啊,踩到老子的脚了!”迎面撞上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
“不好意思,我弟弟脑子有问题,您别跟他见识。”修一把将墨菲提溜到身后,“对了,你们急着上哪去?”
“有病就老实待在家里,没事别出来丢人现眼。”男子脸色稍缓,“这你都不知道?有位贵族老爷犯了事,要被当街处死哩!”
“上头终于开了眼了要整治这群臭扒皮了!”
男人将怀中的稚子扛在肩上:“要我说像今天这种好事应该多来几回哩。不跟你说了,去晚了就看不到了!让你弟弟下次小心点!”
刑场中心,三具断头台在正午烈阳下阴影小得可怜。被剥去华贵外袍的贵族们脖颈套着粗糙的麻绳,伯爵夫人嘴唇蠕动着在诵读最后的祷文,他的丈夫因为在之前的刑讯中拒绝透露任何有关谋逆的细则,已经被提前敲断了胫骨,活着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钟声响起,行刑者开始给犯人戴上锁链。一块木板隔绝头和身子,小卢分前胸压着膝盖,彻底不能回头看了,但依旧能感受到炙热的火在啃噬他的脚心。
整套流程,小卢分顺从得近乎麻木,全然不见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他喃喃道:“父亲大人,我们真的要死了吗?”
紧挨着的老伯爵安抚道:“乖儿子,别害怕。我事先买通了行刑的刽子手,等会轮到你的时候,他保证会一次性成功。”
伯爵夫人早已心如死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表姑母在司法局尚有一席之地,我要是早些知晓你与亚历山大殿下的计划,也能早早从中周旋,绝不至于落到现在抛头露面,当庭斩首的地步!可你呢?你此生从未给过我信任!”
生命结束的前一分钟,老伯爵还在跟他的夫人辩论:“妇人的愚见!你懂个屁,我比你尊贵的初恋情人更有远见。我只是失败了,不是输了!卢分家族只要有一人活着,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咱们就等着在地狱尽情嘲笑他们吧,不出三年,现在嘲笑我们的愚民就会面临比现在凄惨千万倍的下场!”
铡刀落下。
公证人面无表情地记下最后一笔:卢分伯爵一家当街处死,其余族亲全部流放南部边陲,只有其表亲的孤女,一名叫温蒂的十八岁少女于三月前从军事学院退学,下落不明。
赫福特街巷口的发廊,凯文握着一缕刚刚剪下的红发。碎发在灵巧的指尖散开,鲜艳的光泽在阳光下夺目依旧,落在地上,像是一滩干涸的血迹。
上完染发膏,又冲洗了几轮,最后吹干。凯文双手按住墨菲一直乱动的脑袋,看着镜子里漂亮的金发小男孩,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瞧瞧这俊俏的小模样!”
凯文一只手勾着胯,招揽着室外得空点烟的年轻人:“修,快过来看看怎么样?为了做你的生意,我可是连公开处刑都没去看,错过了多大的热闹,待会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不错。”修上下打量着形象改造后的墨菲,一头金发,破烂但干净的背带裤,俨然一副帝都寻常少年的模样,很是满意:“再帮他找一副尺寸合适的美瞳,绿的蓝的都行,到时我一起结账。”
凯文留了个心眼,打听道:“你的弟弟什么来头?不会是帝国通缉犯吧?”
“哪有这么小得通缉犯。从黑市救下来的,这里有问题,我怕被人糟蹋了。”修指了指脑袋的位置,眼珠已经灵巧地飘到了对方手上的账单,“凯文哥,您这要价也太高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便宜点嘛。”
“小修捷想要优惠价我还能不同意吗?”凯文狠狠剜了修一眼,举手投足间带着莫名的娇羞,“哥上次跟你商量那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次可不能再骗我了啊,我可是知道你已经成年了,还带着一个金发俏妞去老板的酒馆过夜。真不够意思,论姿色,哥可一点也不比他差。”
“那还是差多…哈…差一点的。”修不想把话说死,不利于砍价,“今天有点事,得先把这小子安顿了,下回我再来找你。”
“这还差不多。最少最少3000帝国币,已经是至尊会员价了。”凯文暗戳戳地掐了一下修的屁股,“本店只接受刷卡或者芯片认证,现金一律不收。老规矩,小修捷你是知道的吧。”
离开发廊,墨菲突然不肯走了。
修屈膝蹲下:“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不是你说要出来的吗?”
墨菲垮着脸,双眼透着股乖逆:“刚刚那个人轻薄你,他是大坏蛋,我要宰了他!”
不谙世事的少年眼中透着非人的淡漠,修心头不由一紧。
“你知道什么是轻薄吗你?长本事了啊,还要宰人家?”修也不惯着他,一头槌就把人打得眼神重回清澈,“放心,你哥我吃不了亏。他要是敢轻薄我,牙都给打掉。”
墨菲吃了一记暴栗,声音糯糯地:“那他摸你屁股……”
“咳,那是至尊会员折扣券。”修拉着墨菲来到赫福特街尾,拐进一家小酒馆,嘴里还没个正形地胡说八道,“所以你以后要省着花钱知不知道?万一哪天哥哥没钱了,债台高筑就只能下海开辟视野第二春了。”
墨菲慌了:“那墨菲要挣很多很多钱给哥哥花。”
“对喽,这才是乖孩子。”修忘了墨菲刚染完头,习惯性地又去摸他的头,蹭得一手金漆悻悻甩手。
酒馆的人烟不少,但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墙上的挂画、酒盏的样式都不像是红鼻子老头能拥有的品味。
正在吧台调酒的酒保看见修,兴奋地朝他挥手:“修,你去哪了?这几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修把墨菲从身上扒下来,往前推了推:“工作挺忙?诺,正好给你找了个打下手的。”他环顾四周,不见萨金特和昆的人影,“死老头人呢?又上哪鬼混去了?”
“你怎么知道酒馆正在招人,正缺个端酒的漂亮男孩。”酒保越看墨菲越觉得对方圆圆的眼睛,尖尖的翘鼻,长相惹人怜爱,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下一秒就被这个人畜无害的“金发”男孩死死咬住手。
“疼疼疼——松手!”酒保被咬得嗷嗷叫,“老板和昆跑路了,你不知道?”
修有些意外:“走了?”
酒保瞪了一眼墨菲:“对,走了。庆典还没结束走了。没想到老板连你也没告诉,这下我心里平衡多了。死老头真够缺德的,说走就走,要不是我及时找到了接手的买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墨菲以后就听这个哥哥的话,知道吗?”修叮嘱完墨菲,对酒保说,“以后他就在你这工作了,你管他三餐和住宿,工资我一次性付清。每个月1万帝国币,多了你给他也行,不给就你自己花。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年之内,不要让他走出赫福特街。”
“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酒保答应得爽快,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俩小情侣真有意思,一个送钱一个送人,天上的馅饼全砸我一个人身上了?”
修:“嗯?你说什么。”
酒保被角落里一声咳嗽惊到,刚准备说的话又咽回肚子:“……没什么。”
“我去地下室看看还剩什么好东西。”一转头的功夫,修已经不见人影了,自然也没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金发男子。
鲁恩斯指尖泛白地握着半空的酒杯,猩红的酒液滴落在丝质手套上也浑然不知,只是眼神幽怨地盯着新来的“金发男孩”。
他淡淡启唇:“水性杨花的男人。”
下一秒,那人猛地捏碎了玻璃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赫福特街。
地下室。
几百个失活的机械酒保就这么被他的主人永久地留在了暗无天日的海因德地下。修四处搜寻一下,在角落找到了一个贴有“修·斯特兰奇收”的皮箱。
打开皮箱,里面有一瓶名为“千年帝国”的酒,它以前放在酒馆最大的陈列柜里,修曾无数次想偷来喝,但每次都被死老头及时逮捕;其余空间则塞满了特效药,估摸算下来应该有十年的份量。
藏在箱子最底层的是一封手写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昆应该已经驾驶着“海之号角”越过埃伦国,向更远的达舌夺荒原进发。那里潜藏着一个我一直想要寻找的答案。我们计划赶在下一轮满月前一头扎进风暴眼中,顺利则将一睹贝特古国的余晖,失败则死,总归从此侯磊因大陆之上再无我们的踪迹。
写到这里,昆嚎啕大哭,我笑他年轻人没出过远门,他哭得更凶了,我只能只能停下来安慰他: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修,你说对不对?
落款是——你那没出息的两位兄长
“我可没有这么老的哥哥。”修看完之后就把信烧了,只带出那瓶“千年帝国”。
走到巷口,修还是想不到可以安放的地方,索性当场拆封,一股脑全倒进了下水道。
“我想应该没人喂你喝这么贵的酒。”
……
三日后,陛下的影子替身透过荧幕向民众公开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衰老带来的种种疾病不可避免,辅政官罗塞尔·奥尔德林正式宣告:罹患数种绝症的陛下已经无法出席任何公开性活动。
本是学院新一轮开学的日子,玛丽安阔别父亲与母校,化名“玛丽”,以一名普通尚书官的身份前往瑞城就职。
浮空艇上的标识既不是邓恩家族的天秤,也非象征皇室的纯白铃兰花,而是一个全新的红蓝旗帜,左侧是蓝底绣金的铃兰花簇,右侧是红底白案的军用短刀,刀柄被荆棘丛缠绕。
玛丽安靠着机窗,询问一旁的侍从:“你说多年之后,会有人惋惜这场未竟的学业吗?”
侍从恭敬地给出最标准的答案:“会的,小姐。毕竟年少时最难得。”
同一时间,前往要塞的列车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玛德·塞恩斯伯里少校身着戎装出现在列车尽头,迫不及待地宣布:“同学们,你们的时代要来了!”
这章真正意义上的第二卷卷首,每个人走上了自己的命运之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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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