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宁似乎是愣了一下，没有等她回答，林佳就已经走出问询室。
老马刚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出来，二队队长沈望秋就夹着他八十年代的小皮包出现在一队办公室。
“楚长，听说你们最近在查女网红自缢案子？”沈望秋摩挲了一下拉渣的胡子，掀起沉重的眼皮，一看就知道是熬了好几个大夜的后遗症。
“沈队，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在场所有人里，就属老马和他最熟，楚西宁没有调来一队之前，由于前队长的奇葩行为，所有队员都苦不堪言，后面更是直接撂挑子不干，二队的沈望秋就暂时接过一队的烂摊子。
“你看看这件案子。”
沈望秋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楚西宁，文件编号一看就知道是隶属于虞城的下属县级市。
众人看过文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死状一模一样的尸体，在短短二十年里就发生了四起，这些都是目前能追溯到且有记录的案件记录。
由于在五年前虞城市才全面推广新的警务系统，有许多陈年旧案来不及补录，就化作泛黄的纸页在尘封在岁月里，从此之后不见天日。
沈望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接触到这件案子。
十二年前，他还是初出茅庐的小警员，跟着当时的师父去邻市追捕逃犯，刚巧遇上派出所在处理一起妇女自杀案件。
由于当年刑侦技术落后，现场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加上女人过往的精神病史，案件很快就以自杀草草结案，可沈望秋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最近，他再次将那年的案件翻出来，放在系统里一搜，就发现了几起相似的案件，无不例外被当做自杀或者是无头案结案。
被害人都是未婚生子的女性，情缘关系单薄，脱离原本稳定的社会关系，所以几起案件警员调查的时候根本联系不上被害人的家属和朋友。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重案要案出现，这种“三无”案件自然就被搁置了。
“你是说连环凶杀案？”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连环凶案的严重程度，一经确定，市局会组建调查专案组，考虑到年代和地区的因素，还会有其他分局的介入。
听到连环凶案，顾小满倒是起了兴致，可是在仔细阅读了案件资料之后，她却给出了不一样的说法。
“凶手是两个人！”
顾小满将现场拍下的照片，按照案件的时间顺序一一排开，最早的那起还是黑白照片，粗糙的颗粒模糊了许多痕迹，可是麻绳的结却十份清楚。
肉眼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差别，楚西宁却察觉到了差异，前几起案件的起结的时候明显是左撇子，而最新的一起案件中，却丝毫看不出左撇子的痕迹。
“如果是连环凶手的话，是不是会在犯罪的过程中进化？”郭阳光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顾小满点了点头，开口道：“理论上来说是可能的，但是你们看案件的记录。”
最早的几起案件的女人都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凶手事后也是精心将现场伪装成自杀的痕迹，由此可见，他并不想被发现。
而且他的手法干净利落，根本没有将感情投射到受害者身上，与其说是一个凶手，倒不如说是一个冷血的屠夫。
沈芳芳的死亡现场却不符合过往案件凶手的侧写。
他不仅和沈芳芳熟悉，也十分了解那位流窜多地的连环凶手。
此时沈望秋开口打断道：“沈芳芳案之前，最后一起类似案件是在10年前，之后就再也没有出
现过，是什么导致凶手再次出来行凶？”
沈队长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也知道了他的意思，连环凶案的指控太过于严重，而且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连环凶案。
作为一个老警员，现在也只能先逐级向上打报告。
楚西宁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作为刑警不仅要侦破凶案，找出凶手，更加要维护社会稳定。
如果因为疑似连环凶手便闹得沸沸扬扬，流言和不安便会滋生更多的犯罪，若是再出现一个模仿犯才是最麻烦的事。
“好了，先排查一下沈芳芳住的小区，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重点放在有前科的人员身上。”
楚西宁捏了捏酸涩的鼻梁骨，做好部署之后，便和沈望秋一同去找了局长。
局长听完两人的报告，自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没有想到一起凶案居然牵连出了多年前的连环凶杀案。
那边几人在为了是否成立专案组据理力争，这边的顾小满却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下班了。
要知道她回到虞城就马上赶到了凶案现场，东西还没有收拾，最重要的是她今天晚上有个约会。
虞安酒楼是本市一家老酒楼，据说里边的主厨是皇家御厨的后代，因为有口皆碑的菜品，在虞城称得上是老牌“网红。”
二楼的包间里，拿着菜单的服务员再次推开门，开口问道：“小姐，需要先点菜吗？”
女人放下茶杯，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刚想开口回答，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好听的女声：“学姐！”
上次顾小满的不告而别，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要回学校完成自己的论文，原本是一周就能完成的任务，却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一波三折，原定的计划没有完成，反倒是增加了不少额外的任务。
顾小满的研究方向是犯罪心理，而眼前的学姐正巧在花桥山监狱供职做心理医生，主要是负责给囚犯定期做心理疏导。
花桥山监狱坐落在华国西南，是目前国内最大的重刑犯监狱，可以说一脚踏进花桥山的，没有活着走出去的一天。
沈巧研究方向并不是犯罪心理，可机缘巧合下被分配到了花桥山监狱，接触重刑犯久了，反倒比纸上谈兵的专家更加资深。
在听说自家老师的关门弟子需要这方面的研究资料时，还在忙于心理诊所装修的沈巧也抽出空，见一见传说中的小师妹。
“一直听老师提起你，原本打算今年会学校看看的，谁知道居然会在虞城碰到。”
沈巧作为师姐率先开口，招呼着顾小满坐下，顺口便问起了老师的现状，无形之中便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两人再次之前其实并没有见过，不过作为心理医生，沈巧深谙如何同人找打话题，再加上她身上温润的气质，顾小满也放下了警惕。
聊起和老师相处的事情，两人也找到了不少话题和相似点，沈巧将这次老师拜托她的笔记也带了过来。
“我现在自己开了家心理诊所，这些都是之前我的笔记。”沈巧没有提起花桥山的经理，顾小满也默契地没有提前。
看得出来沈巧似乎不太喜欢之前的生活，她也意识到顾小满敏锐的洞察，最后还是没有多说。
告别沈巧之后，顾小满就缩回了自己的小店，随手揭开盖在床上的白布，顺势躺下，屋内一片寂静，
入眼是一片漆黑， 天地像是突然之间按下了暂停键，听不见一丝声响，她想挣扎着起身，可却提不起一丝气力。
“小满，早上好啊，你昨晚去做贼了吗？”老马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资料，还有时间调侃顾小满。
顾小满哼得一声表示回应，黑眼圈都快耷拉到下巴，也难怪老马会如此调侃。
没等老马接着说，夏之桃就拿着法医加班熬完成的报告。
“尸检结果表明死者死因是机械式窒息，身上的伤痕却是死后造成的，现场大量的消毒水，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至于死亡时间，根据气温和用电推测，是大年三十晚8点到凌晨5点。”
声音不断地拉长，顾小满的灵魂早就不知道飞到那个天边，知道楚西宁轻咳一声，才将游魂拉回现实。
楚西宁扫过桌上的照片，开口询问道：“王轩联系上了没？”
夏之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耳根带着一丝红，“他现在在医院，人还没有清醒。”
昨天晚上夏之桃和老马两人连夜就联系王轩，可是电话一直没有打通，便打算直接去上门找。
一打听就知道他去了常去的酒店，正当老马带着服务员准备上门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而后是一阵嘈杂。
“有人跳楼了！”
夏之桃一听到这话，忙不迭就冲向现场疏散人群，躺在草地上哎呦的男人正是要找的王轩。
酒店大堂突然冲一群人，手持相机，在闪光灯下王轩拖着没有知觉的下半身，不断挥舞着手臂，驱赶着如吸血虫一般的小报记者。
看王轩穿的浴袍就大致知道刚才在酒店里发生了什么，小报记者还在不断追问，夏之桃虽然也想啐一□□该，但是最后还是出出示了证件，驱赶了围观的人。
急促而高亢的救护车声带走了这场闹剧，王轩跳下的楼层不高，摔下去之后意识清醒。
一到医院听说他们是来查案的警察，就开始装昏迷，两人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通知其他警员先来看着他。
“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老马大胆做出假设“说不定就是知道我们去找他，才做出这一出苦肉计。”
“王轩的妻子联系上了没？”楚西宁放下手中的档案袋，开口询问道。
“还没有，根据她助理的说法，是在飞机上，预计今天下午到机场。”
这些年在岳家的扶持下，王轩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就开始管不住下半身，沈芳芳只是其中一个。
至于王轩老婆杨璐开始还闹了几次，后来就听之任之，王轩在外面找女人，她就挥着卡满世界找乐子。
据说这次两人在办公室大吵一架之后，杨柳就带着人打飞的去香榭丽舍疯狂购物，丝毫没有回来的架势。
直到沈芳芳案件，警员联系了之后，才不情不愿地买了回来的机票。
“你说这女人有钱比有个好男人强，所以说好好赚钱，下次不开心的时候，也能打个飞的伦敦喂鸽子。”
老马感慨完就收到了在场女士的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