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我说了有什么可以问我，为什么要打扰我儿子。”赵燕双眼猩红，声音尖锐。
她急冲冲地走在前面，马辰和钱阳光亮紧紧缀在后面，没有想到有天能看到两个警察拦不住一个中年妇女。
赵燕都到来并没有让赵修远松一口气，更多的是难堪，为什么每次他和别人站在一切都会被母亲干涉。
高中是如此，大学是如此，甚至成年参加工作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顾小满直接被一把推到在地，原本就受伤的手臂，鲜血淌得更加厉害，楚西宁也没有想到赵燕居然敢当着警察的面打人。
赶来的马辰两人迅速将疯魔的赵燕拉开，此时她根本不像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金牌教师，更像是撒泼打野的无知村妇。
被拦着的赵燕依然骂骂咧咧，多年的教学经验让她无法满口脏话，不过她知道顾小满的弱点，似乎是有所依仗，脸上多了一份从容。
“顾小满，你爷爷是个神经病，你也是个神经病。”
“你从小就克死父母，把家里所有人都克死，现在你还要来祸害我儿子。”
“你家里人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顾小满低着头看不出情绪，身子却止不住颤抖，她还记得当初赵燕就是用这些话逼她病发，这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赵老师的招数还是这些！”顾小满的言语像是夹杂着锐利的剑，寒光逼人。
顾小满对视的瞬间，背后泛起一阵寒凉，像是被野兽盯上一般。
异常的气氛楚西宁第一时间就感受到，给马辰递去一个眼神，两人就架着赵燕去到隔壁注射室。
“赵先生，你还是先去看下你母亲吧。”楚西宁开口道 ，明显就是下达逐客令。
赵修远匆匆道歉，表示等下再来给顾小满包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隔壁去看赵燕的情况。
”这就是你的计谋？“楚西宁认命地继续拿起桌上的伤药，为顾小满仍在流血的手臂止血。
刺鼻的碘酒味道将顾小满从回忆中拉回，手臂的刺痛提醒着她，噩梦已经过去十年，她不用被那些记忆困在过去。
“你注意刚才赵修远的表情了吗？”
“很奇怪，他好像很害怕赵燕，对赵燕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而且在看到赵燕被马辰压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根本没有变，也没有想上前帮忙。”
相依为命的两母子之间不会如此冷淡，两人的关系也并不像周围人说地那样好。
“赵燕也有点奇怪，虽然说为了保护儿子，可是能做到这般的能有几个。”楚西宁边说边将药水擦在顾小满的伤口上。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她差点嚎出声，“你轻点，等下我没被赵燕折腾死，被你给弄死了。”
“你忍着点，是有点痛，不过你体质特太弱了，以后多锻炼下。”楚西宁揶揄道。
“我鄙视你。”顾小满气哼哼地开口道，她这是在嘲笑她太弱鸡吗？
没有想到平时冷阎王一般的楚西宁居然还会开这种玩笑。
“赵燕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这几次的接触下来，楚西宁对顾小满精神病的事情愈发不肯定，可是对赵燕的精神状态却怀疑起来。
“典型的恋子情结，类比精神分析中的逻辑逆向恋母情结，在缺失的父爱的家庭中尤为普遍。”
顾小满在研究沈波的时候，就对恋母情结及其延申做了详细了解。
人在脆弱的时候会寻求精神支柱，尤其是在畸形的家庭关系中。
被家暴的孩子会将保护他的姐姐当成救赎，而遭遇丈夫背叛的妻子自然也会将掌控唯一的孩子作为生活的依仗。
“你的意识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赵修远，而赵燕知道真相所以才会阻止我们调查？”楚西宁有些不确定道。
“现在还没有确切证据指向两人，不过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来看，两人之间确实是嫌疑最大的。”顾小满已经疼得龇牙咧嘴，脑袋却愈发清醒。
当初参加省比赛后，机械臂就送出去参展，后来应该是回到学校了。毕竟那时候顾小满穷，核心的零部件都是学校基金提供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机械臂的归属权是学校。
既然如此，幕后的凶手必定是能接触到机械臂的人，究竟是赵燕还是赵修远？
顾小满的思绪早就飘到天外，所有的猜测都需要证据支持。
“哪你比较怀疑谁？”楚西宁问道。
“赵燕吧！我在厕所听人提了一嘴，当年跳楼的男生是因为抢了赵修远的第一名才被赵燕针对，赵燕把男生叫到办公室问女生宿舍内衣偷窃的时候，大致就是说男生是个流氓，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怀疑他。”
为了这个称得上无稽之谈的理由自杀，听起来很离谱，可是现实是男生在此之前，一直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般的人物。
突然从神坛掉入泥潭，加上本身敏感脆弱的心理，这才一时之间想不通。
“我怎么不知道厕所还有人提这事？”
“十年前，十年前，我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于晓慧这个名字是在办公室，当时赵修远和赵燕在吵架。”
“妈，要不是你给晓慧换桌子，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吗？”顾小满一边回忆，还一边演了起来。“于晓慧，于晓慧，你再想着那个女人就别认我这个妈。”
“十年前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
顾小满尾巴瞬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当然，过目不忘不是吹牛的好伐。”
“那赵燕得罪你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记得清清楚楚。”楚西宁这话就意有所指，她觉得赵燕嫌疑大，不过是为了报复她。
“楚警官，我可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如果得罪我，我一般现场就报了，不会等十年。”
赵燕最在乎的是什么？当然就是赵修远，她想让赵修远成为天之骄子，成为第一名，顾小满偏偏不让。
“你和赵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这个问题楚西宁早几天前就想问她的，可是一直没有几乎。
开始是想着要尊重顾小满的**，可是隐约之间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案件有关。
看着楚西宁认真的眼神，顾小满平静地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她最开始是再市一中上学，当时老李头刚买了店铺不久，剩下的钱供她读书有些勉强。
这时榆林一中的校领导找到她，希望她能转到榆林一中，只要每次考试都拿到市第一名，学费生活费全免，每月还有奖金。
想给老李头减轻负担的顾小满想都没有想就答应，她缺钱，榆林一中缺市状元，互惠互利的事情。反正对她而言，在哪里读书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她一来就被分到赵燕带的实验班，和赵修远成为了同学，在她没有来之前，赵修远一直是全年级第一，就算在市里也能排到前三。
顾小满的到来直接将一切洗牌，高一跳级到高三，排名更是从来没有掉下第一名。
更可怕的是，无论什么活动她都积极参与，并且为学校抱回奖项。
加上她当时的性格不好，总是阴沉着脸，背后总有人怀疑她是机器人。
事情是多久发生改变的呢？
大概是第一学期的数学竞赛，抑或是科技竞赛，在顾小满十三岁的天才光芒下，所有人都显得暗淡无光。
赵修远也是，因为顾小满的到来，学校领导原本内定的报送名单也开始犹豫起来。
那段日子算得上赵修远的至暗时刻，无论多努力都无法超越眼前的人。
就像当你雄心勃勃，艰难万分地征服了一座高山之后，却发现别人早就站在珠穆朗玛峰顶端。
心中的无力感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偏偏顾小满比较迟钝，对于外界的情绪感知弱，不过也多亏了这项技能，才能让她在之后的孤立中毫无察觉。
这才没有给其他人太多下手的机会。
至于她的精神病检测报告也是拜这位“金牌教师”所赐，从小她就意识到自己与常人不同，老李头告诉她，这是上天的恩赐，因为神仙喜欢你，所以才让你与众不同。
那年老李头吊死在虞城市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警察侦察结果是自杀，可是第二天就是新年，他还答应给顾小满买烟花。
假期回校后，她愈发沉默，而校领导也很担心她的状态会出问题，特意交代班主任赵燕多关注她的情况。
赵燕却利用老李头的死讥讽她，甚至戳着脑袋告诉她，她是神经病，是她克死了老李头。
尖锐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拉长，她第一次感受怒气喷薄而出，随意抄起桌上的摆件就砸向赵燕的头。
她知道赵燕是故意激怒她，赵燕早早就注意到，顾小满害怕吵闹，反复的高声贝噪音能刺激她脆弱的神经。
满手都是血，走廊充满了尖叫，等到顾小满醒过来后，周围是一片白茫茫，手臂被绑在束缚衣里动弹不得.
因为突然的攻击行为，她被送到精神病院，每日的白色小药丸和镇定剂，让她的大脑变得浑浑噩噩。
好几个午夜梦回她都会响起，之前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一个问题。
【在精神病院怎么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
事实上，精神病院能将一个正常人变成精神病。
所以她乖乖配合医生的治疗，不断做各种测试，终于各项达标后，她终于摆脱了难闻的消毒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