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从量子传送舱出来时脚步踉跄，整个人一下子扑出去，膝盖狠狠磕在了金属地板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强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只好眯着眼一点点适应。
耳边全是机械运转那种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吵得脑袋发涨。
空气里那股味儿实在难闻，有铁锈的腥味，还夹杂着一种类似腐烂东西的怪味，熏得她下意识皱起鼻子。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电子合成音：“欢迎回来，云阁下。”
云歌抬头，看到天花板上吊着一台破监控探头，镜头歪歪扭扭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砸人。
她不屑地轻哼，嘟囔着：“就这啊？星穹现在连个大活人都不派来接待了，水平越来越差！”
话刚说完，传送室猛地晃动起来，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几根电缆露在外面，噼里啪啦地直冒火花。
“警告——能量过载！系统即将崩溃！”合成音慌里慌张地尖叫。
“你倒是知道要崩溃啊！”云歌一骨碌爬起来，几步冲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流，她匆匆扫了一眼，眉头瞬间拧在一起，“靠，备用能源都被拆走了，谁把这儿当成废品站了？”
“轰”的一声，天花板塌了一块，一块水泥板擦着她肩膀砸到地上。
云歌爆了句粗口，手腕上的终端亮光一闪，直接侵入主控系统。
程序运行时，密密麻麻的代码在她眼前浮现，她手指飞快移动，眨眼间就绕过防火墙，强行启动冷却装置。
五秒钟后，震动停了，警报声也消失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手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嘴里轻轻嘟囔着：“嘿，看来我回来这时候挑得还挺巧。”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响起：“谁进去了？这儿可是禁区！”
云歌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弧度，慢慢回过头去。
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身上穿着破旧的战术服，手里端着一把老式粒子枪，那枪口正直直地对着她，眼神里满是警惕，还夹杂着一丝惊疑。
“小张？”她挑了挑眉毛，“你不是早都退役了吗，咋还待在星穹啊？”
年轻人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枪口缓缓垂了下去：“你……你是……云歌？”
“是我呀。”她摊开双手，“这不，我回来了。”
张岩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好几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平行宇宙就这么没了呢。”
“哪能那么容易就死啊。”她耸了耸肩膀，“不过就现在这情况来看，你们过得可比我惨多了。”
张岩苦笑着说：“惨可不止一点点，简直要人命。星穹现在连一台像样的机甲都找不着，资源全被其他势力给瓜分完了，基地天天停电，饭都吃不饱。”
云歌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在四周破败不堪的墙壁和一闪一闪的灯光上扫过，语气平静地说：“正好，我来把它重新建起来。”
张岩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那光又暗了下去：“你想重建星穹？可咱们连启动资金都没有，黑市那边都不敢去谈交易……”
“黑市？”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有人敢坑星穹的人？”
张岩脑袋一点“可不是嘛，又不是头一回了。上回有个说自己是‘星际贸易商’的家伙，把咱们最后那点储备晶石都给骗走咯，就换回来一堆破玩意儿。”
“啧。”
云歌鼻子里冷哼一声，“这些没良心的商人，胆子越发大得没边儿了。行，我去趟黑市。”
“你脑子糊涂啦？”张岩眼睛瞪得老大，双手在空中比划着，“那地方全是骗子、赌徒还有通缉犯！你一个人去？”
“我还会怕他们？”云歌拍了拍别在腰间的黑客终端，下巴一扬，“别忘了，我可是星际第一黑客。”
张岩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最终长叹一口气“那你多留个心眼儿，别让人给骗了。”
“放心。”云歌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迈得轻快，可声音里却带着股寒意，“这回该他们怕我。”
黑市在废弃空间站的最底层，空气里一股机油味、汗臭味，还混杂着劣质酒精味儿。
头顶的霓虹灯管一闪一闪的，昏黄的光照在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脸上，一个个看着都凶神恶煞的。
云歌在人群里来回穿梭，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表情冷冰冰的，好些人都偷偷打量她，眼神里既好奇又带着几分害怕。
她溜达着来到一处摊位跟前。摊主是个胖男人，脸上满是横七竖八的疤痕。此时他正拿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星核擦来擦去，扯着嗓子大声叫卖：“顶级星核啊！纯血统的！能量输出稳稳当当，啥机型都适配！今天不买，以后指定后悔！”
她微微眯起眼睛，瞅了瞅那块星核。只见它表面灰蒙蒙的，一点儿光亮都没有，连最基本的能量波动都感觉不到。
“你敢肯定这是顶级星核？”她发问，眼神里带着质疑。
胖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小姐，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虫族边境弄来的稀罕玩意儿，绝对是真货！”
“虫族边境？”她冷笑一声，“那边如今可全被雷恩给控制了，你说你能进去？”
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磕巴了一下：“呃……我是说，我有个朋友在那边……”
“朋友？”她挑了下眉，追问，“那你朋友现在人在哪呢？”
胖子尴尬地干笑两声，赶忙转移话题：“哎呀，别揪着这些小事儿不放了，关键是这块星核，你瞧瞧这质地，这结构……”
“质地？”她边说着，边伸手把星核拿了起来。触手一片冰凉，而且边缘还有裂缝，一看就是个报废的东西。
她眼睛眯成一条缝，问道：“多少钱？”
胖子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说：“三百信用点。”
“三百？”她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还不如直接抢钱呢。”
“那二百八！二百八就成交！”胖子急急忙忙地降价。
云歌二话不说，掏出一张芯片递过去：“拿去吧，信用额度够。”
胖子一把抢过芯片，在仪器上刷了刷，眼睛立马瞪大，放光，咧开嘴喊：“哇哦，你还真有不少钱呐！”
她瞅着胖子那副贪财的模样，心里冷哼一声，可脸上却平静得很，淡淡吐出俩字：“成交。”
拿到星核，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胖子抑制不住的兴奋嘀咕：“哈哈，今儿个运气爆棚，赚了一大笔。”
回到星穹基地，外头早已夜深人静。
云歌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操作台前坐下，把星核接入终端接口，随后启动扫描程序。
屏幕上跳出的数据让她眉头紧锁。
“能量归零，结构损坏率87%，核心频率异常……”她小声念叨着，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果然就是堆废铁。”
不过她没急着关掉终端，而是点开自己的专属破解界面。
“试试吧，说不定能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她输入一串指令，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滑动，程序开始运转。
几秒后，屏幕上猛地射出一道蓝光，紧接着，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检测到非法入侵……正在识别身份……】
【身份确认：云歌，原星穹首席黑客，创世机甲驾驶员。权限等级：SSS。】
【激活条件满足，启动‘星核智脑共生系统’。】
云歌正发着愣呢，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眼前那些数据流忽地加速，变成一个个光点，聚在一起成了一个闪亮亮的蓝色大漩涡。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进了一个怪里怪气的空间，耳边响起一个又低又沉、好似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声音
【欢迎归来，宿主。】
云歌心头“咯噔”一下，话脱口就出来了：“你是谁？”
【我是星核智脑，以后就是你的新搭档啦。】一边说着，那声音顿了顿，接着道，
【同时呢，我还能给你解析各种信息——就说那个黑市商人吧，他的全部资产我都能弄清楚。】
“啥？”云歌一下子愣住，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刚这么想着呢，一串数据“唰”地一下出现在她眼前：
【目标人物：疤面·凯尔，身份是黑市商人，持有的资产有2,345,600信用点，还有三处隐藏账户，地下仓库的位置坐标我也标好啦。】
云歌眼睛瞪得像铜铃，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把我被骗的钱都找回来啦？”
【没错，宿主。而且啊，我还能帮你把星穹重新建起来。】
云歌呆住了，心脏“砰砰”跳得飞快，连手心都有点出汗。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那块本来啥用没有的“破铁”，这会儿居然隐隐泛着蓝光。
嘴角慢慢往上翘，露出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有意思……”
她正打算再好好捣鼓捣鼓这个系统呢，突然，终端屏幕一阵扭曲，画面抖得跟筛糠似的，然后定在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上。
视线所及，是一张男人的脸。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是陆烬。
然而，事情却透着古怪——
几天前，陆烬才在通讯频道里跟她说，自己已调任去了联邦舰队东部战区，短时间内回不来。
可现在呢，画面里的他，正站在一个陌生房间当中，旁边还站着个女人。
定睛一看，那女人竟是苏黎。
“这不可能……”她嘴里不自觉地嘟囔着。
更奇怪的是，画面里的陆烬嘴唇动个不停，像是在说着什么，可就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好像被人故意屏蔽了。
她心里一紧，赶忙试着恢复音频，手指在终端上急切地操作着，没想到整个终端系统像个叛逆的孩子，完全不搭理她的指令。
“搞什么鬼？”她牙齿咬得咯咯响，冲着终端大喊，“系统，马上给我恢复完整数据！”
终端屏幕上跳出一行字：【错误：数据来源不明，无法验证真实性。】
她死死盯着那模糊不清的画面，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一种强烈的不对劲涌上心头。
陆烬怎么会和苏黎凑到一块儿？
况且，还是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她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乱糟糟的念头都甩出去。
“肯定是假的。”她压低声音，给自己打气，“系统刚启动，说不定还在测试呢，出点幻觉也正常。”
她伸手正要关掉终端，画面的最后一帧忽地清晰了那么一瞬间。
就这一眼，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陆烬的眼神，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柔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甚至……还藏着一丝杀意。
她打了个寒颤，心也跟着掉进了冰窟窿。
就在这时，终端发出一声刺耳的蜂鸣声，紧接着，屏幕“唰”地一下黑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只有那颗星核，还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像是黑暗中一双神秘的眼睛。
她呆呆地望着星核，半天说不出话。
窗外，遥远的星空一片寂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