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知道这个世界上天生有一种人会吸引黑暗的注视，莱克医生身上就有这种特质。
如果在哥谭，不出三天，他就会被各路窥伺的豺狼鬣狗连皮带骨吞吃殆尽——他看起来过于洁净而无害了，就像福音书中被献祭的羔羊，完全属于深渊的另一面——而让蝙蝠侠心生警惕的也正是这一点，他的无害是危险的。
“弗朗西斯诊所给了我更高的薪酬和更安全的工作环境，为了保证长久的职业生涯，我选择了这里。”
“他想杀了你，你不为此感到愤怒和憎恶吗？要是我，就得时时刻刻注意他的情况。”
他在套话，话术说不上有多么高明，但因为那张俊美的脸和仿佛感同身受的神情而难以被怀疑。
帕斯特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在他的臆想中，我是甘愿陪他赴死的完美恋人，你会为一个未能实现的幻想而愤怒吗？——而且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病人出逃的电影故事，为此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度日并不明智。”
不是每个城市，每个精神病人，都有小丑那样的疯狂大脑和破坏欲。
他们互相注视，打量、审视、评判，像回到了那个焦灼着互不相让的昏暗空间。
但只有短短几秒，布鲁斯像确定了某件事，冰凌似的冷意从他眼中退去了。
现在，他们重新回到了医生和顾客的友好关系。
晚餐结束后，帕斯特看到切尔西突然拱起身子朝书房的窗户呲声哈气，两只黑色的尖耳朵警惕的竖起，不安的摇着尾巴，见到他要上前，保护性的用爪子扯住医生的裤腿。
他抱起黑猫从耳朵尖顺到尾巴根，淡淡笑道：“不用担心，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走进书房，推开窗户，好整以暇仰视着用钩爪将自己固定在四楼阳台下的黑暗骑士。
黑色的披风被掠过的风吹得鼓胀，背对着路灯向昏暗的书房投下蝙蝠形状的阴影。
帕斯特就站在他的影子里。
像是等候多时，医生抱着猫，两双同样鲜艳的眼睛在某一刻惊人的相似。
然后他打开书房墙壁上的开关，明亮的光线一下子充盈了整个房间，在光晕笼罩中好脾气的莱克医生重新笑起来。
他说：“好久不见，蝙蝠侠。”
*
辛迪在甜腻的铃兰香气和杜松子酒的醺然中睁开眼睛。因为过度嘶吼挣扎而沙哑的嗓子和虚弱无力的肌肉，让眼珠成为了她全身上下唯一能转动的部位。
但她不必说话，也不必动作，一具馥郁而温热的身躯倚靠过来，黑色卷发像某种柔软的永生藻类，随着女人的靠近缓慢攀附着辛迪裸露的肌肤。
和男性完全不同的香气和质感让女孩从混沌的恐慌无措中找到了依靠，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她当然不会注意到上面是否被白蚁蛀空或被菌丝腐蚀，她只是急切而无助的抓着那双手，全身心的信赖这个陌生女人。
艾琳鲜红的唇微微张和，湿润沙哑的声音像一小条毒蛇钻进辛迪的头脑，掌控她所有的意志。
“你昨晚杀了个人......但是别害怕，他只是个从布鲁德海文流窜过来的罪犯，没有人会为他报仇。我们唯一要担心的是你犯了罪，好姑娘，你不应该为杀了一个人渣而坐牢。”
“嘘，嘘——”她强硬的搂住发抖的辛迪，直到女孩乖顺的伏倒在她怀里，“你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了自己，这没什么不对的，有错的是那个男人，是这座颠倒的城市，是那些本该听到你呼救的英雄人物。”
“我会帮助你的，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她像抚摸一只听话的宠物一般安抚着辛迪，直到她再次陷入昏睡。艾琳脸上的悲悯温柔变成尖刻而锋利的嘲弄，她瞥向坐在暗中不曾说话也没有被辛迪发现的男人。
“你确定是她吗？一个连刀子都扎不深的小女孩？”
男人灰色的眼睛在寂静中像是金属般冷酷，声音却还是温和的，如同聆听祷告的神父：“正因为她不强大，不聪明，不冷酷，才能得到同情与理解。”
艾琳浓密的长睫毛颤了颤，像是想到了某种只能存在于幻想的头脑中的意向，饱胀的贪婪**让她急迫渴求而不满足地追问：“到底还要等多久，BAU那群蠢货已经困在墨西哥，没有人再去追查过去的那件事。只要想个办法，让我们的小上帝到英国去……”
她突然止住了话头，她想到男人极端的完美主义，和基于天才大脑的自负以及掌控欲，哪怕在陌生人面前伪装的彬彬有礼温和绅士，也掩盖不了那副皮囊之下的暴君本质。
艾琳虽然表现的肆无忌惮，但在非常偶尔的时刻也会不由自主的在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发现自己深层的恐惧。
但这一次男人竟然略有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在一座造型怪诞却洁白无瑕的神像前解开束缚严谨的衬衫袖扣，剥去多余的衣物和配饰，苍白而健美的身躯上遍布着一条条鞭痕。
那些鞭痕像未长成的触手，条条纵纵将他的肉/体环绕、禁锢、仿佛盘踞其上汲取生长的养分。
他取下神像旁高挂的鞭子，苦行僧般受戒。
无论看过多少次，艾琳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血腥味和室内独特的焚香气息交织成怪异的热潮，邪神死物一般的神情仿佛也活了过来，注视着它的信徒。
“再等一周，让博克斯把你留下的尾巴处理干净。安排辛迪.布莱克到弗朗西斯诊所，告诉他真相。”
*
加入正义联盟？
帕斯特没有想过这句邀请会从蝙蝠侠口中说出来。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出于信任或友好，而是为了更方便的监视他的动态和情况。
就像古一说的那样，随着他渐渐深入那个世界，就会不可避免招致来自各处的目光。
但他不是真正正义、无私、具有奉献精神的超级英雄，也不想和那些攫取利益或单纯邪恶的反派搅合在一起，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拥有同盟或团队。
可是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顺从个人的意志，当意外降临，你就得被迫作出选择。
当时帕斯特正在诊所。
前来复诊的好莱坞女星无意识咬住指尖，被刻意压制的性/冲动在看到医生的那一刻就像撑破的气球一样充盈着她的精神和身体——这次她的诱惑姿势完全出于真心——在配合药物治疗后她对那些另类小玩意儿的兴趣大大削减，显著表现在赛琳娜.朱莉又能够自如的在片场和搭档男演员**了，但莱克医生还是不同的。
有哪里不同，她说不上来，仿佛是仍旧残留在她心中的那一点异常的迷恋作怪，当然，医生和她幻想中湿滑的肉块甜腥的香气完全搭不上边，但又有某种共通之处——于是她的厌恶和迷恋，她情绪的两个极端就全然转化成了对他的喜爱。
可她不敢做的太出格，太奇怪了，朱莉想，她明明不是那种循规蹈矩本本分分的好女孩。从意识到自己的女性魅力开始，她就无师自通学会利用它，去捕猎、去游戏、去获得更多资源以满足日益膨胀的**。
但她希望自己在帕斯特面前表现得像个守贞的小处女，恨不得把上一次心理咨询时流露出的那些狂放情态从医生的记忆里擦除，最好把他们现在算作第一次见面。
是的，红极一时的好莱坞宠儿，有多少人背后叫她“婊/子”就有多少人对着她的照片露出丑态的赛琳娜.朱莉，就像无知的孩童初次走进崇高而洁净的圣殿一般，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自卑和羞愧。
因此她表现得更强势且毫不在乎，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在帕斯特面前大谈特谈好莱坞的“潜规则”，把丑恶描述为一种常态，以便于维护她那一点小小的自尊。
朱莉的心理问题并不只是源于洛杉矶的“二次污染”，远在那之前，她的精神就已经岌岌可危。
她有野心、有**、有足以与之匹配的美貌，一脚踏进名利场的湍急洪流，就要不停的往上爬，但世俗的规训又告诉她这是错误、反叛、不道德的，就像作为应召女郎的女儿度过的童年，周围人总是鄙夷而轻蔑的瞥着她，喉咙里仿佛藏着一个幽冷的洞穴，令她不安的嗤笑就从里面传出。
直到现在，那些眼神仍像枪口和鞭子似的挂在她眼前，变成了论坛里的谩骂和一夜情对象的夸夸其谈。
她应该做个好女孩，忠贞、善良、纯洁无暇，才能理所应当受到喜爱和赞美。
朱莉没有发现她的眼线和睫毛因为不自觉的泪水黏成了一团，但她感受到冰冷的指尖被另一双手握住。
不带有任何暧昧意味的，医生像牵引一头迷途羔羊一般低声说道。
“野心和**不是一种错误，相反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在那片碧绿的湖水中看到了怜惜的爱意。
“它们让你魅力惊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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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条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