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马医生来接班，发现程恬状况不太好，让她先调休。
随后连续两晚，程恬都失眠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话－－有蛊，有我的心头蛊在……
程景笙大半夜回来，瞧见程恬蜷缩在沙发上，还以为她太累了，直接在这睡了呢。
上前两步一看，吓了他一大跳！
程恬睁着眼，双眼无神，不知在发什么呆。
他再凑近一看，茶几上散落好几张白纸，写了一堆“G”，像鬼画符似的！
“啥情况？”程景笙伸出食指，轻点程恬的脑门。
发呆许久的程恬，缓缓回神，目光上移，扯了扯唇：“回来啦？”
“怎么不回屋睡？”程景笙摸了摸她的脑门，再三确认没有发烧。
“叔，陪我聊会？”程恬慢慢爬起来，靠坐在沙发上，声音有点哑。
“嗯，先喝口水。”
程景笙转头倒杯水过来。
他有预感，程恬想聊的话题与荆彻有关。
程恬喝两口水，润润喉，酝酿了一小会才道：“我和……荆彻认识快十年了吧？”
江城一中是完全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
程恬原先就读于江城一中初中部，当年校内外成绩优异，直接保送到高中部的青云班。
荆彻则是从南城的初中考到江城一中，而且还是以南城第一的优异成绩考进江城一中的国防班。
程景笙有些诧异，没想到荆彻那么厉害？
他自己当年也只是青云班而已……
其实国防班就是定向培养，直接向相关大学输送专业人才。
国防班就在青云班隔壁，两个班还是同一个数学老师。
程恬当时数学成绩不太好，理科成绩也一般，就靠着语文和英语拉分，要不然也很难考进青云班。
由于她偏科太厉害，每次都拖后腿，数学老师为此直发愁。
直到有一天，荆彻提出可以帮助程恬补数学，数学老师顿觉程恬这孩子有救了！
原本程恬是不愿意的，她宁愿回家请家教来补，都不想让同学给她补，她觉得很丢脸！
荆彻却说，他是南城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请程恬带他熟悉一下江城。
他们可以在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自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多交流。
把补课说成交流，确实不那么丢人。
程恬一想，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两人随即一拍即合，程恬带荆彻在江城到处逛，逛完找地方一起交流学习。
久而久之，程恬的数学还真有了很大进步！
两人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当年，你不是说想做英语老师吗？怎么就……”
程景笙才不信程恬总是挂在嘴边的那句鬼话。
说什么家里有外科医生，有衣钵要继承。
他程景笙不会自己生娃来继承噢？需要你这个大侄女？你倒不如回家继承家业好了！
程恬眸光一暗，知道自家小叔又在腹诽了。
她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程景笙摆摆手：“猜不到！女孩的心思我猜不透！”
程恬连翻白眼。
当年，江城大学的外科专业享誉全国，还是常年稳居南部地区第一的存在！
程景笙还成为江大附院的外科医生，潜移默化，对程恬的影响很大。
当然，她平时也会经常和荆彻聊到自家小叔。
只不过，她数学和理科都不太好，能考上江大医科的几率不是很大。
不忍看她沮丧的样子，荆彻笑道：“你先尝试，不行的话，我去替你学。”
程恬一脸无语：“到时候高考都考完了，不行的话，都要没书读了！”
“我还是当英语老师好了……”
荆彻眼里的笑意更浓：“要么，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程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都考江大！”
“你争取留校教英语，我努力考医科，争取到江大附院去。”
“为什么？”
程恬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南大医科也很好啊，你为什么不想考回南大？”
荆彻眸光稍暗，有些话只能沉到心底，却说不出口。
因为，江大附院就在江大旁边，离得很近很近……
程恬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又道：“以你在国防班的成绩，一定可以提前保送，难道……”
荆彻摇头，笑笑：“我还是想参加高考。”
一想到高考，程恬心头一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程景笙见状，赶忙上前给她抚背：“急什么？慢慢说，不说也行。早点睡。”
今晚确实说得有点多，他也大概了解这两人的过往。
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早恋情节？
顶多就是暗恋吧？
双向暗恋？
程景笙有点头疼。
无论什么感情，有遗憾才会念念不忘。
这两个家伙连开始都没有，还错过那么多年，能不遗憾么？能不难忘么？
情之一字，难难难啊……
程恬躺下后，那晚两人的对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荆彻，你真那么喜欢江城？”
“喜欢。”男生语气肯定。
“为什么？”
少女心思浮动，就想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江城有什么好？居然让你背井离乡跑那么远？”
“还是江城有什么在？让你特别特别想留下来？”
“江城到底有什么好？”
“咦？你干嘛学我写G啊？”女生有些嗔怪。
男生深深一口气，语气里尽是温柔：“我写的是蛊。”
“你问我江城有什么在？”
“嗯，有蛊，有我的心头蛊在……”
这时，手机震了震，程恬回神。
【Miss L：宝贝，想我没？】
程恬嘴角抽了抽，看着屏幕右上角“01：25”的字眼，她当即调静音，把手机甩一边去了。
黎颂言的信息来得也好，程恬总算从过往的思绪中抽离，没一会，便睡着了。
程景笙在门外，悄悄来去好几回，趴门上听了好一会，直到里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这才放心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黎颂言给程恬送早饭，遇到早起晨练回来的程景笙，还以为自己眼花。
程景笙笑着走过来，接过早饭：“谢谢小言。”
“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黎颂言猛地醒神，赶忙跟上。
程景笙脚步一顿，上下打量黎颂言一番，低声道：“你知道荆彻吗？”
黎颂言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刚要点头，立马摇头，声音都结巴起来：“不，不认……不认识！”
程景笙一副了然的模样。
“我问你知道吗，你回答不认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
黎颂言：！
要死喽！她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荆彻已经被程小叔砍进医院了吗？
不知荆彻需要请律师吗？
她可以给他打个折！
走几步路，黎颂言脑回路已经不知绕到哪里去。
程恬瞧见这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眉头不由地皱起。
她小叔一脸云淡风轻，她闺蜜一脸纠结不已。
他俩刚遭遇了什么？
“我今天下午回江城，照顾好自己。”
程景笙上前拍了拍程恬的肩膀，又看向黎颂言。
黎颂言愣了愣，立马点头：“嗯，我会照看好她！”
程恬也有些愣住。
难不成小叔是特意等黎颂言回来，他才回江城的？
不能的吧？
他平时工作那么繁忙，怎么可能会顾得上这些？
事实上，真是昨晚临睡前，程景笙给黎颂言发了信息。
好在黎颂言这个夜猫子基本晚睡，一看到信息，立马蹦起来回电话。
听程小叔的意思是程恬最近心情不太好，黎颂言还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立马打包票说会照看程恬，也会开导她。
可刚才程小叔突然问起荆彻，难道不是工作上的烦恼，而是感情？
那他俩现在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黎颂言双眼冒光，刚要开口，就被程恬抬手捂住。
“有事等我下班再说。”
一盆冷水瞬间浇灭八卦之火。
黎颂言：……
程恬一到急诊科，小林护士就迎上来。
“程医生，那位曲老师又来了。”
“怎么？”程恬眉心微蹙。
林伟进不是被带走调查了吗？
她那天看曲慧恢复得还行，不该那么快又出问题的啊？
“她带她妹妹来看急诊，”小林护士声音压低，“想找你，但你不在，后来病人痛得受不了，被送去妇产科了。”
程恬点头，表示知悉。
稍晚时候，小林护士带回最新打听的消息。
曲慧的堂妹，叫曲宁。
急诊科接诊的内科医生看她腹痛不止，查体之后，怀疑是宫外孕。
曲宁坚决否认，说自己还来“大姨妈”中，根本不可能怀孕。
接诊医生建议到妇产科去看看，曲宁却不肯，还大骂“庸医”，搞得接诊医生左右为难。
曲慧本想找程恬帮帮忙，被告知程恬还没来上班，她只好先劝曲宁。
曲宁不管不顾大声叫嚷，梁潭的助理恰好回来取文件，闻声上来询问情况。
曲宁看到他的刹那，立马闭嘴了。
变化之快，让在场几人都诧异不已。
结果去妇产科一查，还真是宫外孕，妇产科医生立马给曲宁安排手术。
等待手术前，有人听到两姐妹大吵。
曲慧说曲宁“不爱惜自己”，曲宁回怼她“多管闲事”。
要不是手术，估计她俩还要吵上好一会呢。
这是病人的私事，程恬不怎么感兴趣。
她只是有些意外，梁潭的助理很少会那么早回院，他工作严谨，极少会漏带文件。
“噢对，本来今天院里有个重要会议，梁主任却请了病假。”
“听说，请了一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