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色倾泻,莹白如毯,周围的一切都朦胧的像梦一样。
沈斯白炽热的身体,粗重的呼吸,像一头巨兽撕开了所有梦的伪装。
宋时微被他结结实实嵌在怀里,肌肉紧致的手臂锁在她的颈前,后背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随着耳边着重的呼吸起伏着。
他的身躯异于寻常的滚烫,似乎灼烧着窗外流进来的凉凉月色。
房间里都氤氲着独属于他的荷尔蒙。
浓重的龙涎香,似乎带着霸道的苦味,顺着她的身体蔓延,一点点把她包裹起来。
她从未离他这么近过。
像是没有皮肤,所有神经都暴露在他面前。
哪怕是一下呼吸,都让她浑身战栗,太阳穴疯狂跳动。
宋时微缓了许久,才在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了?”
出于某种不可言明的私心,她没有叫“小叔”。
但沈斯白还是松开了她,扶着墙:“你怎么来了?”
沈斯白极少有如此憔悴的时刻。
宋时微抬手搭上他的额头,温度高的吓人,惊呼:“怎么这么烫?”
沈斯白忽然笑了,语气有些不着调:“几百年不生一次病,还每次都能被你撞上。”
“快去休息。”
宋时微拉着他的手臂,往卧室走。
沈斯白却定在原地,指了指厨房:“喝水。”
“我给你倒。”
听到她这么说,沈斯白才顺从的往卧室走。
宋时微接了杯水端进卧室。
房间里遮光帘全拉着,只有床头小夜灯亮着微弱的光。
沈斯白半坐在床上,姿态随意的向后靠着,仰着下巴,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薄被盖在腿上,缎面浴袍松散的搭在肩上。
如此昏暗的光线下,沈斯白的脸色神情都看不清,却能看到清晰的腹肌线条,包裹着身体的肌肉坚实流畅。
晦暗不明的昏黄光晕像滤镜一般,把这一幕刻画的宛如很多国外的电影封面。
隐晦又直白的色\诱着观众,让看客忍不住心跳加速。
“怎么了?”
沈斯白嘶哑的声音唤醒宋时微。
她走过去,自然的把水递给他:“吃药了吗?”
“吃过了,我这么大人,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沈斯白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宋时微认真道:“我可以照顾你。”
沈斯白想到什么,弯起眉眼,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还是养女孩儿好。”
“……”
空的玻璃杯被放在床头柜上,见沈斯白张嘴想说什么。
宋时微先一步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仰头看他:“你睡着了我就出去。”
沈斯白愣了一下,忽的笑出声,暖橘色的微亮,似乎给他整个人蒙了层柔光。
如烛光映入深邃眼眸,看起来温柔缱绻,一往情深。
沈斯白抬手似乎想捏她的脸颊,却在她脸侧停下,转而揉了揉她的发顶。
“好,记得回房间睡,别着凉了。”
沈斯白正要收回手,宋时微抬手握住,点头回道:“知道了。”
沈斯白顿了下,没有抽回手,只是躺平阖眼,任由宋时微握着他。
他滚烫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进手心,这一刻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确实如沈斯白所说,他不怎么生病的,偶尔头疼脑热一剂感冒灵也就过去了。
如此高热的重感冒,宋时微记忆里,也就两次。
第一次是她刚到沈家不久。
晚上总做噩梦,被吓醒又不敢哭,反复好多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去找沈斯白。
那天沈斯白也是浑身滚烫,但抱着她哄了许久。
她在沈斯白怀里睡了到沈家之后第一个安稳觉,之后彻底接受了沈家,不再做噩梦了。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她也阴差阳错的陪伴了沈斯白。
沈斯白第二次生病,是她初中时期,当时沈斯白和沈爷爷在工作上闹得不可开交。
尽管知道他吃过药了,宋时微还是忍不住担心,溜进他的房间去看他。
也是那晚,宋时微才知道,原来他生病是想要人陪的,是需要人陪的。
可后来呢?
在英国的五年里,他还有没有生过病?又是谁陪的他?
暖黄色的灯光勾勒着沈斯白的五官,宋时微静静的看着他,呼吸都浅淡了几分。
上次,她也是等到沈斯白睡着,才回房间。
当时的她想了什么呢?
应该是心疼肩负着那么大压力的小叔吧。
总之,是没有她现在这种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当时她还曾大言不惭的说过,以后一定会孝顺他。
沈斯白当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
现在回想起,宋时微都想穿越回去让自己闭嘴。
又想起那个雕塑,宋时微松开沈斯白的手,蹑手蹑脚的走出去,猫一样没发出一点声音。
客厅展示架上没有,书房的书架上也没有,客房更没有。
她送给沈斯白的时候,沈斯白就说过会摆出来,所以绝对不就会扔进库房里。
但宋时微还是去库房看了看,果然没看到。
难不成沈斯白真带出国了?
可沈斯白一向不喜欢多带行李。
大概率也不会有,带一个雕塑出国寄托思乡之情的癖好。
宋时微又回到卧室,一无所获。
沈斯白的呼吸平稳,只是眉头微蹙,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宋时微缓缓伸手又握住了那个宽大的手掌。
温度似乎比刚刚低了一些。
沈斯白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展。
-
沈斯白醒来的时候,精神饱满,神清气爽,完全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身体都像是以旧换新一般,换了个新的。
这场病在英国的时候就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见好,昨天晚上甚至一度严重到发高烧。
似乎是见到宋时微之后,就开始降温了。
沈斯白没来由的想。
身侧传来衣物摩挲的声音,沈斯白转头看到,宋时微缩在床边的地毯上睡觉。
怎么没回房间?
沈斯白拎着薄被下床,想把宋时微扶到床上。
忽然看到她皱着眉抬手挠着脖子,没一会儿便红肿一片。
举起的手臂上更是触目惊心的一块块红斑,忍不住抬手又要挠。
沈斯白立刻钳住她的手:“微微?”
宋时微闭着眼睛,不满的“哼”了声,想挣脱他却使不出什么力气,微微喘\息着神志都有些不清晰。
显然不是着凉。
沈斯白抱起宋时微的时候,她的脸色白的触目惊心,连嘴唇都没有任何血色。
身体发着烫,冷汗打湿了她鬓角的头发。
等不及司机赶过来,沈斯白打了个专车赶去医院。
嘱咐司机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快一些。
沈斯白坐在后面,抱着宋时微,因为不能放任她挠破自己的皮肤,所以一只手挟持般的握着她的两个手腕。
宋时微蹙着眉心试图反抗,发出一些不耐的声音,带着让人心痛的哭腔。
沈斯白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想要安抚她。
“不要打我。”
一声裹着浓重鼻音的轻声哭诉,让沈斯白的手僵在半空中。
过了许久,才转而抚摸她的脸,低声唤她:“微微。”
女孩儿像是梦魇了般不住的流泪。
“我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还怕他?”
沈斯白温声道:“没关系,我在呢。”
宋时微泪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双眸水汪汪的看着他,抽泣了许久,才闷闷道:“沈斯白。”
“我在。”
沈斯白拨开她湿漉漉的碎发,又应了声:“我在呢。”
宋时微忽然抽噎的又哭了起来,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呜咽道:“我好难受。”
“马上就到医院了。”
宋时微哭声又大了几分:“都怪你。”
“怪我,我给你道歉。”
宋时微往他怀里又缩了几分,沈斯白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就听到女孩儿冲他哭诉:“你不在乎我。”
这个沈斯白不认。
从把宋时微接回沈家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儿以后也是他的责任。
在此之前宋时微经历了什么,他最清楚,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他都一比一复刻在了宋铨坤身上。
他甚至把《养育女孩》通读了三遍。
衣食住行,无一不过问,无一不精细,即使在国外也始终了解她的近况,是被他捧在手心养大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在乎。
沈斯白伸手捏了捏宋时微的脸:“讲讲道理啊小丫头,我那里不在乎你了?”
“我找不到。”
宋时微的语气委屈极了:“我找不到了。”
“找不到什么了?说出来我帮你找。”
“送你的雕塑。”
沈斯白这才想到,宋时微考上雕塑专业之后,就送了他一个作品。
虽然不知道宋时微为什么忽然要找这个,沈斯白还是安抚道:“怎么会找不到呢?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
“我好难受。”
似乎是又痒了,宋时微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沈斯白的手。
沈斯白加重了禁锢她手腕的力道,却也见不得她这么难受,另只手摩挲着她的脖颈帮她缓解。
“再忍忍,马上到了。”
听到他的话,司机师傅扫了眼后视镜:“不到十分钟路程了,绝对不会耽误你女朋友的病情。”
女朋友?
沈斯白没有说什么。
宋时微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司机话,借着挣扎的力气,从他的胸口蹭到耳边。
用气声道:“小叔,你的腰带硌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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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