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冬雪平静下来，尹染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去。
邵言说人都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想让他们两个先回去，尹染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也不好，决定还是先等消防队员下来再说。
林冬雪没异议，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她，不肯松开。
还好火势并不大，据消防队员说，是客厅里的线路老化引发的火灾，还好对门的邻居出门时闻到阵阵奇怪的糊味，敲门又没有人应，担心出事赶紧打了火警电话，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
“好在没有人在里面。”消防队员知道了刘滢是房子的主人，对她说，“您过一会儿再上去吧，建议您找电工整体检查一下线路，看还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刘滢听说没什么太大的损失，终于松了口气，再三道谢。
邵言也放下心来，说自己一会儿一起上去，让尹染他们先回家。
既然没什么事，尹染也就没再坚持，客气地安慰了几句，便和林冬雪一起向她们告别离开了。
林冬雪的手心微凉，似乎还很紧张，尹染收拢手指，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好啦，现在没事了，我们去哪里买东西？”
“明天再去。”林冬雪沉声说，“我先送你回家。”
“没事啦。”尹染笑着说，“我当时又不在屋子里，你还担心我被吓到啊。”
“不是。”林冬雪否认，“是我吓到了。”
尹染看他神色认真，一点不像在开玩笑，怔住了：“你……”
“刚才他们拦着我不让我上去，我脑子里就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办。”
“林冬雪……”尹染听他说着，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林冬雪也跟着停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从看到你手误发给我的那些照片，我就想了很多，刚才又想了很多，从高中时的事情想到你和刘川鹤分手，又想到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心里很矛盾，刘川鹤对你做出这种事，我很愤怒，但又忍不住冒出卑鄙的想法，想还好你还没有和刘川鹤结婚，还好我还有机会和你在一起。”
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仿佛有些困惑似的：“尹染，我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你。”
尹染定定地凝视他，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跳起来，某种尘封已久的感情似乎正在破土而出。
林冬雪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眼神深邃得能望进人的内心深处一般：“我们结婚吧。”
尹染悚然一惊，脑子里瞬间就像炸开了无数烟花，外界的声音再也听不清楚，只有“结婚”两个字飘飘忽忽，占据了全部思绪。
尹染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复林冬雪的，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一样。
结婚……
就是和刘川鹤感情最好的时候，她都没有主动想过这个问题。
也许是她太悲观了，冥冥中先为自己预设了一种不会有结果的预期。
她不太敢想象，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真的可能吗？
结婚，朝夕相处，然后相看两厌，是她每次都会控制不住设想的结局。
“尹染，怎么还没去吃饭啊。”
“啊？”尹染回过神来，对上赵晓齐探究的眼神，笑着解释，“哦，嘉毓有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懒得去，待会儿点个外卖好了。”
“这样啊。”赵晓齐点点头，又问，“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尹染摇头，顿了顿，小声问，“赵老师，你结婚多少年啦。”
“八年了吧。”赵晓齐摸着下巴想了想，肯定，“对，还有几个月就八年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想结婚了？”
“没有的事。”尹染含糊其词，“只是突然在想，结婚到底好不好啊。”
“这哪有好不好一说。”赵晓齐说，“生活嘛，有顺心的时候，自然也有不顺心的时候，关键是不顺心时，两个人能不能齐心协力，想着怎么解决遇到的问题，如果只会互相指责，互相抱怨，那结婚确实没意思。”
尹染没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的开始认真思考结婚的问题了啊。”赵晓齐打趣她，“为什么，受到什么刺激了？”
“没有啦……”
“是吗？”赵晓齐不信，“我就看你心不在焉的，肯定有事。”
“真的没有啦。”尹染笑着说，“你不是去吃饭吗？快点去吧，一会儿人就多了。”
“……这小孩儿，一点都不坦白。”赵晓齐遗憾地叹气。
尹染脸上带着笑，思绪却又不知不觉地飘远了。
还是宋青羽的电话把她叫了回来：“喂？兔子，这周六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
她听起来情绪高涨，尹染装傻：“不知道哎，是什么日子？”
“我生日啊！你忘了！”
“没忘没忘。”尹染见她炸毛，忙安抚，“我逗你玩呢，难得赶上周末，你想怎么过？”
“文泽远说请我去主题公园玩，晚上咱们再一起吃饭，然后去酒吧玩，好不好？”
“你这计划也太充实了……”
“那是当然。哎，你记得带林冬雪一起来哦。”
“啊？”
“啊什么啊，就这么决定了。”宋青羽果断决定，并附上贴心的提示，“再说了，你也不想一个人当我们的电灯泡吧。”
“但是……”尹染支支吾吾，“他不一定有时间。”
“周六晚上能有什么事。”宋青羽说，“难不成你们吵架了？不应该啊，照理说你们应该处于热恋期才对嘛。”
“乱说什么，什么热恋。”
“对，也是哦。”宋青羽从善如流地改口，“凭你的性子，字典里大概的确是没有热恋这个词，我觉得你之前和那个渣男，也是平淡如水，都没什么波澜的样子。”
“……我不想和你说了，我要去吃饭了。”
“哎哎，事情还没说好呢。”
“寿星最大，都听你的就是了。”尹染笑笑，“你想去哪儿吃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带着林冬雪一起去，这样可以了吧？”
“没有问题，那你快去吃饭吧。”宋青羽催她，“回头我们再说。”
尹染答应着挂了电话，脸无意识地又垮了下来。
太尴尬了，发消息还好，可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林冬雪呢。
尹染手掌托着脸，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胡乱地敲打，歪着头对着手机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谨慎地给林冬雪发消息：“周六晚上有空吗？青羽生日，约我们一起吃饭。”
“有空。”林冬雪回，“几点？我去接你。”
“还不确定，要看他们几点回来，等定好了我再告诉你。”
“好。”
明修眼看着林冬雪放下手机，嘴角微扬，笑着用胳膊肘杵他：“尹染？”
林冬雪看也没看他一眼，淡然地应：“嗯。”
“我就知道。”明修趴在柜台上，“除了尹染，谁还能让你露出这种表情啊。——尹染真是个了不得的姑娘。”
林冬雪没理会他的感慨，指着柜台里一枚六角钻形状的钻戒问：“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明修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好看，但是很一般，不适合尹染的气质。”
林冬雪想了想尹染和这枚戒指的适配程度：“确实不是很搭。”
“不过，你是认真地想要求婚啊，直到现在我都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
“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明修拧着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我说，到底是为什么啊，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林冬雪随口回答：“就是想和她结婚，这个理由能说服你吗？”
“……嘁，完全不能。”
“那我也没办法。”
“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说风就是雨。”
林冬雪斜睨他一眼：“又装什么老人。”
明修回以白眼，催促他：“赶紧选你的戒指，我忙得很呢，下午还约了妹子吃饭。”
“没什么合适的。”林冬雪直起身，“走吧，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还看啊。”明修老大不情愿地站起来，“你到底想选什么样子的戒指啊，求婚而已，又不是结婚。”
林冬雪不搭腔，转而问：“你认识什么珠宝设计师吗？”
“……”明修先是满脸问号，继而摇头叹息：“你完了林冬雪，你现在就像个真正的恋爱脑。”
“到底有没有。”
“你催也没有用啊，我那么多朋友，我不得好好想一想。”明修说着，看林冬雪风轻云淡的侧脸，还是忍不住煞风景地提出了一个假设，“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尹染她不答应你的求婚呢，那你怎么办？”
林冬雪没有马上回答，就在明修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低声说：“那就孤独终老吧。”
明修嘴角抽动，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不想错过她，不论她的答案是什么，起码我要争取一次。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林冬雪看了明修一眼，“大概就是这样吧。”
而明修的想法是，完了，这人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