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是很严重的事情，再加上她们身上很明显的伤痕，足以让别人觉得她们是逃学出去打架。两件大事加起来，就算她们成绩再好，还是给予全校通告批评记过。
刚好那周的周一有学生代表发言，作为被通报完全校的沈菟，在光头老师的无语眼神中，十分淡定地走上台。
她人冷话少，成绩再好，长得再漂亮，也没有几个人喜欢她。沈菟发言的时候台下一直就没安静过，都在讲小话，讲她把白九带坏，讲她校园欺凌，讲她目中无人。
沈菟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她只是不在意别人讨论自己，无所谓别人怎么看自己。但是她的目光会不自觉地瞥过二班末尾的那个高挑女生，她担心白九会被舆论影响到。
前面的人回过头跟白九讲事情，白九嘴角的青色还没有消下去，但眼中一直保持着温柔与笑意。她与同学依旧是那样的亲近，沈菟看见这一幕就放下心来，只要白九没有事就好了。
这一个处分让她们都进入了观察期，沈菟也没有再逃过课，只是中午的时候还会请假去看看妹妹。两人的观察期长达三个月，一学期就这么飞快结束了，而她们的处分也成功消去，成绩越发稳定。
期末考试结束后，沈菟和白九被光头老师叫去了教务处。沈菟收拾好自己要带回去的所有书，这才朝着站在一班门口等待自己的白九走过去。
“你猜主任叫我们去干什么？”两人并肩走着，白九眉眼带笑。
沈菟：“我猜是培训。”
白九：“我猜也是。”
其实挺好猜的，她们的成绩一直都十分稳定，况且只增不减，分数达到了很高的地方，虽然还是比省第一要差个几分，但也稳稳坐在了省前三的位置。
这次竞赛的三个资格里面，她们肯定占了两个，还剩一个应该就属于总成绩第三名的人。沈菟想了想，隐隐约约记得第三名是一班的人，可当她回想起班里人的面孔，却没有找到一个符合的人。
沈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在思索的过程中，她们已经走到了教务处门口。
咚咚。
白九轻叩几声门。她侧眸跟沈菟轻声说道：“我猜第三个人绝不会是第三名李思彤，而是二班蓝鱼儿。”
蓝姓。沈菟眉心一跳，此时里面的老师已经说了话：“进来吧。”
沈菟看向白九，白九冲她笑得无害，棕色的瞳孔格外清澈，眸光似星辰般美好。
沈菟没有对此进行猜测，她扣下门柄，进入了教务处办公室里，只见到光头老师坐在那里，嘴巴一直在说着话，他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娇小的女孩子。
女孩子长的不高，一直低垂着头，背微微驼起，短发遮住了她的面容跟神色，看起来是个很沉默的人。
沈菟微微眯眼，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不属于一班。而她在二班中补课时，对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女孩子有点印象。看来这个女孩子就是她们这次的伙伴。
光头老师看了眼她们，“你们来了。过来吧。”
沈菟跟白九站在那女孩子旁边，身高直接高了她一个头，光是站在那里就很有压迫感。女孩子能感受到这种无形的威压，不自觉地往更远的地方躲了躲。
虽然女孩子的动作很轻，幅度不大，但白九跟沈菟还是注意到了。白九笑眯眯地凑了过去，开玩笑地说道：“蓝鱼儿同学，我们不吃人，别害怕。”
女孩子沉默了下，没有说话，轻微地摇摇头。看来是个极其社恐的人。
光头老师笑了笑：“行了啊白九，别老是调侃别人。”他指着白九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对沈菟介绍道：“二班蓝鱼儿，成绩排名第五。”
沈菟抬眼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光头老师又给蓝鱼儿介绍了沈菟。站着的三个人，两个少言寡语，只有白九一人是活泼的，多说话在活跃气氛。
光头老师：“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选蓝鱼儿，而不选择你们班的李思彤？”
沈菟很诚实：“不好奇。”她又不八卦，只想着赶紧讲完，讲完后要回家遛狗。
光头老师：“……”
好在这学期跟她交涉多了，也就习惯她这幅双耳不听双眼不看的样子，光头老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蓝鱼儿虽然成绩排第五，但她是花了很多精力去学习竞赛题。虽然不能说比你们厉害，但是比第三名要更好一点。”
“嗯。”沈菟对此冷漠回答。
白九倒是笑吟吟得夸奖：“哇哦，蓝鱼儿同学，你这么厉害的吗！”
蓝鱼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站姿更加拘谨，隐藏在短发下的耳朵都红透了。她嗓音小小的：“没没有很厉害。”
白九眨眨眼：“不要谦虚啦！说不定这一次我跟沈菟要靠你了呢。”
如果是别人说出来，蓝鱼儿或许会觉得他在阴阳怪气。但这是白九跟她说的，蓝鱼儿只觉得不好意思，没有再搭话。
气氛倒是活跃了不少，光头老师讲了假期培训计划以及一些注意事项。讲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时间也不早了，光头老师就让蓝鱼儿先回去了，毕竟她是最先来听的。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菟跟白九，光头老师跟她们说：“其实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你们的家长。”
“我想问问，你们家长知道这件事情吗？同意吗？”
老师当然可以直接给家长打电话训问，而不是在这问她们。光头老师自然是打过的，但很震惊的是，一个家长的电话都没打通。
光头老师去问过一二班班主任，徐州说沈菟的家长连家长会都没有来。二班班主任说辞也差不多。
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当面问问她们了。
闻言，沈菟就知道，这位老师拨打的是她改电话前写下的母亲的电话。
她垂下眼遮住里面一闪而过的嘲讽。她想，李玲自然不会接。
当初高一的时候老师无意打通过一次，从那以后李玲就拒绝接陌生号码，也把徐州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那天李玲打电话过来，冷漠地让她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以后什么紧急联系人，家长电话，都不要填她的。
她生怕跟自己的女儿产生一点联系。
沈菟说：“打错了，那不是我家长的电话。”
光头老师又是一惊：“什么？可是我是打的你写的电话号码呀！”
沈菟摇头：“不，那是我最先填的。填错了，后来改了。”
闻言，光头老师嘴角抽抽。他自然是知道她改过电话，可是她现在填的电话号码根本就不是她家长的，而是她自己的。
光头老师感觉头疼：“你回去跟你父母说一声，让他们打电话给我。”
沈菟皱眉：“不问他们不行？”
“不行。”光头老师态度坚决，“这件事必须要家长知晓且同意。”
沈菟当机立断：“那我不去了。”
光头老师：“？？？”
沈菟不是说笑的，她弯腰拒绝：“抱歉，你们找其他人去吧。”
她转身就离开了，关上门的前一秒，与白九笑吟吟的眸子相视，棕色瞳孔还是那样柔情，这事情的变化没有让她有其他的情绪。
沈菟想，或许她们其实是一类人，只是自己要更冷淡一些，与他人保持距离。而白九跟所有人亲近，却也不会有例外。
门被关上，阻止了她们的视线交汇。
白九回过头来，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老师，你可是损失了一个聪明的人。”
光头老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不过，你呢？”
白九笑着明知故问：“什么？”
“你的家长……”光头老师停顿了一下，“名单上，你填的电话号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许喃。”
“是啊！”白九嗓音轻轻得：“老师，她就是我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似乎是摸到了一丝想法，光头老师瞳孔一缩，有些震惊地问：“怎么回事，你的资料上为什么没有写？”
白九没心没肺地笑着：“因为，我没说，她也没说。”
“老师。”
“我放弃。”
我放弃这次的竞赛名额，让其他人来大放光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