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普通人啊。”林水答得十分顺口。
围着他的几个调查员露出明显怀疑。
有目共睹，林水那身手和心理素质绝不像普通人，甚至他提出了调查局从未听过的‘特级伪人’概念。
但林水关于‘特级伪人’又或者‘我是什么人’的问题点到为止，他忽略掉众人眼里的狐疑，笑眯眯地问宋骋：“不好意思，我外甥在哪间办公室来着？”
宋骋：“林先生，你是在哪得知特级……”
林水打断：“是局长办公室么？二楼还是三楼来着？”
宋骋抿起唇。
他看着林水。
林水浑身都透着不靠谱的气息，之前宋骋询问的几个问题也都被林水用堪称敷衍的方式回避了，这类人不想说实话是很难从他嘴里套出实话。
宋骋只好开口道：“抱歉，我现在走不开，我叫人带你去见仇聿。”
“行。”林水还是笑眯眯的，“多谢。”
宋骋唤了一名调查员：“带林先生去局长办公室。”
带林水去局长办公室的调查员叫杨凌。
她对林水客气道：“林先生，这边请。”
林水不动声色地看了远处女人一眼，隔着距离他都能感受到女人身上无法抑制的恐惧。
看着宋骋和一干调查员去处理女人的案子了，他这才收回视线跟上杨凌的脚步。
“林先生，不好意思啊。”前面带路的杨凌忽然说。
林水扬了下眉梢，向杨凌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没明白杨凌为什么道歉。
杨凌抱歉地说：“绿野路的案子耽误了这么久，还麻烦你回国来帮我们辨认。”
林水踩着台阶，声音爽朗：“我反正也没事干，接到你们调查局的电话，我才有了人生方向。”
他说得太过夸张，杨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林先生。”
林水侧目：“嗯？”
杨凌好像有事要告诉他，又不知怎么开口，迟疑着问：“你之前和仇聿见过吗？”
这个问题林水在辨认外甥前就已经答过了，他又回答了一遍：“仇聿三、四个月大的时候见过。”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当时他们举家搬到欧洲生活，在离开前和一同生活在淮市的仇聿一家聚了聚。
林水抱过仇聿，他回忆着遥远的记忆：“我记得仇聿很小很可爱，软绵绵的，一股奶味。用手指逗他，他会抓着手指吮。”
出国以后，与仇聿一家的联系就逐渐少了。
林水也只是偶尔地听父母说起仇聿：“听说仇聿很乖很聪明。”
上一次听到父母提起仇聿是什么时候了？林水记不太清了，但估计也有个七、八年了。
随着两家距离的拉远，关系也变得稀薄。慢慢地，两家就没有了联系。
因为两家完全断了联系，林水才答应了调查局的请求，否则能不能回国是个问题。
时过境迁，两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水唏嘘一声：“也不知道仇聿现在是什么样。”
林水乐观地想，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三岁的仇聿乖巧可爱，十四岁的仇聿应该也差不多。
他这声唏嘘让杨凌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被林水看见了，林水问：“怎么了？”
杨凌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林先生，有个情况……”
杨凌停下了继续向前的脚步。
感觉是重要情况，林水也跟着停下脚步：“什么？”
这件事应该由宋骋告知林水，不过女人的出现，让这事落到了杨凌的头上，她说：“仇聿待在调查局的这四个月以来，我们发现，仇聿的性格，呃，内心可能有点过于封闭了。”
林水敛起了笑，重复：“过于封闭？”
他不是很理解‘过于封闭’是什么意思，猜测着问：“仇聿有自闭症么？”
“不是的。”杨凌摇了摇头，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地向林水表达，“这四个月以来，他跟我们基本上没有交流，偶尔都只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应我们。最让人担忧的是他的情绪，他似乎没有情绪。”
林水仍旧不理解：“没有情绪？”
“嗯。”杨凌说，“调查局接到报案以后赶到绿野路，进入别墅后见到了仇聿。”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遭遇伪人袭击，想也知道恐惧是抑制不住的，就算没有哭闹也不该是那样。
林水扯了下嘴唇：“哪样？”
杨凌说：“仇聿以及伪人伪装的仇聿，两个仇聿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救援队。”
林水抿唇。
确实。
又听见杨凌说：“仇聿的母亲在这次袭击中不幸遇难，我们帮忙料理仇聿母亲后事，把情况讲给仇聿听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轻轻点了下头。仇聿的班主任曾来过调查局，听他的班主任说，仇聿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他一直是一个人，就连座位都是单独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面。”
林水拧起眉，他上学那会全校都能成为他朋友，他很难想象竟然会有人没有朋友。
杨凌迟疑着说：“这可能跟仇聿年少失去父亲有关，尤其他是亲眼见到父亲被杀害，现在他又失去了母亲，我们很担心仇聿的心理状况。”
听到这里，林水愣了下：“仇聿父亲去世了？”
杨凌：“……你们完全没有联系吗？”
“是啊。”林水知道杨凌的意思，现在他作为仇聿唯一的亲人，他要是不关心仇聿，总不能让陌生人来关心仇聿吧。
林水感觉难搞：“恐怕他都不知道有我这个舅舅。”
调查局的建筑下种植着一排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几只黄雀立在枝头，叽叽喳喳。
林水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仇聿。
办公室里的人不多不少，仇聿就坐在会客区的沙发里，他面前有一杯水，满满当当的，一口也没有动。
也许是年龄的原因，也许是听了杨凌的那番话，林水总觉得仇聿的画风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以至于显得独立又孤单。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小孩子大多怕热，调查局的老局长问仇聿：“小仇聿，闷不闷？”
仇聿没答，只是抬了抬眸，循着推门声朝着林水看了过来。
老局长顺着仇聿的视线，这才发现了林水的到来，他忙站起身，一边招呼一边朝着林水走去。
林水从善如流地与老局长招呼，目光还是落在仇聿的身上。
他看见一个调查员与仇聿说话：“仇聿，你认识他吗？”
大概是发现仇聿的目光也一直在林水身上，所以这个调查员就尝试着与仇聿交流。
他也没想从仇聿口中得到什么回应，经过四个月的相处，仇聿愿意点个头都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哪知道仇聿张了口：“认识。”
那问话的调查员一愣，林水也愣了下，随即听见仇聿说：“林水舅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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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