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九章

阳龙的嘶吼震碎镜湖冰面时艾春的碎玉步已在冰棱间踏出三十七道残影,清霜剑划出银弧,剑尖精准刺入阳龙颈间逆鳞缝隙,龙血喷涌而出却在触及她护腕的聚灵纹时发出滋滋轻响,被灼成青烟。

她足尖轻点龙首,借势旋身,剑穗划破夜色,在龙目瞳孔里映出冷月般的寒芒。

“第七节椎骨!”我抱阮侧身避开龙尾横扫,琴弦绷出锐音,星砂自阮身冰裂纹中汹涌而出,在掌心凝成三棱冰刃。阳龙的焚天吐息扑面而来,我拧腰旋身指尖拨弦如飞,三百六十道冰刃暴雨般攒刺向它张开的咽喉,那是用《裂骨操》催动的星砂。

玉柚的爆炎符在阳龙腹下炸出橙红光斑,符纸分裂成红蓝双色钻入龙鳞缝隙。“老东西,尝尝姑奶奶的同源符!”她甩袖时腕间银铃骤响,符篆袋中飞出十二枚追星针,针尖缀着醒灵符,在月光下划出十二道银线,精准刺入阳龙的云门中府等大穴。阳龙吃痛甩头,龙角擦着艾春发梢掠过,带起的飓风将我束发的丝带撕成碎片。

“山箫!炼器符文锁它关节!”艾春暴喝出声,清霜剑挽出燕剪霜河,剑光如银龙绕柱缠住阳龙挥落的前爪。山箫斜倚断柱灌酒,喉结滚动间酒葫芦已空了七分。她甩动刀穗,九道符文笔划如活物般飞出,在阳龙脖颈间织阵,醉仙酿在符文中张开獠牙咬向阳龙充血的双目。

我趁机跃上祭坛顶端,阮身横陈于膝,指尖在琴弦上舞出残影。破阵乐的旋律如雷霆贯耳,星砂如潮水般漫过祭坛边缘,在阳龙周围形成共振波纹。阳龙瞳孔里翻涌的祸水咒文开始扭曲,缝隙中渗出无数半透明的虚影,大袖女子们捂着咽喉,断裂的琴弦缠绕着脖颈,指尖凝着未干的血珠。

“用琴音震碎囚网!”艾春旋剑斩落龙角,剑穗鲛人珠爆亮如星,将虚影映成实体。最近的大袖女子猛然抬头,断裂的琴弦在星砂中重组成火焰长鞭,她素手一挥,长鞭如活物般缠住阳龙咽喉,鞭梢扫过之处,祸水二字咒文纷纷剥落。

阳龙发出困兽之吼,尾椎横扫祭坛,石柱轰然倒塌。我抱阮翻滚避过却见阳龙爪下压着的青铜镜,镜面映着大袖女子被绞成灵器的瞬间:发丝化作琴弦穿透咽喉,眼球被炼成琴轸,嘴角凝着未唱完的唐诗残句。艾春剑尖挑起镜面,聚灵纹与冰绡咒印在剑脊同时爆发,镜面应声而碎,咒文崩解。

大袖女子的虚影挣脱桎梏,她轻抚阮弦,金步摇碎成齑粉却在星砂中凝成火焰长鞭。“原来……”她唇角扬起释然的笑,长鞭挥出时带起漫天火星“琴音可以如此炽热。”火焰长鞭与艾春剑光交织,在阳龙脖颈处斩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山箫的刀穗子卷住我的腰际,将我拽向断柱后方:“它要自爆灵脉!”话音未落,阳龙周身腾起黑色火焰,龙鳞纷纷崩落,露出底下蠕动的咒文触须。玉柚甩出所有爆炎符,符篆在空中连成封字却被灵脉爆炸的气浪震成碎片,艾春旋身护在我们前方,清霜剑舞成光盾。

剧烈的爆炸声中,我看见阳龙化作流星坠入镜湖,湖面激起的巨浪中,大袖女子的虚影对着我们颔首化作流萤融入星砂。艾春单膝跪地,清霜剑插入冰面,仅剩的半片椰壳吊坠轻轻晃动,映着她鬓角新添的伤痕。

“第一只解决。”玉柚踉跄着走来,符篆袋烧出个破洞,“毛艾春,妳的剑穗该换新了。”艾春抬头望向漫天流萤,指尖抚过剑穗断口:“这穗子……”山箫晃了晃空酒壶,刀穗子卷着三花猫走来:“等打完这仗,姥子给妳打十斤纯金穗子。”

镜湖水面突然沸腾,十二道黑影自湖底冲天而起,每条龙身都缠绕着不同的枷锁:不摇笔锁绷链……艾春握紧清霜剑站起身,剑脊映着圆月,聚灵纹在腕间亮起暗金光芒。“准备第二场。”她的声音冷静如冰,“这次,我们要一边打一边救人。”

我轻抚阮弦,断裂的琴弦在星砂中重新凝结,冰裂纹里渗出微光,那是镜湖灵矿的回应亦是千万个她不甘的预兆。山箫将酒葫芦抛向空中,刀穗子划出复杂符文,醉仙酿在空中凝成九柄光刀:“小柚子!这次炸它左前爪!老子赌十坛酒,它灵脉在那儿!”

玉柚咬碎舌尖,在符纸上画出爆字,指尖血滴在符面绽开如红梅:“赌就赌!输了给我当三个月符纸镇纸!”她甩出符篆的瞬间,艾春已踏着碎玉步跃向上空,清霜剑与我的阮声同时出鞘,在夜空中划出两道冷光。

十二道黑影自镜湖底冲天而起时艾春已在冰面布下双鱼剑阵。她足尖轻点冰棱,清霜剑挽出九道剑花,剑光如轮盘飞转,将首当其冲的禁龙喷出的噬灵墨汁震成齑粉。墨汁落地化作无才的咒文又被她剑穗扫过的星砂灼成青烟。

“玉柚!用秽墨符破它文网!”艾春旋身挥剑,剑尖挑住卷来的竹简,聚灵纹在剑身爆发出暗金光芒。玉柚甩袖撒出十二张符篆,符纸遇墨即燃,化作黑蝶扑向龙身,每只蝶翼都印着才学等字的残片。黑蝶钻入竹简缝隙,将禁笔咒文啃出无数孔洞。

我抱阮急奏《惊堂乐》,琴弦震颤间镜湖冰面竖起三百六十道冰棱,禁龙吃痛甩头万千竹简如暴雨倾盆,却被山箫的刀穗子卷成漩涡,她挥刀划出炼器符文,醉仙酿在虚空中凝成酒壶巨像,将竹简尽数吸入壶中。

“阿暖!引植灵缠住它!”鸢暖闭眼颔首,银梭在掌心泛起绿光。演武场四周的卷须藤突然疯长,化作巨蟒形态的灵木锁链缠住禁龙的四肢,荧光蕨的磷光在龙鳞上绘出诗书等字却在噬灵咒前纷纷崩解。

贞龙白绫此时已缠上我的妖尾,绫面上烈字泛着诡异红光。我拧腰旋身,阮身冰裂纹中溢出镜湖活水,将白绫冻成冰晶,艾春踏剑而来,清霜剑斩落冰晶的瞬间,我看见龙爪下压着的婚服女子虚影,她腕间戴着与白绫同纹样的银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接住!”艾春甩动剑穗,鲛人珠残片化作星砂,裹住虚影手腕。婚服女子猛然抬头,银镯在星砂中碎成齑粉,她指尖凝出一枚银针对着贞龙的龙眼猛然刺下,银针入肉的瞬间,她的衣饰化作铠甲,发间银簪化作长枪,眼中燃起千年未熄的战意。

“我可以握剑…”她低语出声长枪横扫,将白绫斩成碎雪,艾春剑穗轻轻扫过她肩头,星砂如活物般裹住她灵体:“从来都能。”两人同时挥刃,剑光与银芒交织,在贞龙胸前斩出十字裂痕。

摇龙的毒雾此时已漫至祭坛,我拨弦奏出《涤尘曲》,星砂凝成巨型扫帚将毒雾扫向湖心。玉柚趁机甩出追星针,针尖缀着显灵符,刺入龙身瞬间鳞片下竟显露出无数舞袖的虚影,她们的霓裳被咒文染成黑色却在星砂触及的刹那恢复色彩。

任雪羽的冰绡术在此时破空而至,十二道冰龙怒吼着扑向摇龙,冰绡之气化作利剑将龙身鳞片一片片削落,每片鳞片脱落时都有一个乐姬虚影脱困而出,她们接过星砂凝成的琵琶横笛,指尖拂过,奏出震碎咒文的天籁之音。

山箫将我拽向断柱后方:“小心!它们要叠阵!”抬眼望去,十二只阳龙首尾相连,在高空织成巨型锁链阵,龙身鳞片上的咒文连成一体形成覆盖整片湖面的噬灵天网。艾春剑光在天网下显得渺小却仍在不断斩击咒文缝隙。

“玉柚!用符篆炸它阵眼!”我急拨琴弦,星砂凝成光箭,射向阵眼处的摇龙。玉柚在符纸上画出破字,符篆爆成血雾,将阵眼处的龙鳞炸出缺口。然而天网迅速愈合,艾春的聚灵纹在强光中明灭不定,她单膝跪地清霜剑插入冰面,椰壳手铃晃动。

“这样下去不行……”鸢暖银梭的绿光渐弱,卷须藤被龙息灼得冒烟。任雪羽的冰龙已碎成冰晶,她跪坐在地指尖渗血,山箫灌完最后一口酒,刀穗子卷着三花猫,刀刃在冰面划出裂痕:“雁南,妳的星砂能连通她们吗?”

我抚过冰裂纹感受着灵矿脉动,星砂自阮身涌出如溪流般漫向虚影,乐器彩绸笔剑皆在星砂中泛起微光,她们转头望向我,眼中带着千万年的期待,“艾春!”我暴喝出声,“带她们杀开一条路!我要引星砂入阵!”艾春抬头望来,聚灵纹与我腕间星砂纹遥相呼应,她露出释然的笑,清霜剑在掌心转出九道剑花:“雁南,这次换我为妳护法!”

她挥剑斩向最近的贞龙,剑光与星砂交织在龙群中辟出一条通道。玉柚符篆山箫刀光鸢暖携植雪羽冰棱如漫天星斗护住两侧,我抱着阮身冲向阵眼,感受着虚影们的执念如潮水般涌入星砂,渴望执念决心皆在阮弦上震出共鸣。

正是此时,红姑的号角撕裂浓雾三百六十朵巨型蘑菇已顶碎冰面,她甩动藤鞭抽向金蟾,三足会意跃至半空每步都在虚空中踩出蚀心符。“腐菌醒!”她振臂高呼,伞盖突然绽开露出内部堆积如山的孢子囊,孢子囊破裂的轰鸣中绿色毒雾如浪潮翻涌,所过之处阳龙鳞片滋滋溃烂,咒文熔成黑色黏液滴落。

雾林姐妹们甩动卷须藤,锯齿状叶片削过龙鳞如开油。年幼灵体抛出装满荧光粉的葫芦,粉雾触到虚影她们便如获实体抄起藤蔓化作的利剑劈向咒文,红姑骑着蘑菇踏浪而至,腰间甩出的不再是羽箭而是裹着醒灵种的种子炸弹,在龙腹炸出成片荧光孢子。

湖中央爆起水柱,鲛人尾鳍破水。珍珠分裂成万千泡沫,裹住我们崩解的灵力护盾时发出细碎的治愈轻响。年长鲛人摆动尾鳍,尾椎星砂战纹亮起幽蓝光芒,她们以尾鳍为弓以声波为箭,在水面织出实质化的刃网,阳龙的焚天吐息撞在刃网上,被切割成片。

“潮起!”首灵甩尾砸向水面,镜湖水位骤升十丈,形成包围阳龙的环形水幕。尾鳍划动的频率与阮声共振,水幕中浮现出母神踏浪的虚影,虚影指尖点处万千水箭穿透龙鳞在灵脉处炸开蓝色涟漪。

斩云剑劈开噬灵天网时百名学子已结成三才剑阵。灵器凌空悬停,笔琴尺针等各异灵器同时亮起星砂纹路。“显影!”为首学子甩出符篆,万千碎片映着挥毫击鼓的剪影,碎片刺入龙鳞瞬间大地震颤。

石灵从山峦踏来,每一步都震碎冰面。她们挥动参天古木制成的棍棒,棍头缠着“长虹倚九天”的炼器符文,砸向阳龙脊背时爆发出闷雷般的轰鸣,龙鳞崩裂处渗出黑色咒血。

火狸踏着火焰奔来,在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它们甩动尾巴喷出三昧真火,阳龙的黑血遇火即燃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啸,最年长的火狸跃上龙首,利爪抠入龙目,尾火卷着破字符篆刺入灵脉。

木精们化作藤蔓破土而出,发丝缠上阳龙脖颈时绽开尖刺。她们指尖点出的绿芒触及伤口瞬间长出参天巨树,根系撑裂龙鳞枝叶间开出的破禁花将咒文蚀成齑粉,为首木精甩动藤蔓长鞭,鞭梢卷着山箫掷来的酒葫芦,符咒与酒水混合炸成绿色烟幕。

艾春的断剑劈开阳龙咽喉时龙血溅在她聚灵纹上发出滋啦声响,她腕间双鱼图腾只剩淡淡金光却仍用剑柄残片勾住我腰带,剑穗缠着星砂在龙群中划出血色通道“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换妳靠在我背上咽气…”

我抱着阮撞开龙嘴时,咒文倒刺如活物般蜷曲避让,龙腹内的幽光映出戒碑的全貌,碑体缠绕十二道龙魂,每道龙息都在刻写妇仁,墨迹落地化作食灵虫,啃噬着地面星砂。

阮身冰裂纹触到碑基的瞬间母神祭坛的微光迸发,我甩动妖尾抽向碑体,尾尖星砂凝成三十二道尖刺,刺入女笔画缝隙。琴弦自动绷直缠住最近的龙魂脖颈,化作钻头刻出凹槽,长枪组成斜坡向碑顶逆鳞冲刺。

艾春的剑光从龙喉透入,断剑劈开食灵虫群:“逆鳞在第三道龙魂项下!”她的聚灵纹已褪成白色,每挥一剑都溅出金血却仍用身体挡住合拢的龙齿,我借力跃上虚影肩头,阮身琴头撞在龙魂脖颈,冰裂纹中溢出的星砂如锁链,缠住那枚血色逆鳞。

“给我破!”我暴喝出声,妖力顺着阮身琴弦注入逆鳞。左臂鳞片寸寸崩裂露出底下流动的星砂血管,右爪化作透明状能看见骨骼正在灵器化。虚影琴弦绷断,执念化作火蝶扑向龙魂逆鳞;笔入眉心,光血溅在碑体上,显化出杀破立等字样。

龙魂甩动尾巴抽来,尾椎处的四德咒文擦过我腰侧瞬间烧出焦黑伤口。我踉跄着单膝跪地,阮身琴弦全部崩断在崩断的刹那刺入龙魂双目,血珠溅在阮身凝成朵朵金莲花,每朵花蕊都映着艾春挥剑的剪影。

毒雾涌入龙腹,荧光孢子聚成巨手托住即将坠落的我,金蟾三足踩在我肩头,每步都在我背上刻下蚀心符,将龙魂咒文灼伤的伤口转化为能量入口,鲛人尾鳍拍出的水箭穿透龙腹,治愈泡沫裹住崩解的妖体,尾鳍战纹与阮身共鸣,在掌心聚成蓝色光核。

我的妖尾完全化作星砂,如触手般缠紧逆鳞。右耳听见艾春的呐喊却听不清内容,她的聚灵纹正在全部崩裂,金血洒在龙喉冰面凝结成双鱼形状。阮身发出悲鸣,琴身与我的胸口产生吸力,冰裂纹蔓延至心脏,将我的灵体与灵器融合。

我看见自己的手掌穿透阮身,星砂从掌心血脉涌出,在琴身刻下复杂的灵脉图,当心脏与阮身共鸣腔完全重合时,星核突然膨胀至丈许。毒雾水箭光箭,所有能量通过星砂链注入核芯,被镇压的虚影们同时自爆,她们的执念化作万千光点,每点都撞向星核,使核体表面浮现出千万张女子的脸,我拼尽最后妖力捏碎星核,阮身发出开天辟地般的轰鸣,星砂喷发顺着碑体裂缝钻入龙魂核心,十二道龙魂同时发出尖啸,逆鳞寸寸崩裂,露出里面千万道残影。阮身彻底灵器化,琴弦绷直成斩龙剑,琴头雕像张开巨口,将星核爆炸的能量全部吞噬。

强光中我感觉身体正在分解成星砂,妖尾的最后一片鳞片落在艾春脚边,她伸手欲抓却被气浪掀飞。

阮身化作的巨型灵剑贯穿十二道龙魂,剑尖爆发出的星芒将整个龙腹映成白昼,咒文龙魂食灵虫全部在星芒中汽化。

艾春看见一把阮悬浮在废墟中央,“走了。”山箫扛起断刀,刀穗子扫过冰面,惊起一片星砂流萤。艾春点头,左手按住阮身右手握紧断剑,镜湖的风掀起她的衣角阮身上的星砂随之流动,在她身后绘出抱琴之我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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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忘书
连载中谢遥岑 /